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鍵的時刻,郝夢並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心裡猶豫,是該反抗,還是該去「那邊」找母妃?她可是從沒有見過母妃呢!
朗斯刺下來……
奶娘和太醫的交談聲從樓梯上忽然傳來。舒煺挍鴀郠「小郡主平時蹦蹦跳跳的,精氣神可足呢!今兒從宮裡回來,也不知中了什麼邪,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叫也不吭聲,奴婢喊了半天,一點反應都沒有,已經大半天了,真叫人擔心。」
然後,朗斯手上的匕首——她知道,那銀亮的東西就是匕首,卻連她潔白的鮫綃紗裙都沒能刺穿。
為什麼看上去這樣善良而且多才多藝,讓她最為崇拜的朗斯哥哥,想殺她呢?
皇外婆說對了,皇族內的人,永遠都不會有真正可以信任的朋友。
真正清醒之後,她聰明地佯裝不知朗斯的意圖,生活一如往常。
她要等呼延擎回來——她一定要好好和他清算這筆帳,憑什麼他們暝夜族的血海深仇要她這個無辜的人犧牲?敢騙她的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這一等就是兩年。
可笑的是,就在這兩年中,除了昕圖,竟是一直想殺她的朗斯陪在她身邊。
從那天清醒之後,她再也沒有讓朗斯單獨留在身邊,就算睡覺,也是警醒的,並悄然命令護衛暗中盯著朗斯,不讓他有機會傷害任何人。
呼延擎返回地很突然……
那天,天氣很熱,王府南邊靠牆的幾株大樹上停了蟬,吵得人心煩,她學著男子,把潔白的紗衣別在腰帶中,立在牆頭上,舉著紗網想把蟬抓來油炸。
奶娘、朗斯和一眾護衛都在下面,她知道自己全沒了郡主的淑女樣兒,不過,她輕功了得,他們也並不擔心她會摔下去。
遠遠聽到疾馳的馬蹄聲,她以為是父王從檢閱練兵場回來了,立在牆上一轉頭,卻看到街頭狂奔來的黑馬,還有熟悉的罩著黑錦紅裡披風的妖魅般的身影。
是他——就算看不到他那張白皙如玉的臉,她也知道,那是他。
卻不明白為什麼,心裡竟然沒有恨,只覺得,他回來就好。
她沒有從牆上下來,而是看著他從大門前利落地飛身下馬,走上台階……
他敏銳感覺到她的視線,在台階中央頓住腳步,轉頭看過來。
然後,她「啊——」摔向牆外。
他身影如幻,瞬間移到牆根下,與以前一樣,穩穩地把她接在寬大的懷抱中。
「兩年不見,一點沒長進,唔——」
她就近環住他的脖子,吻去他的嘮叨,這一吻遲了兩年,卻意外地連自己都沒有想到。落入他的懷中之後,她就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再想了。不過,她承認,自己是故意從牆上摔下來的,她就是確定,他一定會接住她,一定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