男女之間的感情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你希望它發生的時候可能它還在沉睡當中,然而更多的時候它往往在無形之中就已經不下了天羅地網,等你醒過神來想要逃跑時,已經無路可逃。|
孟濤在逼著自己逃離之後的第十天,就十分洩氣的發現了這個道理。
一開始以為是心中對寧菲菲的思念在作祟,所以理智的逼迫自己逃離這個古靈精怪的少女。
為了不讓自己陷得更深,孟濤全心全意的投入道準備迎娶新皇后李媛希的事情中去,忙碌使得他無暇顧及心中一驚蔓延成災的情意,卻每每在夜深人靜十分,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孔,一個溫文爾雅、一個靈動秀氣。
心中的狂喜怎麼都掩飾不住,孟濤直覺的認為洛清婉是上天、是寧菲菲憐他愛他,所以特地送到他身邊來的禮物。
終於,立後大典的三天前,孟濤將洛清婉迎入宮中並冊封為辰妃。因為時間倉促,所以很多典禮上需要的東西都用了為封後儀式特地準備的。
孟濤終於明白,是從那個時候起,李媛希就恨上了清婉的吧?
梅悠見皇帝難得露出這樣哀慟的神色,彷彿時光倒流回到了當年辰妃葬身火海的時候,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舉國矚目的帝王眼中閃現出一瞬間的絕望。
他神色一凜,忙小聲叫了聲,喚回皇帝的神智:「皇上,您沒事吧?」
孟濤並未有任何異樣,只是聲音裡略帶了幾分瘖啞低沉,道:「就這樣吧,寧家那裡、不會有什麼話說的。」
是了,當初寧菲菲的死因太過蹊蹺,而他也確實查出了很多難以揭上檯面的事情。他剛登基不到兩年,地位還不夠穩固,為了不動搖國本他強力壓下了那件事情,卻愧對於他心愛的妻子。
寧家雖然是書香世家,但畢竟歷經百年風雨洗禮,對這樣的事情自然能夠瞭如指掌。當初寧菲菲一心嫁他,寧家寵愛小女兒才傾盡全力助他登上大位。
如今最寵愛的女兒英年早逝,寧家如何能夠忍得下這樣的事?!
為了平息寧家人的怒火,孟濤承諾了冊立寧菲菲生下的孩子為太子,將來還要迎娶寧家的女兒為東宮太子妃,這才稍稍平息了寧家人的不滿。|
只是如今,這太子之位,齊兒怕是坐不下去了。
梅悠:「是,奴才明白了。」雖有些疑惑,但卻不是他這個做奴才的可以干預的。
將布帛小心翼翼的收進袖中,梅悠看了看搖曳不停的燭火,道:「皇上,夜已深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孟濤這次沒再拒絕,點了點頭便站起身,扶著桌案一步一步、略帶蹣跚的走向後殿。
第二天早朝的時候,皇帝並沒有出現,作為內務總管的梅悠在上朝後的第一時間當著眾位朝臣宣佈了皇帝的旨意,滿室嘩然。
東宮一派的臣工們紛紛圍繞著慕少安追問內情,然而慕少安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昨天晚上小女兒的婚宴他並未出席,朝陽宮中發生了什麼事他到現在仍沒有接到半點消息,本以為之前的心慌焦躁不安都只是錯覺,到如今有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的想法。
哪知,卻在這個時候接到皇太子被廢黜的消息?!
皇上是多麼的寵愛太子孟恆齊,蜀國上下人盡皆知,更不用說太子乃是先皇后寧菲菲之子,身上流著寧家的血脈,還娶了寧家這一輩最受寵愛最乖巧的女兒做太子妃。
哪能說廢就廢了。
「梅公公,皇上呢?」懷揣著文武百官的期望,作為首相的慕少安站出列來,問道。
梅悠看了眼慕少安,知道他在朝中的地位,更知道他和寧家、和皇上千絲萬縷的關係,一貫有些冷漠高傲的態度也不禁放低了幾分。
朝著慕少安的位置虛行了一禮,梅悠才說道:「昨天夜裡皇上酒後又受了些風寒,今日早晨竟有些起不來了,太醫們看過了卻說皇上龍體康泰。皇后娘娘不放心,便勸了皇上停了今日早朝,順便讓奴才帶句話給丞相大人,聽聞丞相夫人醫術超群,奴才在這裡斗膽請夫人進宮一趟,替皇上診治診治。」
慕少安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話中的深意,點了點頭,道:「這是為人臣子應該做的,臣這就回去帶拙荊進宮來。」
「奴才就在這裡替皇上、替皇后娘娘,謝過丞相大人了!」
「不敢不敢!」
客氣一番之後,慕少安便率先退了出去。眾朝臣也自然明白這兩人打了什麼啞謎,面上卻做出茫然的神色來,依次退出了議事殿。
慕少安回到家中的時候卻發現孟恆辰和慕雲蘅居然都在,憑他在商場和官場摸爬打滾幾十年的閱歷,自然是知道二人前來的目的。換下一身官服後笑呵呵的走進正廳,正欲向孟恆辰行禮卻被對方搶先截斷。
「岳父大人。」孟恆辰起身,朝著他恭敬的作揖。
慕少安點了點頭便坐了下來,並還禮回去,道:「王爺此番前來,可是為了廢太子一事?」
孟恆辰道:「正是。」
慕少安:「王爺有什麼看法?」
孟恆辰卻將球踢了回去,道:「岳父大人乃太子太傅,從幼時便教導太子殿下的德行,對太子的品性瞭如指掌。小婿想聽聽岳父大人的見解。」
慕雲蘅插話道:「阿爹,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看的不全,只知道太子醉酒調戲了李秀寧,皇后和李家一派不依不饒,嚴詞要求皇帝處置言行失德的太子,同時又將前些日子朝臣們參太子的折子翻了出來,希望皇上數罪並罰,以正朝綱。
昨晚他們回府之後,孟恆辰就又出門去了,也沒告知她去了哪裡,慕雲蘅思來想去都不明白其中奧妙,只得今天一大早就跑到慕府來向自家阿爹求解,卻不料孟恆辰也跟著她來了。
「懷璧其罪。」他沉思了半晌,只這麼說了一句。
孟恆辰何等聰明,自然能理解。
慕雲蘅卻是一知半解的,茫然的看著兩人交流的視線,「不懂……」
慕少安頓時樂了,道:「大丫頭,這些朝堂上的事,當然不是你一個小女子能看的明白的。這些事情你無須操心,現在你既然已經嫁作人婦,阿爹只希望你能好好相夫教子、和王爺舉案齊眉便可,其他的也沒什麼要求了。」
說罷,朝孟恆辰投過去別有深意的一撇,孟恆辰明白,微微點頭示意。
慕雲蘅最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什麼事情和她相關,周圍的人卻又偏偏打著「為你好」的旗號,什麼都瞞著自己。
她最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局面。
兩個男人也沒有誰打算向她解釋,逕自交談起來。
慕少安道:「李氏一派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想要另立太子的人越來越多。本來二皇子的呼聲就高,如今太子被廢,這件事怕是要……」
孟恆辰道:「岳父大人是希望本王出面替太子求情向父皇求情,支持太子復位?」
慕少安點頭道:「王爺是聰明人,又胸懷大志,自然知道韜光養晦、明哲保身,越是這樣的時刻越是考驗一個人的忍耐力。為人君者,首先要學會的便是一個『忍』字。」
「小婿聽從岳父大人的意見。」孟恆辰醒悟過來,到底是他年輕氣盛、思慮不夠。
慕少安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不放心的囑咐道:「皇上對寧家激怒已久,此番決定廢太子想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了,太子復位是決不可能的。如今要王爺你支持太子復位,只是為了表出態度來。皇上心中比誰都明白太子無辜,面上不說私底下卻是會查的明明白白,王爺此時此刻一定要沉住氣,切記要撇清和此事的關係。」
他知道孟恆辰心高氣傲,如今東宮主位空懸,要他急流勇退難免會有些不甘,因此特地囑咐道。
他不過是一個愛女成癡的父親而已,什麼朝政什麼江山大位都與他無關。他要的不過是自己的女兒過的安好。
李家將他的寶貝女兒作為棋子任意擺佈,他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們。
李家不是想扶持孟恆宇登位嗎?
他慕少安又憑什麼不可以扶持孟恆辰登位呢?
然而慕少安算計一輩子,卻獨獨算漏了人心易變。當他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悔之晚矣。
給讀者的話:
昨天家裡停電又斷網的……實在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