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慕丞相的女兒!」他冷笑,閉了眼不再說話。
慕雲蘅也不張嘴,反正她又不著急,楚雲怎麼說也是慕少安的義子,翰林院大學士,孟恆辰再怎麼囂張也不敢殺了他的,只不過受些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馬車安靜的行駛,水紗帳裡的空氣前所未有的低迷,慕雲蘅本不是喜歡熱鬧的人,對於外面帝都大街上的繁華和人聲鼎沸絲毫不在意,只安靜的垂眸,等待著皇宮的靠近。
一刻鐘後,馬車在華麗的宮門口停了下來,趕車的馬伕上前遞了牌子,是辰親王府的馬車,守門的侍衛自然不敢阻攔。
到了甘泉宮外,馬車才停了下來。孟恆辰不發一言的跳下馬車便直奔殿裡去了,慕雲蘅愣愣的看著這座碩大的建築,無語至極。
「娘娘,下車吧。」染秋的聲音傳過來,慕雲蘅依言下了馬車,車伕立刻將馬車牽走。
慕雲蘅掃了一眼周圍重簷的屋頂,看著這小小的四方天,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回娘娘,這是已故皇貴妃在世時所住的宮殿,王爺已經進去了,您也進去休息會兒吧。等會兒還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各家命婦這個時候應該都快到了。」到了宮裡,染秋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謹言慎行小心翼翼的,連語氣措辭都十分的注意禮節,這讓慕雲蘅十分不習慣。
正要教導她,忽然想起她要去給皇后請安,難不成她也要這樣說話嗎?!
「那個,染秋,皇后娘娘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染秋依舊低著頭,小聲回了句,「皇后娘娘是當今國母、母儀天下,奴婢不敢妄言。|」慕雲蘅聽得心頭一跳,直喊完了完了完了……
她是真的完蛋了!這個時代她本就不熟悉,又到了這樣一個嚴肅的地方,分分處處都要謹守禮節……還要面見皇后!前一刻還嘴硬的把孟恆辰給得罪了,萬一她再一個不小心把皇后給得罪了,是不是小命就沒了啊?
孟恆辰那麼討厭她,肯定不屑於救她的……吧?
壽宴在含元殿舉行,上座主位龍鳳兩椅依舊空著,而左右兩側下手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人。當今皇帝孟濤一共有四個兒子十一個女兒,孟恆辰排行最小,故而席位在最末端。這正好稱了慕雲蘅的心意。
作為四王妃,她理所應當要在席上露面,但是作為一個冒牌的四王妃,她並不敢接觸太多的人。好歹「慕雲蘅」也是名動帝都的「第一美人」,萬一在這裡碰到個熟人啥的,他不就玩兒完了?!
右下手這一列的位子全是皇帝的兒子和女兒們的席位,對面便是朝中大臣的位子,按照品級排了座位。嬪妃們則在排在帝后的位子後面,用一張近乎透明的琉璃屏風隔開些許,但也算不得隔開了。
慕雲蘅看著那一群花枝招展爭奇鬥艷的美人們,簡直比花園裡爭相綻放的花朵還要艷麗幾分。
大殿中央是一個五步台階高的小舞台,用一尺高的欄杆圍起。此刻,舞台上有幾名身著水紅色舞裙的女子,人手一隻絹扇跳著舞蹈,看不到的地方傳來陣陣悠揚的曲調,舞姬們和著曲調的拍子,或下腰、或旋轉,身量纖纖柔和至極,美不勝收。
一曲舞罷,眾舞姬紛紛擺出各種柔軟的姿態,水袖拋起,堪堪擺出一個龍飛鳳舞的壽字來,皇帝攜著皇后踏樂而來。
眾人齊齊起身,紛紛叩拜,慕雲蘅隱匿在人群裡,跟著眾人動作一致的叩拜皇帝,口中喊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帝后落座之後,便吩咐開席,年輕貌美的宮女們紛紛呈上菜餚,皇帝首先舉杯,與眾人同慶。而後各個皇子公主紛紛上前獻詞為皇帝賀壽,一片歡樂祥和。
從慕雲蘅的角度看過去,當今皇帝孟濤生的一副劍眉星目的爽朗模樣,雖是中年,看起來卻如青年人一般朗逸。
他的笑很暢快淋漓,卻不達眼底,慕雲蘅莫名的覺得這股倨傲的神色有些眼熟,不經意間飄到身旁的那人身上,頓時明白過來——人家好歹是父子,怎麼會不像!
心裡莫名的就有些煩躁起來,慕雲蘅拿起面前的酒杯就往嘴裡倒,動作豪爽的如男子一般,甚至比男子還要陽剛些。
染秋看的發呆,竟然不知道自家王妃有這樣豪爽的酒量!
慕雲蘅只是心裡煩躁又有些鬱悶,對面的首位上是她的父親慕少安,當朝丞相,被她的夫君孟恆辰深惡痛絕的人、卻是個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頭子,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慈愛祥和,卻礙於禮數一直只在遠旁默默地關助她。
慕雲蘅心裡難過,她從來沒有親人,更加不知道被人關心的滋味,但是慕少安看著她的眼神裡,那種疼惜和擔憂她卻看得分明!
她想,如果她真的是慕雲蘅,那該有多好……可惜,事與願違。
老熱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擔憂和心疼,可是她不敢靠近,她只不過是個冒牌貨,生怕一靠近就被人識了出來。
染秋顫顫的倒著酒,慕雲蘅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因為這是萬壽節,用的都是幾十年的陳釀果酒,乍一喝下去甘甜爽口,殊不知這酒勁要好一會兒才慢慢上頭去。
約莫半個時辰,慕雲蘅已經開始覺得頭暈了,染秋怕她御前失儀,便稟了孟恆辰半拖半拽的將她帶出去醒酒去了。
一出殿門便有暖風拂面而來,慕雲蘅立刻清醒了幾分,夜色下的皇宮燈火通明,看起來格外的精緻細膩,竟然比白天入目所及的富麗堂皇還要來的醉人。
難怪……難怪那麼多人,擠破了頭都想當皇帝。
慕雲蘅搭著染秋的手,漫無目的的沿著遊廊走著,一路上連個人都沒碰見,倒是省了她費力裝出一副端莊賢淑的樣子。
忽然聞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有一曲悠遠的笛聲飄來,彷彿是從水中穿透,帶著星星點點的寒意,還有……思念。慕雲蘅幾乎是立刻顫了一下,這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