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塘清露踏漣漪
一圈一圈泛起
那眷戀依舊被微風凋零
翻閱相濡以沫的夢
長不過天地間
每一篇如青澀般浮現
幾句方起,不過是她臨時起意唱起的歌謠,卻真正的似有感而發,心底裡弱弱的激盪起來……此年此月、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雖然沒有高懸的艷陽,那絲絲的暖風和被淹滿在心底裡的思念的悲傷,無一不應和了她曲中的憂傷。|
孟恆禮聽得癡了,她的聲音細膩婉轉,詞句間不乏緩慢與迅速的交疊,這樣的曲調是他這麼多年都未曾聽到過的。
她的聲音裡有一種江南女子才有的柔媚,不像帝都女子慣有的豪放與爽朗。
落雨聲嘀嗒嘀嘀迴盪著輕聲細語
猶如你唯美歎息那麼動聽
城外濕呀瀝瀝滿地的呢喃細語
我發現身邊的你漠然迴避
絕唱一段芊芊愛無非看誰成繭
和你對弈輸贏都回不去
一曲輕描淡寫勾勒儘是我的呼吸
山窮水絕處回眸一遍你
慕雲蘅唱的心緒翻湧,心中悲涼更甚。此曲,怕是終究要成絕唱了吧?曾經的那個熟悉的世界,終究是回不去了……
想到這裡時,她決定為那已經逝去的曾經哀悼一番。
長袖翻轉,便是翩翩而舞了起來。廣袖長裙,鎏金步搖,翻飛間,長髮飄揚裙裾搖擺,後背上巨大的青鳥和裙擺上的蝴蝶都彷彿活了一般,她的衣袂翻轉間,那些細線繡成的蝶兒鳥兒彷彿立刻就要飛出她的長袍一般。
「好!」一曲放罷,孟恆禮便忍不住站起身來拍手叫好,激動的不能自抑。
慕雲蘅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欲開口言謝卻被身後突如其來的冰涼氣息籠罩住,整個人都呆住了!
「是不錯,本王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王妃有這等才藝,倒是要謝過三皇兄了!」冷冽而嘲諷的口吻百年不變,慕雲蘅從他的話中聽到了隱隱要爆發的怒意,很沒出息的顫了一顫。
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唱了一首歌而已,他能怎麼樣?想著,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更快,她轉身面對著來人,不緊不慢的行了一禮,抿唇笑道:「王爺好雅興,不在殿中看沒人起舞,卻來這裡偷窺,倒不知是怎個意思?」
略略嘲諷的語調,她的眉梢輕輕佻起,挑釁的意味十足。
孟恆辰半瞇著的眼眸頓時暗了下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換來換去,看的慕雲蘅直想發笑。
孟恆禮看了一眼僵持的兩人,顯然他存在的很多餘,便不動聲色的側身溜走了,越過兩人的時候甚至用了輕功,幾個點足起落間便到了湖岸邊,白色的身影迅速隱匿在暗夜之中。
「慕雲蘅,你膽子很大嘛。」孟恆辰咬著牙說道,眼眸裡閃過一絲紅光。慕雲蘅沒注意看他,視線還落在孟恆禮消失的方向,此刻他又靠近了些許,身上的酒氣頓時撲面而來。
慕雲蘅自己的酒意這個時候已經醒的差不多了,此刻對於這酒味著實厭惡的緊,孟恆辰的靠近讓她胸口翻湧,難受的緊。忍不住後退了兩步拉開些距離,皺著眉頭十分不滿的問道:「王爺,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孟恆辰差點被她氣樂了,她倒好自己藉著酒意跑出來和他的皇兄幽會,卻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裡獨自面對一幫朝臣,現在還有臉來問他喝了多少酒!
「跟我走!」孟恆辰忽的伸過手抓住她的,緊緊握在手心裡,用了十成的力道。慕雲蘅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幾乎都要被他捏碎了,迫於無力不得不跟著他往回走,卻不忘用力掙扎,「孟恆辰!你做什麼呀,快放開我!」
他不停也不聽,反而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慕雲蘅掙扎不開,險險的被他拖著前行,染秋此刻已經回過神來,小跑著在身後遠遠跟著,卻並不敢出聲。
慕雲蘅知道指望不上她了,只有奮力自救,她可不想淪為這個男人醉意下的玩物!雖然說孟恆辰是她的夫君,卻是「慕雲蘅」的夫君,兩人雖然有過肌膚之親,卻是在她本人根本無意識的情況下!
從她徹底主宰了這副身體之後,慕雲蘅都極力避免著兩人的單獨相處或者靠近。
如今,盛怒之下的男人根本不敢招惹,而且,她這幅身體雖然已經為她所用,卻仍然不能夠得心應手。單說力道就抵不上她前世的十分之一,更別提她那一身引以為豪的武功!
如果……如果她現在還有武功的話,就不用被他這樣威脅了!
腦子的反應要比身體來的快的多,想到這裡的時候慕雲蘅腳下一個沒注意就踢到了路面上凸起的石子,險些跌倒!
孟恆辰眼疾手快的攬過她,讓後用力一甩,幾乎是抗麻袋的姿勢將她扛在了肩上!
慕雲蘅的肚子正好被他瘦削的肩部頂著,隨著他大步流星的走路姿勢一上一下的掂著,先前喝到肚子裡的酒水此刻在胃裡翻湧不止。慕雲蘅被胃裡翻湧的酒意憋得俏臉慘白,幾番作嘔,險險的就要吐出來。
「孟恆辰你放我下去!」捂著嘴,她掙扎著喊出來,聲音有些曖昧不清。孟恆辰此刻酒意上頭,更加上心頭火氣猛竄,哪裡還顧得上她說了些什麼!
他現在只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修理一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慕雲蘅卻不知道孟恆辰心裡的怒氣澎湃,只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折騰死了,也就不管不顧的拳打腳踢,只求他能鬆一鬆手,她就是品著掉下去摔破臉也決不在他肩上停留了!真真是要人命的啊!
兩人這廂僵持不下,一個堅決反抗、一個死不放手,慕雲蘅終於壓抑不住了,「哇」的一口將白色的液體吐了出來,白花花的一道從孟恆辰的腰上流下去,紫金蟒袍上沾染了她吐出來的穢物,頓時變得格外詭異。
慕雲蘅被自己吐出來的穢物巨大的異味刺激鼻頭一酸,眼淚都險些流下來!而孟恆辰幾乎是立刻就頓住了腳步,暖春的衣服本就單薄,溫熱的液體流到他腰間上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再加上近在耳旁的慕雲蘅哇哇直吐的作嘔聲,素來有潔癖的他哪裡還忍受的住!
孟恆辰一個甩手利落的將肩上的慕雲蘅給扔了出去,也不管旁邊是凹凸不平的假山。慕雲蘅下意識的驚叫一聲,只來得及護住自己的頭部,下一刻後背就狠狠的撞在了假山上,撞得她的心肺都快要出來了一般!疼的要命!
「孟恆辰你***有病是吧!」幾乎是咆哮的吼了出來,慕雲蘅再也顧不得許多,害怕、畏懼、驚慌、憤怒、難過,集中情緒交雜在一起,攪得她心緒不寧。
孟恆辰本欲發作,這個死女人居然敢直接吐在他身上!真是不要命了!他恨不得當場就一劍殺了她,誰管她是慕少安老賊的女兒!
猛然間聽到向來以溫柔嫻淑著稱的慕雲蘅茗家大小姐憤怒的爆出粗口,孟恆辰愣了一下之後,饒有趣味的彎起了嘴角。
他總覺得新婚之夜之後的慕雲蘅有些不同,或者可以說跟他派人打探到的茗家大小姐的習性完全不同——時而狡黠時而粗笨,時而有比誰都天真、躲他躲得比兔子都勤快!帝都人人都知道茗家大小姐為了嫁給他在家裡幾乎是以死相逼的,哪裡像她這樣避他如蛇蠍?
真是有趣的緊呢!
堂堂帝都第一才女、茗家的大小姐,是從哪裡學來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