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起得很早的兩個人因為打情罵俏而雙雙很晚回到家中,今天早上的晨練不要做的太激情了。舒蝤梟裻戚溫暖去洗澡,做早餐的事情丟給舅舅。
她也知道舅舅做飯很難吃,可是比起讓自己的胃受委屈來,她還是更喜歡看到小舅舅抓狂。
舅舅很不喜歡廚房,龜毛如他,端一下鍋子都會嫌棄蹭一手油,如果不是有自己的話他可能只會做出清水煮菜或是煲粥這樣沒有半點弘揚中華民族傳統美食文化意味的菜餚,不健康的調料和材料他從來不用。
正因如此,戚溫暖才特別開心看到舅舅在廚房裡忙活,管它好吃難吃,反正只要舅舅不爽就行,看到他不爽,她就覺得全世界都很清爽,煩惱的事情一掃無蹤!
吹乾淨頭髮走下樓梯來,戚溫暖看到舅舅已經把飯菜端上桌,依舊是白水煮蛋,蝦仁粥,烤土司和水煮小白菜澹。
戚溫暖歎了口氣,從廚房中翻找出自己上次買的老乾媽,結果還沒等抹上去就被舅舅給拎走了,他實在是有夠可惡!
「不要吃這些辛辣又味重的食物。」桑楚瑜提醒。
「我覺得最重口味的是你!」戚溫暖回敬鷴。
桑楚瑜哼出一聲,無視她的抗議,把老乾媽扔進垃圾桶裡。
「哎!」她簡直心碎無痕,「我一口都還沒吃過呢呀,那都是銀子!」
「我們家不缺這種錢。」桑楚瑜諷刺,「幾塊的東西而已,斤斤計較得像個菜場大媽。」
「……」戚溫暖很崩潰,為什麼舅舅只有在床.上的時候才能稍顯鄭重和體貼!
下了床,他就彷彿變了個人那樣尖酸刻薄,到底誰才是菜場大媽,斤斤計較嘴皮子利索的舅舅才是!戚溫暖憤憤地想。
希望舅舅吃水煮蛋噎死!
結果下一秒桑楚瑜就莫名其妙噴了出來。
形象一掃而光,他尷尬地用紙巾擦擦嘴,戚溫暖憋笑憋得很辛苦,她眨巴眨巴一雙眼睛,意味深長地揶揄:「噢,好像的確是太難以下嚥了點喔。」
「不吃的話就給我閉上嘴巴!」桑楚瑜很不客氣。
戚溫暖吐了吐舌頭,乖乖把早餐吃掉,跟小舅舅鬥嘴鬥出習慣,自己也開始變得伶牙俐齒起來。
真擔心哪天忽然就沒辦法跟舅舅這麼說話了,戚溫暖想,到時候自己一定會覺得缺了點什麼的,幻想一下那副場景,她忽然發現她已經習慣舅舅的生活習慣了太多。
餐後戚溫暖被勒令刷碗,這點舅舅和哥哥從來不一樣,哥從不捨得她幹活,生怕累著,生怕她那雙小手泡壞,可是舅舅卻恨不得讓她承擔所有家務,美名其曰鍛煉身體。
她探頭看看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小舅舅,忽然覺得嫁給這樣的男人對於自己來說不知道是好是壞還是平靜,舅舅會寵,但是不會捧著,不會讓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刷了碗,解下圍裙,戚溫暖拍拍手說:「好了,上班去吧。」
「嗯。」桑楚瑜漫不經心點點頭,視線鎖定一則股市新聞,皺緊了眉頭。
坐進車子裡,戚溫暖剛剛繫好安全帶就聽到舅舅說:「有空去考個駕照吧,以後我如果喝酒了,你還能把我接回家。」
「想的那麼長遠啊……」戚溫暖有點不好意思,「我是路癡,可能會把你弄丟。」
「弄丟沒關係,丟就丟好了,不想讓別人來接我。」
這語氣……戚溫暖扭頭看了看舅舅,他明明是一本正經在開車,可是戚溫暖卻覺得他充滿了傲嬌的氣息。
一路無話,戚溫暖哼著歌,一面欣賞沿途風景一面暗自尋思兩日後的試鏡,聽聞薛導以尖酸刻薄著稱,說話比小舅舅還殘忍十倍,倘若被他批判的話那自己的小心肝可受不了。
「在想什麼?」桑楚瑜忽然問。
「想試鏡呢,你說薛導演他會不會很刁鑽?會不會他問的問題我都回答不上來?」戚溫暖憂心忡忡。
「這種事情肯定有可能發生,所以抱著平常心態去就好了。沒必要想太多,你的本職工作還是唱歌不要忘記了。」
「唔。」戚溫暖點點頭,其實她很好奇為什麼舅舅讓自己接拍這部電影,她不是說自己應該一心撲在專輯錄製的工作上麼?
難道僅僅因為這部電影剛好也是禁忌戀,還是舅甥戀,所以勾起了小舅舅的興趣?
想到這戚溫暖更覺得舅舅渾身上下的惡趣味,她撇撇嘴打聽說:「舅舅,你知不知道參加試鏡的男1號是誰?舅舅誰來演?」
「應該是宋辭的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可能是紀梓珂。」
「紀梓珂?」戚溫暖驚訝,這明星也太大了啊,像自己這等無名小卒何德何能跟那樣的大人物搭戲!
八卦之血往上湧,紀梓珂是有一個撲朔迷離的緋聞女友的,兩人是在拍電視劇的過程中結識,被娛記們報道得亦真亦幻真假難辨,他的緋聞女友叫天沁,因為長相清純可人而被戲稱為「神仙妹妹」。
「那紀梓珂和天沁到底有沒有一腿啊?」她問得無比粗俗。
「到時候你自己問不就知道了。」桑楚瑜看了外甥女一眼,復又補充說,「紀梓珂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這語氣,戚溫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這語氣就像是吃醋的小男生一樣透著揶揄的酸味,她看向認認真真開車的小舅舅,總覺得他話裡有話,難道在提醒自己不要對紀梓珂有什麼想法?
開玩笑!她戚溫暖從來不願奪人所好,再說紀梓珂那樣的影星完全光彩熠熠自己根本就高攀不上,連說一句話都應該覺得是上天的恩賜,她只會好好演戲,怎麼可能會動什麼別的念頭!
桑楚瑜見外甥女沒有回應,心中頗為不甘,沉默半晌之後他又補充說:「你們兩個之間可能還有一段床戲。」
「……」戚溫暖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別給我擦槍走火了。」桑楚瑜警告。
「是皇上,小的一定不勞您費心。」戚溫暖翻了個大白眼——真是的,還真當我飢不擇食誰都要麼?
到公司的時候還是比上班時間晚了點,為了怕余昊發火,戚溫暖央求舅舅把她送到工作室。說白了這還不是因為舅舅太貪心早上來了那麼一發才導致的嘛!她表示很無辜。
推門而入的時候余昊果然在發飆,屋子裡一圈又一圈地轉,手中拿著紙筒,呈現出癲狂狀態。
「戚溫暖這死丫頭怎麼還不來,再不來我就——」他一翻蘭花指,不客氣地比劃了下中指。
結果下一秒桑楚瑜就帶著自己的小情人出現在余昊面前,他細長白嫩的手指還來不及收回去,桑楚瑜瞇起眼睛:「你剛才在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可能是在做夢!boss您早安boss日理萬機我不送了!」余昊一臉冷宮妃子的模樣,就差沒做個萬福了。
戚溫暖忍笑,在角落裡看到何暖心,心中不由咯登一聲,忽然就有點吃醋了。
桑楚瑜也看到了在牆角里認真背詞的何暖心,他看了看戚溫暖,拍拍她的肩膀說:「我走了,晚上來接你。」
「嗯!」戚溫暖用力點點頭,目送走舅舅後她被余昊敲了一記腦袋:「趕緊給我去錄音室,還愣著幹什麼!專輯不錄完你就別想演電影!」
「你暴力!」戚溫暖抗議。
聽到爭執聲,何暖心回過頭來,整個人都好像消瘦一圈似的讓人心疼。
戚溫暖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直到看到她抱歉的笑容她才擺擺手——沒關係,自己其實一點都不羨慕嫉妒恨的。
上午在錄音棚裡錄專輯累到頭暈眼花,除了要唱以外,專輯裡有一手小爵士曲風的歌是需要戚溫暖邊跳邊唱的,也正因此,桑楚瑜請來老師,每天戚溫暖都要抽出時間做形體訓練和舞蹈排演,簡直累得像頭死驢。
中午回工作室的時候屋子裡空蕩蕩的,只有何暖心一個人,她趴在桌子上好像在睡覺。
戚溫暖心裡癢癢得厲害,她不知道怎麼跟暖心搭話,卻又很想知道哥最近過得好不好,尤其她很想問問她為什麼她會瘦成這樣子,是不是哥欺負了她。
於是她走上前去,站在離她桌子幾步開外的地方大聲叫:「嗨,暖心!」
何暖心身子一滯,原本抽搐的肩膀定格在那裡,她抬起頭來,手背拭乾臉上的淚水。
「你怎麼了?」戚溫暖驚愕,繼而有些焦急,「是不是我哥出了什麼事?還是我哥他欺負你?你告訴我,我來幫你教訓他!」
何暖心紅著眼眶,她要怎麼說……她能說子騫剛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上星期他進了重症監護室戚溫暖都不知道嗎!
「暖暖,你哥他……」
她真想告訴她實情,這種感覺太沉重她受不了,她一面要忍著不能在暖暖面前露出任何馬腳,一面還要忍受戚子騫越來越暴躁的脾氣和越來越差的身體,她不怕他不愛自己,可是她怕他自我折磨。
好端端一個人,瘦得不像樣,每天都沒辦法吃飯,只能靠偶爾的流質食物過活。
即便這樣,心裡依舊思念著戚溫暖,卻不肯告訴她自己生病了,不想見她,不想讓她擔心,心裡卻又是發了瘋的想要擁抱她。
戚子騫生病了,這件事除了暖心和顧天誠知道就再沒有人知曉,何暖心很痛苦,日夜陪在他床前,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因為病痛的折磨而全身都是汗水,痛苦不堪,卻依舊叫著暖暖的名字,手裡緊緊攥著她送的東西忍。
忍,他可以忍得了多久?他那麼想暖暖,為什麼不能見一面?讓暖暖勸他認真治療或許不會死掉,或許會一點一點好起來,可是像現在這樣子他只會把身體搞得更垮,每次醫生檢查完都會搖頭,她再也承受不了這種痛苦!
「我哥他怎麼了?」戚溫暖心裡一緊,茫然無措地看向何暖心,「他……有事?」
豁出去了!何暖心在心底咬咬牙,就算子騫會生氣她也要讓他們見一面!
她佯裝鎮定,吸吸鼻子說:「你哥說想你,我吃醋了唄。他今晚要在街頭公園那見你,晚上7點,你今晚有事嗎?」
「真的嗎?」戚溫暖喜出望外,屈指一算自己真的好久好久都沒有見過哥了,好想他!
「你會去的吧?」何暖心不確定boss肯不肯放她,於是她再度試探性地發問。
「我一定去!」戚溫暖瞬間就把舅舅的警告拋諸腦後,連舅舅的意思都不問就自作主張。
「那你不要忘記咯,我們去吃飯吧。」
「嗯。」戚溫暖很開心,中午食慾大好的她刷刷吃掉好多東西。
何暖心看在眼裡羨慕在心裡,她越發不明白這兩個人究竟為什麼要分開,為什麼這世界上總有這麼多無奈。
下午戚溫暖依舊去錄音,何暖心去醫院陪子騫,他依舊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倚在床上看天花板。
「子騫。」何暖心強顏歡笑,坐在他身邊攥了攥他的手,「感覺好點沒有?」
戚子騫不說話。
她現在有特權碰他,有特權吻他,就是沒有特權走進他的心,所謂「特權」只不過是因為他心裡莫名其妙對自己滋生出的好感和對自己辛苦付出的感謝,畢竟每次忙前跑後的都是自己和顧天誠,他就算再不喜歡自己,也不會太反感。
這些何暖心都懂,所以她從來不提過分的要求,從來不逾越這小小的幸福,儘管幸福過後可能就是莫大的痛苦。
「子騫,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喔。暖暖今天晚上想見你,她約你在街心公園見面,7點,你開心麼?」
戚子騫動了動,轉過頭來,蒼白的面頰上只有一雙眸子忽然散發出又驚喜又思念的神采。
「你……說得是真的嗎?可是我這個樣子可以出去見她麼?」
「我問過醫生了,他說沒問題的,最近病情很穩定,他鼓勵你出去走走,不過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也不要去空氣太不流通的地方,要戴口罩防止被傳染。」何暖心笑笑,「我晚上開車送你去。」
戚子騫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半晌才忽然盯著眼眶泛紅的何暖心道:「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沒關係,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成妹妹,你沒趕走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何暖心笑笑,「我從家裡帶了小米羹,給你喝一點好不好?不然晚上去會很沒精神,暖暖見到會擔心的。」
「你……」戚子騫皺皺眉頭,「你這樣讓我們兩個見面不會難過麼?」
何暖心垂下眼簾,難過,怎麼會不難過?她又難過又嫉妒,她也是人,她也有女生的小性子啊。可是再難過又怎麼比得上他的痛苦?倘若能讓他開心一些的話自己犧牲一些又有什麼呢?本來就是自己死皮賴臉黏著他,怪只怪自己太愛他,一刻都不想失去他。
「我可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喔。」何暖心邊拿保溫包邊說,「君子當成人之美,我是君子!」
「你不過是女人而已。」
「你瞧不起女人哼!」
戚子騫失笑,有時候何暖心還是蠻可愛的,雖然是大小姐的出身,卻一點架子都沒有,憨憨傻傻得反倒惹人喜歡。他並不討厭暖心,也知道她是個好女孩,看到她無怨無悔在自己身邊付出,他也會很愧疚。
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他笑著說:「怎麼會瞧不起你呢,最要感謝的人就是你了。」
何暖心怔了怔,她吸吸鼻子不知道說什麼好,僅僅因為這一句話,她覺得自己就算替他去死也無憾了!
因為心裡懷著期盼,這天下午兄妹兩人都覺得時間格外漫長,漫長到不知該怎樣去打發。戚溫暖苦練一下午歌爭取能早點結束征程,因為表現不錯,林正然特地讓她早休息15分鐘。
戚溫暖一路小跑進余昊辦公室,她是去求余昊讓自己早下班一會的,豈料居然在工作室裡撞到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的小舅舅。
「唔……」戚溫暖有點窘,尷尬地搓搓手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今天這麼早就結束了?」桑楚瑜意外。不過並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只是將雜誌放在一旁,吩咐著:「去換身小禮服,今天晚上陪我參加一個晚宴。」
「……」戚溫暖立刻窘了,這怎麼辦,她還要去見哥呢!
「舅舅,我今天晚上有事!」她靈機一動拒絕說。
「什麼事?」桑楚瑜挑眉。
「今天晚上跟暖心約好了要陪她,我不能食言,總要有先來後到吧!」
「何暖心?」桑楚瑜聽聞不由嗤笑,「她不是跟你哥在一起麼,你難道要去當電燈泡看他們恩愛?」
「沒有我哥,只有我們兩個人。」戚溫暖心虛望天,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在舅舅面前撒謊越來越不利索了,真是討厭!
桑楚瑜見她神色有異,擺擺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何暖心的號碼。
「是我。」他開門見山,「聽說晚上你有事?要跟誰一起?」
何暖心被這番問題問得摸不著頭腦,然而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一定是跟溫暖有關,饒是之前沒有經過任何串通,兩人在這一刻卻保持高度默契,她點頭說:「是的呀,晚上要和暖暖一起去買兩件衣服,還要請她喝咖啡,不可以麼boss?」
「好。」桑楚瑜掛掉電話,上下打量了一眼侷促不安的外甥女,似笑非笑把玩著手裡的手機說,「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我哪敢!」戚溫暖拚命搖頭,「舅舅萬歲那祝你今晚用餐愉快我要去找暖心咯拜拜!」
她拎起挎包一溜煙小跑出去。
街心公園離這裡並不近,為了避免舅舅忽然出現說要送自己戚溫暖早早就跳上一輛計程車,而戚子騫卻是6點多就到了,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7點已過,他緊緊攥著手機,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為什麼暖暖還沒來,為什麼不見她的蹤影,是有事耽擱還是路上發生了事故?
正想著,一抹耀眼的亮紅色忽然映入眼簾,戚溫暖一路狂奔,要遲到了要遲到了,哥一定會擔心的,加油跑!
「暖暖!」戚子騫揮揮手。
「哥!」思念累積成災,戚溫暖一頭撞進哥哥胸膛裡,拚命喘著氣,「還……還好,終於見到你了!哥我想死你了!」
桑楚瑜開著車路過街心公園,只是視線無意識那麼一掃,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在路燈下擁抱,他皺一皺眉頭,將車子停在路邊,靜靜看著。
緊接著他看到戚子騫吻上戚溫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