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的湖面很是寬敞,人站在東西兩頭完全看不清對面的景致。|
此刻一艘秀麗的兩層小畫舫正停在湖岸邊,而其餘的已經在水面上飄搖的蕩起來了。三人各自帶著貼身僕人上了船,孟恆禮吩咐了一句後便有人駕著畫舫往湖中央去了。
慕雲蘅心想,這情形跟現代的「遊艇」差不多少,就是不知道到了湖中央又有什麼好玩兒的呢?
孟恆禮彷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替三人各斟了一杯酒後說道:「今天是四月十五,一年一度的雙城奇景出現的日子,我想阿蘅你對這個一定會很感興趣的,便自作主張帶你來了。怕你覺得不方便,才讓弄畫姑娘作陪,阿蘅,可不要怪我。」
這番話算是解釋了昨日種種,以及……今日的行為。
「……怎麼會……」慕雲蘅訕訕的回道。似乎什麼時候他都想到了,似乎不論她想什麼他都能知道,這種感覺十分的不爽,好像自己全部暴露在他的眼下,無所遁形。
弄畫悄悄的在婢女耳旁說了些什麼,隨身的婢女從船艙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回來便抱著一盞七絃琴。
她們所在的位置恰好是畫舫的二樓上,四面臨空處都有欄杆和椅座,慕雲蘅移身到欄杆便坐下,靠著欄杆聽著弄畫擺弄七絃琴。
她先是隨意的撥弄了幾下,然後便有流暢輕快的音符從她之間跳躍出來。樂聲剛一響起時慕雲蘅就愣住了,這分明是初見孟恆禮時他吹奏的那首曲子,莫不是——
「弄畫姑娘!」她幾乎是從座椅上跳起來的,衝到弄畫跟前,激動的追問:「這首曲子——這首曲子是誰教你的?!」
弄畫被她打斷了琴音,倒也沒怎麼生氣,只是懶洋洋的撇她一眼,才道:「什麼誰教我的,這般簡單的曲子也用人教的話,我又如何在這翠湖西岸立足呢?」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咯!」
不滿的瞪她一眼,弄畫逕自調整曲調,細長白皙的手指不停的變化著指法,整個空間裡除了悠揚的琴聲便只剩下她的手指飛快的跳躍。|
慕雲蘅頹然的跌坐回去,心下一陣淒涼,卻也終於明白了孟恆禮今日這場相約的意思。他是想告訴她,這首曲子的來源,是想告訴她、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多複雜的意思,是想告訴她、她的期望其實根本不存在!
慕雲蘅微微苦笑,埋頭看船下的水面,碧波蕩漾出一圈圈的水紋,清澈見底的水面下游魚自由自在的嬉戲……
自有麼,她已經失去了,是吧?
而後有畫舫靠近他們的,對方一聽琴音便知道是弄畫在撫琴,興高采烈的邀請弄畫上他們船上去表演一曲。
慕雲蘅沒注意弄畫怎麼回答的,下一刻便聽見對方的船上有人叫了她的名字,還流里流氣的吹了聲口哨。慕雲蘅對自己的名字當然是敏感的,看過去時對方的畫舫和他們的已經和他們的貼的很近。
她慢悠悠的看過去,恰好和其中一名紫金蟒袍的男子對上視線。在一群輕浮的紈褲子弟中,那人眸光凌冽,不怒而威嚴自生。
直覺告訴她那人不是良善之輩,慕雲蘅立刻就撇開眼,而離她不遠的孟恆禮已經站起了身,朝著對方一拱手,道:「二哥今日怎麼也有雅興來遊湖了呢?」
二哥?!慕雲蘅一震,這就是當今皇后的親生兒子,母親口中所說的「面若冰山、心如蛇蠍」的二皇子!
那人起身,走近了幾步,凌冽的聲音傳過來:「弄畫姑娘不愧是有『帝都四大美人』之一的稱呼,這讓天下人都望而卻步的七絃琴在弄畫姑娘手中猶如玩物一般,當真是讓人佩服不已。」
分明是調笑的語調,卻讓他這副嚴肅而冰冷的嗓音說了出來,實在有些怪異的緊。
「宇親王過獎了,弄畫不過區區賤婢,哪裡當得王爺這般誇獎,會折壽的!」弄畫停下撫琴,妖妖嬈嬈的上前福身行禮,又狀似不經意的掃了慕雲蘅一眼,掩唇笑道:「更何況,有辰王妃在此,弄畫哪裡當得『美人』一稱呢!」
此刻,慕雲蘅不得不起身和對方見禮,聲音低沉清冷的問了句安好,便退回一邊垂首低眉不再說話。
孟恆宇卻笑了,驚訝道:「原來弟妹也在這裡!我知道四弟被父皇派去巡視邊關了,卻不曾想到弟妹在府中無聊得緊。還是老三你想得周到,今日盛況,少了弟妹這位『帝都第一美人』卻是一大憾事。」
慕雲蘅聽他說話,沒有來的覺得一陣反感。孟恆禮邀約於她,在慕雲蘅看來並沒有什麼,本來清清白白的事,卻硬生生的讓他當著眾人的面說的如此曖昧不清!
慕雲蘅瞬間就怒了,騰地站起身,清冷淡漠的嗓音穿透了空氣:「二哥,東西可以亂吃,花卻不能亂說!」
「喝!二少,這小妞兒是誰呀,這麼倔,連您的面子都不給?」一旁一個穿著碎花長裙的女子嬌聲說道,看嚮慕雲蘅的眼神都帶著不屑和鄙夷。
慕雲蘅想,她一定是看自己和弄畫一同出現在孟恆禮的畫舫上,把自己也當成了和她一般的勾欄女子!
想也不想便大聲呵斥道:「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姑娘,想要安生的話,嘴巴最好放乾淨些!」
那女子一愣,隨即嬌喝一聲撲到孟恆宇身上,「二少!你看她嘛——好凶哦~~人家害怕啦!!」
孟恆宇嗤笑一聲,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道:「那、美人兒想怎麼辦呢?」
「二少你真好!」嬌嬌媚媚的獻上香吻一個,女子靠在他身上雙手環胸,頗為得意的朝慕雲蘅投去一撇,故作深沉的思考了片刻然後說道:「二少,既然她嘴巴乾淨,咱們給她弄髒些好不好呀?!」
慕雲蘅冷冷一笑,眼神驀地銳利起來,與她對視的人都不禁嚇了一跳。想起弄畫與孟恆宇方纔所說的話,心中大驚——難道她真的是那位「帝都第一美人」的慕家長女、辰王新妃!?
女子顯然是沒想到這些的,弄畫說的時候她還在遠處,沒有聽見。她本是西岸一家楚館中的人,有幸被孟恆宇看中了之後,便有些侍寵生嬌了。
弄畫在坊間的地位聲譽都頗高,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如今見慕雲蘅與弄畫一道,便料想她是弄月樓的人,企圖藉著孟恆宇的勢力好好打壓弄畫一番,以解心頭之恨!
「本妃倒是要看看,你憑什麼!」她怒急的時候,說話的聲調都變得低沉冰冷,雙手交疊在腹部,脊背挺得筆直。一股傲氣油然而生,霸氣外漏。
「二少,你看她嘛你看她嘛!」女子被她陡變的態度下了一跳,心底裡有些發楚,卻又覺得面上無光,氣的直跺腳。
孟恆宇淡漠的撇她一眼,忽的拍出一掌直接搭在她額頭上,女子雙眼一凸,面部表情驟然變得驚恐萬分。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驚叫,便已經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眾人從未見過孟恆宇發這麼大的火,雖然在座的青年男子都是富家子弟、侯門貴胄,卻也不禁嚇得噤聲。
慕雲蘅冷笑,孟恆宇這樣的行為算什麼,刻意討好?還是給她下馬威?對方視線看過來的時候,她只是彎了彎嘴角,扯出一個極為不屑的笑意,然後轉身向孟恆禮說道:「麻煩三哥將畫舫掉頭回去吧,阿蘅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府休息了。」
說罷,便是斂眉沉默,孟恆禮也知道今天這是卻是有些過了,不過這個時候才剛剛中午,便柔聲勸道:「阿蘅,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坐坐吧?這些人也確實過分了些,我沒料到會在這裡碰上二哥,他——」
「禮親王,麻煩你了!」她驟起眉頭冷聲說道,連稱呼都變了。
孟恆禮知道不能再強求,只能讓青衣小廝去吩咐轉舵回航。
回航的途中她都冷著臉不再說話,孟恆禮幾次欲搭腔都被她冰冷的視線瞪了回去,弄畫見狀,拉了孟恆禮往樓下去,小聲道:「子卿,你又何必這麼顧著她?這慕家長女千金的脾氣也確實太過嬌氣了,是該有人挫挫她的銳氣,不然早晚得吃虧!」
孟恆禮沉思一向,覺得弄畫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便跟著她下樓去了。想著讓慕雲蘅冷靜一下也好,哪知畫舫一靠岸,慕雲蘅下了船便直接往回走,連招呼也不跟他打一聲。
孟恆禮這下才知道事情大發了,而再追出去的時候,長長的青石街道上哪裡還有慕雲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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