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的話令潘珍懵在當場,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她想問夏芍想做什麼,但又覺得可笑!她能對王家做什麼?王家可是軍委的人!莫說她還沒嫁進徐家,就算她現在就是徐家的孫媳,王家也不是她說動就能動的!但是潘珍又莫名地心緒不寧,總覺得夏芍的話不是裝腔作勢。
吳震海看著潘珍,搖了搖頭。這女人太不瞭解夏小姐的身份了。徐家未來的孫媳,華夏集團的董事長,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位風水大師,玄門唐老的嫡傳弟子!只要她願意,王家一族,要衰要亡,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
其實王家做得也沒錯,這次如果換成要任何人的命,安親會都會考慮與王家合作。但可惜,他們的心思動到了不該動的人頭上。
吳震海很想告訴潘珍,夏芍為什麼不是王家能惹的,但是看樣子他們馬上就會有所體會了。
「把人放了。」夏芍瞥了眼地上躺著的五人,淡淡說了句,便轉身回去坐了。
潘珍這才警醒過來,見安親會的人上來,將地上五花大綁的成貴給鬆了綁,起身道:「吳爺,這幾個人都暈了過去。咱們先走?讓他們自己收拾吧!」
「夏小姐,剛才您和溫少都沒吃好吧?得勒,咱再開桌席去?」吳震海笑著問,態度謙恭。他近五十歲的人了,虎背熊腰的,也難為他在夏芍面前還能陪著笑臉,儘管他笑起來臉上的疤太猙獰,還不如不笑。
「吳爺費心了。這次的事,有勞吳爺告知,怎好再讓吳爺破費?還是我請吧。」夏芍笑道。
這話卻把吳震海給驚著了,連忙擺手,「別!別!我可當不起您稱一聲爺,您別折我壽了。還是我請吧!」
吳震海這可不是跟夏芍寒暄,事實如此。唐宗伯跟安親會的老爺子是拜把子的兄弟,夏芍是他的嫡傳弟子,按輩分來說,她本該比龔沐雲長一輩。但龔沐雲如今是安親會的當家,家主的輩分自是高一輩的。這麼一來,夏芍跟龔沐雲可是同輩,吳震海要敢當她稱一聲爺,那在龔沐雲面前算什麼?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再說了,您是咱們安親會的貴賓,當家的黑道令都發了,我哪敢讓您請?」吳震海笑道精靈,你的三觀呢?。
潘珍卻懵了,什、什麼黑道令?
黑道令她知道!畢竟國內兩大黑幫歷史已久,黑道令的事在上層圈子裡不是什麼秘密。據說,一位家主一生只能發三次黑道令,無論是追殺、保護,或者是奉若上賓,全憑家主的意願。有的家主一生會發三次追殺令,有的人一生一次黑道令也不會用。總的來說,黑道令比較隱秘,即便是發了,只在黑道裡有效力,因此普通百姓知道得不多。潘珍知道,還是因為王家身在高位,有所耳聞罷了。
怎麼?安親會的現任家主竟然為眼前這名女孩子發過黑道令?
安親會可是國際黑幫!黑道令不僅在國內有效,只要是世界上有安親會堂口的地方都有效。哪怕是不在安親會的地盤,只要不想跟安親會作對的,黑道令依舊有所震懾。
夏芍?她何德何能!
潘珍瞪著眼,但卻沒人理她。夏芍聽了吳震海的話只是笑了笑,道:「那好。那這次的事,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若是有事,儘管找我。」
夏芍改了對吳震海的稱呼,吳震海卻一臉喜色!要知道,有什麼比讓一位修為高深的風水大師欠自己的人情更好的?指不定哪天就能避免一場大劫呢?
「呵呵,夏小姐,您太客氣了!咱們要不要換家酒店?」
「不必了,小燁下午還要去學校上課,就近吧。」
「那好!您請!」吳震海前頭引路,夏芍和溫燁跟在後面走出房間。自始至終,潘珍都被晾在那裡,沒人理。
只是溫燁走在後頭,經過潘珍身旁的時候,手瀟灑抬起來,輕輕往她心口處一劃而過。潘珍嚇了一跳,沒注意到心口在那一瞬的寒意,她只是白著臉往後一退!這一退,正踩上後面倒著的人,潘珍驚呼一聲,向後一倒,一屁股坐在成貴的胸口!成貴本就被夏芍一腳尖踢吐了血,再被她這麼大力一坐,頓時身體抽搐了一下,暈得死死的。
潘珍根本就沒看成貴,她只是抬起頭,仰望著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少年手插在運動裝的口袋裡,很平常的校服,他穿著竟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少年頭都沒低,只是吊著的眼角一垂,望著潘珍,聲音低沉,「喂,老妖婆,想要我師父的命,做好用你的命換的準備了麼?你的命,最多半年。不過,我想你活不到那時候。」
潘珍心底一悸,理智上她覺得這是威脅,但心理上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始發抖。
溫燁卻再沒看她,轉身跟著夏芍出了門。
溫燁出手的時候,夏芍知道。雖然她走在前頭,但溫燁動用了陰煞,她怎會感覺不到?溫燁剛才的手法和她平時教訓人的手法大有不同,她的元氣不損耗,虛空制符不影響身體,因此大多數時候,夏芍制符比較順手。而溫燁剛剛突破境界,這對他來說還有點難,因此他剛才是純粹動用了陰煞,將陰煞侵入潘珍的心脈。只要他願意催動,潘珍立刻會心臟衰竭而死。不過這小子都當場殺人,而是埋下了隱患,就這麼放任不管,潘珍的心脈也會慢慢受陰煞影響,衰竭而亡,時間不超過半年。而且,醫學上也查不出死因。
不過,潘珍是不會有半年的命可活的。因為夏芍不會留給她這麼久的時間。
一行人出了這間房間,就在旁邊不遠處又開了桌席,至於潘珍和屋裡的四名警衛員以及成貴,誰沒過問。
那四名警衛員與這件事情無關,所以溫燁下手的時候是留了情的。他們不過是暈過去了,醒過來之後,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而成貴被夏芍那一踢傷了內腑,命是不至於有事的,只不過要治療需要花費點時間,而且一個不小心,可是會留下病根的。
夏芍他們今天打的是中央警衛團的人,但卻不怕鬧出什麼事來枯天最新章節。這件事本就是潘珍買兇殺人,她不怕給王家添麻煩,儘管可以張揚出去。至於成貴,他罪不至死,但活罪難逃。相信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把今天的事往外說。
幾人就在旁邊的包間裡又叫了桌宴席,對另一個屋子裡的潘珍等人視而不見,管她怎麼處理善後!吃完飯之後,夏芍打算送溫燁去學校上課,而且她自己下午也有課。
吳震海卻道:「呃,夏小姐,我們當家的已經乘專機趕過來了,兩點就到。您看……」
夏芍一愣,隨即瞭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吳震海也不敢瞞報,告訴龔沐雲一聲是情理之中。她頓時笑了笑,「有驚無險的事,倒叫你們當家的又跑一趟了。我先送小燁子去學校,一會兒就回來。」
若是平時龔沐雲來了京城,夏芍要上課,倒不介意讓他等等。不過這次的事,多虧了安親會告知,龔沐雲也是日理萬機的,急匆匆趕過來不知放下了多少事,夏芍便不好叫他久等了。下午那堂課是選修課,不是很重要,夏芍便決定請假了。
她送了溫燁去學校,回到京海大酒店的時候,潘珍等人已經走了。進了房間的時候,屋裡桌上的飯菜已經收拾了下去,一進屋便聞見香氣沁人的茶香。龔沐雲負手立在窗前,聽見開門聲回過身來,如畫般的眉宇間有些奔波的氣息,但見到夏芍仍柔和一笑,「看見你沒事就好了。」
夏芍笑著走進來,見吳震海等人都站在屋裡一旁侍候,龔沐雲沒坐下,他們自然也不敢坐著,「即便是我不知道這件事,王家的人也不會得逞的。倒叫你擔心,白跑一趟。」
夏芍的話也不是吹噓,以她的修為,哪怕是此刻大樓對面有狙擊槍對著她,她也能有所警兆。王家這回做的最錯的就是找上了安親會,不過,即使他們找的不是安親會,而是國際上的一些傭兵或者殺手,夏芍提前得不到消息,她充其量也就只有驚無險。
所以說,王家做的最錯的,其實也不是找上安親會,而是對她動了殺心!
「怎麼能是白跑一趟,這不是見到你了麼?」龔沐雲笑著走過來,紳士地幫夏芍拉開椅子,請她坐下。對夏芍的話,他是沒有任何懷疑的,畢竟在香港那座小島上,她收服金蟒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區區幾個普通人,怎會是她的對手。
「你打算怎麼解決王家?」龔沐雲知道夏芍不喜歡他說話繞彎子,於是坐下後便開門見山。
夏芍垂眸,掩了眸底的冷意。她原本只是想加倍奉還,王卓損她華夏集團的聲譽,她便讓西品齋和潘氏企業的聲譽都賠進去!王卓算計她坐牢,她便讓他嘗嘗牢獄之苦。原本,在這件事上,夏芍沒想過取人性命。但既然王家不安好心,她還沒有善良到縱容的地步。
「想要我的命,看他們王家有多少人命能往裡賠!」
……
夏芍的話在帶著涼意,讓這初春的天兒又冷了幾分。
當天晚上,她就動了手!
這天正逢週五,徐天胤尚在軍區,龔沐雲沒回台省,隨夏芍一起到了華苑私人會所。華苑私人會所如今是全國連鎖,會員除了在當地享有貴賓待遇之外,只要是出差,到了華苑私人會所設立的省市,同樣享受貴賓級待遇入住。京城這邊的會所開業半年,龔沐雲來了京城兩三次,都還沒來住過。
這天晚上,夏芍請龔沐雲吃了頓飯,便安排他住進了房間,自己則回到屋裡後,見溫燁已在屋裡畫符,布好陣法。
偌大的客廳裡,地上茶几地毯全都撤去一旁,地上血淋淋的陣法符菉看著極為瘆人,在陣法的五鬼方位,均貼著元氣充裕的符菉。夏芍進門在陣法上看了一眼,見準確無誤,便讚賞地對溫燁點點頭。
「我教你的是五鬼聚煞法陣神武飛揚全文閱讀。記著,這並不是教你害人的,而是若遇上鬥法的時候,身上若沒有帶煞力極強的法器,也沒有陰人符使,這陣法可以聚陰煞一用。只不過,效力只能到天明前。晨陽一出,陣法即散!倘若把握不好時間,傷的就會是自己。」夏芍走入法陣中央盤膝坐下,對溫燁說道。以她的修為,和身上龍鱗、大黃護持,她是不需要借助法陣生煞力的。但如今收了溫燁為徒,玄門的陣法、術法都要一一教給他,這次不過是個很好的教學機會罷了。
溫燁的天賦果真奇高,這陣法因為是生煞的,正與他的強項相符相生,夏芍便在過年的時候將此陣法的古籍給他,讓他牢記熟背。玄學易理的學習,無論是風水、卜術、相術或者命理推演,最基礎的學習方法莫過於一個「背」字。唯有牢記不忘,才有活用的可能。而溫燁牢記之後,今晚是第一次佈陣,竟然分毫不錯,這小子的天賦果真是不俗的。
「嗯,知道了。」溫燁點頭,便盤膝坐去法陣外頭。他不需要護持,也不需要幫忙催動法陣,唯一要做的就是學習。
夏芍今晚連龍鱗和金蟒都不用,她只用這陣法——殺王卓!
此刻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北方春冬天氣嚴寒,在三線城鎮,晚上七八點鐘路上已經看不見開著的商舖。但京城卻不同,人們的夜生活很豐富,路上車流不息,行人熙攘。然而,這些走在路上的人,沒有一人看得見,頭頂上空正有烏雲壓頂一般的煞氣集聚而過,漩渦般壓在了市中心一家會所上空。
溫燁從房間裡抬起頭來,顯然他沒想到這個陣法能聚來如此重的煞氣,皇城數百年的煞氣,此刻恐怕正源源不斷地湧過來。這對坐在陣中驅使陣法的人是個極大的考驗,陰煞是把雙刃劍,它不同於法器和憑自身力量收服的陰人符使,它是天地間陰陽二氣中陰氣聚集而成,並不認主。因此要驅使天地間的陰煞之氣,對修為的要求極高。倘若自身修為不足,那麼別說是傷人了,首先傷的就是自己!
怪不得不需要法器就能佈陣,這麼方便的陣法,在門派裡他卻從來沒有學過。原來,問題根本不在於佈陣的難易,而在於以玄門絕大多數弟子的修為,根本就不敢用此陣法。否則,無異於自殺!但對於修為高深的人來說,這陣法無異於殺人利器!這也是陣法雖然容易布,但卻是玄門傳承術法的原因之一。越是殺人利器,對於修習者的心性要求也就越高,而玄門收徒向來注重弟子心性,也是為了不使弟子濫殺無辜。
但今晚要死的人,卻是咎由自取!
一道陰煞破窗而出,會所上空的黑森森的煞氣如同怒像倒懸的龍吸水,向著某個方向而去!
那方向,正是看守所。
看守所裡,以往晚上值班人員都比較懶散,看看電視,聊聊天,一晚也就這麼過去了。但近來看守所裡卻是氣氛緊張,因為王卓被暫時看押在這裡。這是近來京城關注度最高的案子,出不得一點差池。晚班的值班人員守在看押的房間外,另有人在監控室裡,實時監控看押室裡的畫面,一刻也不敢懈怠。
但即使是這樣,還是出了事。
事情就是出在監控上——原本清晰的監控畫面在九點來鐘的時候,忽然開始滋拉滋拉地一陣響動!畫面閃了兩下,忽然滅了!
「怎麼回事?!」看著監控畫面的值班人員一愣,臉色大變地站了起來。
「是不是線路故障?去看看!」另一人說著話就趕緊起身跑了出去,人剛一到外頭就喊,「監控壞了,怎麼回事?找技術來修!」
而正當監控室裡出現問題的時候,在看押房間外站崗的兩人抖了抖,忽然覺得有些發寒。這寒意來得莫名其妙,看守所裡有暖氣和空調,外頭是零下的寒冷氣溫,室內能達到二十多度,根本就不會覺得冷。這寒意,哪裡來的?
正當兩人怔愣的時候,只聽身後的房間裡「砰」地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撞上了鐵門,轟地一聲巨響,在這夜晚寂靜的走廊裡嚇得站崗的兩人險些跳起來,「怎麼回事?」
兩人趕緊從鐵窗處往裡看,這一看,頓時臉色大變天武乾坤!
只見王卓臉色發青,眼下嘴唇都是紫的,一雙眼更是滿佈血絲,眼球都往外凸,活像被人掐了脖子似的。他站在窗口,樣子嚇人,竟像是瘋了一般,一頭撞向鐵窗!
「怎麼回事?叫醫務人員!快阻止他!」那兩人立馬打電話聯繫人,手機一拿出來頓時臉色又是一變!
「沒有信號?!」
「這……邪門了!我的也沒有!」
這兩人臉色白得紙似的,要知道,王卓要是在看守所裡出了事,他們少說是個失職的罪名。眼看著王卓在立馬發起了瘋,這兩人再不遲疑,邊大聲喊人邊開了門進去,聯手想要制住王卓。
鐵門後頭,還有道鐵柵欄的門。兩人一開了門,便有一人的手猛地伸了出來!王卓眼神癲狂,嘴裡念叨著,「賤人!我殺了你!」
那兩名站崗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隔著那道鐵柵欄的門,一把抓了王卓的胳膊扣住,回頭便喊:「快來人!鎮定劑!」
這人轉頭大喊的時候,另一名制住王卓的人臉色一變——王卓的手,冰冷異常!
那人低頭一看,見王卓的手豈止是冰冷,已經是冷到發青了。就像他的臉一樣,此刻青紫一片,就像是冰天雪地裡凍傷的樣子!王卓看起來很痛苦,他眼神癲狂,眼底比剛才從窗口看見他的時候更加紅得不正常,他不停地往鐵門上撞,嚇得那人趕緊伸手去擋,阻止他自殘。
這時候,聽見動靜的人也都趕了過來,監控室那邊的情況根本就沒人管了。眾人一趕過來,見晚飯時候還好好的王卓現在竟是這副模樣,都不由一驚。
「王少怎麼回事?」
「別管了!快拿鎮定劑!」
醫務人員則大步跑過了,放下藥箱就趕緊去取鎮定劑。
「快!快!」那名站崗的人轉頭催促。
「噗!」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血霧從鐵門裡噴出來,正噴了那人一半的臉。那人鼻間都是血腥氣,站在後面的眾人驚喊忙亂聲一停,整個走廊莫名的寂靜。醫務人員停住手上動作,蹲在地上抬起頭來。那半張臉都是血的人也吶吶地轉頭,他眼神是發直的,感覺臉上有溫熱的東西在往下滑,他下意識拿手一碰,碰到的竟不是血,而是黏糊糊的什麼東西。
那東西軟軟的,血紅顏色,還帶著溫熱的溫度。那人緩緩低頭,看自己兩指間捏著的東西,怎麼看都像是內臟的碎沫一般的東西。
這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是內臟,他只在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本能感到一陣兒反胃,彎身就嘔了出來。而這時候,眾人的目光還呆滯地盯著王卓,王卓滿嘴都是血,他眼神也發直,眼珠子更加外凸,漸漸地從眼角慢慢滲出血來。接著,鼻孔、嘴角、雙耳,竟是七竅都開始流血。
隨後,他直挺挺向後一倒!
「噗通!」
這聲沉悶的響聲驚醒了眾人,眾人打開房門進去,有一膽子稍微大些的抖著手指往王卓鼻下一探,直接便坐到了地上。
「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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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圓滿的數字,可惜用來寫死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