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鄄城武大郎的來信,梁山眾頭領除了留下看家護院保證梁山安全之外,其餘眾人都馬不停蹄的策馬超鄄城飛奔而去,尤其是及時雨宋江更是不顧身子骨文弱,和眾兄弟一起策馬飛奔。
不是說武大郎的信件有何問題,實在是信上說梁山之主晁蓋晁天王身中毒箭命不久矣,怕是很難挨到明日天明,有些許遺言想要對眾兄弟訴說。
眾人懷著各樣的心思快馬加鞭、不辭辛勞,總算摸著黑在五更天之時趕到了鄄城衙門,一股腦的如同土匪般的衝進縣衙。要不是有武大郎的吩咐,眾家丁還真以為有賊人夜闖縣衙。
「眾位兄弟快快請進,公明兄弟、二郎快隨前來為兄進來。哎。晁天王如此光明磊落、豪氣沖天的蓋世英雄竟會招小人暗算,真是可惜。」
武大郎在前面邊走邊搖頭哀聲歎道,滿臉的悲傷之情。來到院子門口,和阮氏兄弟知會了聲,便讓宋江、武松、吳用和公孫勝四人徑直走進房間。只是當吳用經過阮氏兄弟身邊時,被三兄弟狠狠瞪了一眼,彷彿責備吳用不講義氣一般。
推開門,陰暗的房間裡瀰漫著草藥味,刺鼻的味道嗆得讓人有些難受,而晁蓋臉色發青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哥哥,都是三郎之過。」宋江見晁蓋臉色發青、嘴唇發紫、氣若游絲般躺在床上,立馬撲倒在晁蓋的床前,哭喪的哀嚎道,真是聞著傷心、聽者流淚:「當日出征之際帥旗被大風吹斷,實乃不祥之兆,都怪三郎未能勸阻哥哥,使得哥哥遭此大難。」
「公明哥哥莫要傷心,我們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有今日沒明日,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何況晁蓋哥哥此時尚有一絲氣息,不妨請郎中前來詢個究竟,是否有回天之術。」
智多星吳用看著躺在床上半隻腳踏入棺材的晁蓋,回想當初在鄆城東溪村相熟的三十餘載,此刻卻要陰陽相隔,心中千回百轉;又見公明哥哥撲在床頭哭得肝腸寸斷,忍不住開口說道。
「啊,賢弟說的正是。武家兄長,鄄城有何杏林大家、醫林聖手,不知此時身在何方,我等速速派兄弟將之請來?」
吳用的話頓時讓撲在床頭嚎啕大哭的宋江清醒過來,聲音沙啞滿臉焦急的對著武大郎詢問道。
「鄄城地小人少,只有區區幾個大夫在藥店坐堂,只是醫術稀鬆平常,難當大任;前些日子反倒請來建康府神醫安道全安老夫子前來為晁天王把脈,只是因為毒箭所射之處乃面門,加之一路舟車勞頓顛簸不堪,毒性早已深入大腦,即便大羅神仙下凡亦是無用,哎。」
武大郎搖搖頭歎息道,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武家哥哥,不知可否將神醫請來一敘?」
吳用還不放心,向武大郎請求道。
「也罷。」
當下出門吩咐下人去請神醫安道全,雖然知道安道全這人好色如命,此刻怕是早就與李巧奴滾在被窩裡了,但梁山眾人肯定想要個結果,只能麻煩於他。
有本事的人脾氣大,神醫安道全也是如此,武大郎雖對其有恩,但絕不會事事都唯武大郎是從。不過武大郎也不怕,早從時遷那邊得知『截江鬼』張旺的消息和行蹤,更是將其收歸衙門安了個衙役的差事,平日裡與孟康一起訓練艨艟的學子。
『截江鬼』張旺雖然本領一般,但奸猾似鬼,若非時遷這小賊遠遠吊著,怕是還真的難以尋到其蹤跡。有這麼一張底牌在手,武大郎便不怕安道全翻了天,若真如此,武大郎相信張旺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去搶李巧奴這老相好,更會心狠手辣一刀宰了安道全。
「慢點、慢點,這般急促有何用,裡面之人尚被老夫用銀針吊著一口氣,沒那麼容易去見閻王。」
武大郎看到安道全被赤髮鬼劉唐緊緊拽著手腕,死命的向前跑,帕多耽擱一會晁天王就一命嗚呼了。可憐安道全半白頭髮的年齡卻被年輕力壯的漢子拉著差點沒摔倒拖著走,滿是氣喘吁吁的說道。
本來這話是沒錯,只是現在這邊站著這麼多的梁山好漢,要知道晁蓋如今可還是梁山之主,眾人的頭領,見有人這般說話,即便是郎中大夫,照樣惹來眾人凌厲的目光,恨不得將這廝生吞活剝了。
「大伙讓讓,別攔了大夫的路,否則晁蓋哥哥有什麼三長兩短,俺劉唐便找誰玩命。」
穿過層層好漢的身邊,即便見過大世面的安道全此刻也有些心驚,這都是些什麼人,身上的殺氣如此之重,要知道醫生對這些可是很敏感的。
「安神醫來了,快快有請,此番晁蓋哥哥必定有救了。」
屋子裡面宋江等人聽到外面劉唐的大嗓門,頓時開門迎了出來,浪裡白條張順同時也擠了過來,對著安道全抱拳拜道。
「賢弟,你可知神醫的來路?」
宋江見張順對安道全甚為恭敬,不由問道。別看張順一身白肉,有如文弱書生般,但那脾性可不是一般傲氣,能入他法眼之人少之又少,唯獨對自己唯命是從,即便他那親身哥哥張橫也不賣面子。
「回哥哥,此人名為安道全,乃江南人士,系建康府有名的祖傳醫生,當地人稱『再世華佗』。當年家母背上生瘡,藥石無救,我便背著家母四處求醫,別的大夫眼中不治之症卻在安神醫短短幾針之下便減輕少許,短短三日之後便盡數康復。」
張順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詳細的告知宋江,短短幾針便能治好別人眼中的不治之症,果不負神醫之名。
宋江聽罷,當即快步來到安道全身前,然後不待眾人反應便直直的跪在安道全身前:「神醫,不管如何請您開恩,救救我家哥哥,宋江再次拜謝。」
「使不得使不得,醫者父母心,不管何人身患重疾在下定當竭盡全力救治,豈敢馬虎。」
眼前跪倒之人明顯就是外面那群強人的頭領,自己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受這一跪,當下折過身去挽住此人的胳膊,嘴裡一個勁的使不得;如果真受了這一跪,怕是以後睡覺都難安穩。
「就如此,那便有勞神醫了。」
宋江被人攙扶住,也就不再下跪,只是雙手抱拳躬身請求道。
「這位相公,請恕老朽學藝不精,此位病人怕是神仙難救,老朽只用銀針吊著最後一口氣,此番前來只能令他迴光返照,怕是不出一刻便一命嗚呼。」
安道全滿臉慚愧道,畢竟病人親友這般哀求,但病醫不死人,床上這人只剩一口氣還怎麼救。
「大夫,如果不曾醒來,還能維持多久?」
「本已毒入大腦,比之毒入肺腑更難活命,即便老朽使出渾身解數,也不過撐到明天雞鳴而已。」
「既如此,有勞大夫將我家哥哥救醒。」
宋江也是個當機立斷之人,既如此倒還不如讓晁蓋哥哥醒來,聽其臨終之言。
「也罷。」
安道全來到床前,將晁蓋頭頂上百會穴上的銀針拔去,然後又快速的其在晴明穴、耳門穴、風池穴、人迎穴四個死穴上插上銀針。
短短數秒,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晁蓋便臉色潮紅,一點都沒有青紫的模樣,人也悠悠轉醒。
「晁蓋哥哥。」
宋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喊道。
晁蓋身體沉重,轉頭看著宋江,囑咐道:「賢弟莫怪我說:若那個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還有,將我之屍骨葬於東溪橋頭,永鎮青石寶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