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閒區,夏芍和徐天胤一起坐著,對面坐著劉嵐。
三人一坐下來,元澤便起身,看了眼周銘旭和苗妍。兩人會意,起身有點擔憂地看看夏芍和冷得嚇人的徐天胤,但最終選擇不打擾,走向了舞池。
曲冉立在原地,看看旁邊不遠對峙的展若南和柳仙仙,再看看元澤、周銘旭和苗妍,最後跟著三人去了。
遠處,龔沐雲、李卿宇、羅月娥等人早知徐家人來了,見夏芍和劉嵐一起去休閒區坐下,雖有擔憂,卻始終沒過來。
此刻,休閒區成了一塊相對**安靜的專區,轉為夏芍和徐家人的這次會面而設。
夏芍對著劉嵐緩緩一笑,劉嵐看著她的笑容,覺得百般不舒服,但卻在這時發現自己身體的自主權回來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這種詭異的事簡直就像是撞鬼一樣,劉嵐驚恐且疑惑,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沒法去想,因為以她的閱歷,根本就想不到這件事是有人所為。她將其歸為神秘事件,在發現身體能動了,又愣又喜的時候,面前遞來一杯茶。
侍者剛送來的。
「千金小姐,想必茶比香檳適合。劉小姐,請用。」夏芍微笑著給劉嵐遞上一杯茶來到大唐的村官。
劉嵐看著她,總覺得她姿態漫然優雅,分明比她小,卻不知哪裡來的寧靜雅致的氣韻,倒好像比她年長許多。沒來由的,她不喜。
劉嵐盯著面前的茶,夏芍遞來的茶,她連動都不想動。但不知怎的,想了想,又端了起來。
終究是出身好,劉嵐端茶品茶的動作一看就受過指導,一分不錯,動作自如。只是品過一口,放下茶杯,輕笑,帶些微嘲,「華夏集團連個茶師也請不起?這茶泡的,真不講究。」
夏芍垂眸微笑,不語。只是端起茶杯來,聞香,品茶,分三口品盡。
劉嵐見夏芍舉止姿態都是不錯的,眼裡卻仍生出微嘲。普通家庭出身,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為了進上流社會,看樣子也下過功夫,還學過品茶的禮儀。不過,學得再多,也終究是外行,這麼難喝的茶,也能喝得進去!
土包子!
「確實。」夏芍放下茶杯,輕笑,竟然贊成劉嵐的話,但卻轉口又道,「這茶出身是好的。碧螺峰上,春季采制,挑芽尖兒最嫩的那一葉。出身上品,品級上品,就是不知怎的,壞了滋味。可見,出身上品的東西,也未必滋味好。好與不好,還得看茶師後天的手藝。不然,白費了這出身。」
劉嵐一愣,隨即皺眉。她從小浸在上流圈子裡,聽話最是拿手。什麼話是假大空,什麼話有深意,她最是聽得懂。她聽夏芍這話,自然是話裡有話。不過,什麼叫出身上品,壞了滋味?
這絕對是指桑罵槐!
「不過,滋味再不好,我也覺得,問茶品茗之道養的是心性。縱然這茶不是茶師沏的,也是侍者費了番工夫的。」夏芍閒閒說著,看一眼劉嵐眼前放著的,僅品了一小口,就棄之不動的茶。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再笨的人,也能聽出對方在審視她的禮貌問題。
劉嵐一怒,冷笑,「行了!你不用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了,我聽得懂!」
「聽得懂是好事,說明劉小姐是聰明人。」夏芍一點也不反駁她剛才話裡有話的事,還是那般慢悠悠的氣度。
劉嵐便一皺眉頭,她總算回過味來,發現為什麼她聽夏芍說話總是不舒服了。這「劉小姐」怎麼聽怎麼彆扭,從小到大,京城的圈子裡,都不這樣叫她的。這稱呼陌生,她總要反應一陣兒。
但劉嵐隨即便怒上心頭,看著夏芍。她想嫁進徐家,不討好她也就算了,她也不稀罕!可她竟然指桑罵槐地罵她,還敢承認?
這女人,到底得有多狂?
「用不著你誇獎我,我倒覺得你不怎麼聰明。」劉嵐冷哼一聲,看向夏芍,「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不用拐彎抹角。你是什麼身份,你自己心裡清楚。配不配得上徐家,你也……」
你也清楚。
劉嵐是打算這樣說,但她沒說完。
徐天胤從夏芍身旁抬起頭來,他的目光不是冷,而是暗。黑暗裡生存多年令人膽寒的暗,深邃不透的死海,望進去,就像被深海洶湧恐怖的漩渦捲入。恐懼,無助,下一秒就是死亡的感覺。
劉嵐嘴一閉,咬著了舌頭,疼得她眼裡頓時霧濛濛,但那霧濛濛裡生出的卻是恐懼。她看不太清徐天胤,卻聽見一句冷得不含感情的話。
「你是什麼身份,你也清楚。」
聲冷,語調冷,眼神更冷。
劉嵐一愣,縱是恐懼當頭,也禁不住懵住,想:這話什麼意思?
「徐家的事,輪不到外人過問我的美女仙妻。」徐天胤冷極的話再度入耳,「不配。」
縱使劉嵐這時腦筋發懵,又被嚇住,反應不靈光,這無比明白的話也如一記耳光。響亮,扇得她臉上火辣辣!
劉嵐眼裡的霧濛濛快速逼退,不可思議地望著徐天胤。她聽得懂這話,這話是在說她不姓徐。
她不姓徐,可她是徐家二代的子女,從小在京城長大,人人把她看做是徐家三代。她是唯一的女孩,外公因此疼她,雖然嚴厲,但只要在他老人家面前乖一點,他總是很慈祥。父母更不必說,表哥也疼她,待如親妹。
這樣的話,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劉嵐不能接受。
這樣就好像在說,她這個血緣很近的人,還沒有權利說個沒有血緣的外人?
劉嵐怒極,臉上發燙,當即便站了起來!她此時又羞又怒,連對徐天胤的恐懼也逼退了些,起身道:「表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說也是你表妹,總比她跟你近吧?」
舞池裡的人分做幾堆,看似相談甚歡,實則都密切注意著這邊的情況。劉嵐一站起身來,空氣都靜了幾分,說不清的視線投過來。
夏芍心知,卻垂眸不言,只是微笑,指尖在暗處掐十二掌心訣,旺劉嵐方位。
劉嵐怒不可遏,火從心頭起,連對徐天胤的恐懼都沒了,竟不管不顧,大聲指責!
聽她道:「這女人有什麼好?她普通家庭出身,經商的人,身份怎麼配得上徐家?」
舞池裡,不少老總蹙了蹙眉頭。
夏芍微笑,按住徐天胤的手,安撫他,穩住他。
聽劉嵐繼續道:「她一個學風水的,什麼風水師,你不覺得可笑嗎?這樣的身份進徐家,是想害徐家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嗎?」
舞池裡的人一愣,尤其是青省來的老總們蹙起眉來。徐家這位表小姐,出身高貴,從小見的是上流社會的浮華,世上的一切奢靡她都看盡了。但她看樣子是不知道,世上還有一類人,是惹不得的。
那一類人,超然。身在世上,卻在世外。越身處繁華世界的人,越想求的東西,他們能給,也能毀。
唉!雖說官面兒上風水師上不來檯面。但這位徐家的表小姐,顯然得罪錯了人啊……
也就是徐家,換做別人,巴不得把這麼個高人請回家咧。
夏芍微笑不語,繼續按著徐天胤。
聽劉嵐再道:「還有,她認識黑道的人!你不覺得這是給徐家招禍嗎?」
舞池裡不少人看向龔沐雲,龔沐雲勾起唇角,上挑的鳳眸,意態別樣風流。跟柳仙仙吵架吵得嗓子都啞了的展若南,轉頭看過來。
「表哥,她不過是年輕貌美點,可是年輕貌美的女孩子有的是,你別被狐狸精迷了眼!你就算不為別人想,也要為外公,為我媽想想吧?他們可都是疼你的人!」
嗯?
柳仙仙叉著腰扭頭看過來,狐狸精得罪她了?
徐天胤卻在聽見那句狐狸精的時候,氣息再度冷如寒冰。他這回更甚,竟似受到攻擊的野獸,暴虐而起。饒是夏芍按著他,也經不起他這一下暴起,夏芍感覺到他右手彈出一道暗勁,直撞劉嵐登科全文閱讀!手抬到一半,聽見劉嵐那句「為我媽著想」,頓時又把暗勁霍然一收!但饒是如此,若劉嵐被這一記暗勁撞個正著,小命也得去個半條。
夏芍趕忙補救,用手一拂,兩道暗勁空中撞上,夏芍從下方一拂,勁力全到了頭頂上。
頭頂天花板上,吊著的水晶大燈,卡地一聲!
粉碎!
休閒區的燈光霎時一暗,只剩舞池那邊淺淺的柔和燈光鋪照來,昏暗裡,隱約是一陣玻璃碴子亂飛,伴隨著陣陣驚呼!
剛才,徐天胤和夏芍相繼起身,兩人一抬手一拂手的動作看起來只像是激烈地起身,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在場的人也不知有暗勁這一回事,只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燈怎麼碎了?
而劉嵐這時卻跌坐在沙發裡,腿軟。
她雖也不知燈怎麼自己就爆了,但她看見了徐天胤起身那一瞬的眼神。
那是要殺人的眼神。
他剛才有一瞬間,想殺了她……
劉嵐不可思議,驚恐發抖。這就是她不喜歡天胤表哥的地方。她跟他不熟悉,大舅舅和舅母去世的時候,她還沒出生。而從她出生到記事,她僅知道自己有個表哥在香港療養,壓根就沒見過。每次回外公那裡,都是二舅一家和自己家,在她從小的認知裡,家裡就好像沒有大舅一家。
直到天胤表哥十五歲的時候,她才見過他一面。隨後,他去了國外,做什麼,是機密。總之,他又不常回來,一年也就一回兩回,過年也不一定見得到。也就這三四年,過年時會在外公家裡見到他。
但他孤冷,不愛說話,看人也都是淡淡的,遠不如天哲表哥親和。本就沒什麼感情,後來覺得他和徐家根本就是格格不入,越發覺得,他不在徐家的時候,徐家氣氛更好些。
漸漸的,劉嵐不喜歡徐天胤,她承認的哥哥只有徐天哲。
但她卻也沒想到,他的性子這麼可怕。
剛才,他竟想殺了她?
他怎麼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他就不怕後果?
劉嵐無法理解,也無比驚恐,她從小到大被人捧著,從來沒遇到過徐天胤這樣的人,和今晚這樣的危險。
徐天哲在遠處看著,這時已經從周圍的圈子裡出來。他很意外,在來之前他已囑咐過劉嵐,讓她控制一些。劉嵐的性子是驕傲口快,但不代表她不懂得分場合。按理說,今晚這麼多人在,她不至於一股腦兒地把話說出來,徒給人背後議論的談資,又有得罪人之嫌。劉嵐自小在京城長大,這些道理,她懂。
可為什麼今晚的表現會這樣?
這些事,若是傳到老爺子耳朵裡……
唉!
徐天哲走向休閒區,以彬彬有禮著稱京城上流圈子的他,此刻步伐竟有些急切。但他剛走兩步,便又被人圍上來寒暄。
這個時候舞會大廳裡靜悄悄的,所有人目光都在休閒區處,現在還圍上來找徐天哲寒暄的人,不可謂沒有眼力勁兒。連察言觀色都不懂,實在是太傻帽。
但這群傻帽的人,不巧的是,正是陳達、羅月娥夫妻。還有李伯元、李卿宇、龔沐雲。
幾人都是重量級人物,徐天哲也不好怠慢,只好停下腳步來。
於是,舞會廳裡就出現了滑稽的一幕——休閒區氣氛夾刀帶槍,舞池裡死寂窺視,兩撥人中間,有一小堆人旁若無人地寒暄談笑,時不時發出笑聲會魔法的騎士全文閱讀。
這場面怪異得很多人嘴角都抽了抽,徐天哲二十七年的人生裡,今晚可謂是最混亂最詭異的一晚。他自小打磨的好涵養好耐性,此刻竟蹭蹭直逼臨界點,有種要揮拳打人的衝動!
但是這一拳自然沒揮下去,內心耐性盡失,徐天哲臉上也維持著完美的微笑。陳達羅月娥夫妻有香港特區和英國政界背景,要重視。李氏集團香港首富,經濟界地位舉足輕重,也要重視。龔沐雲就更不用說了,與他的關係處理是最要把握適度的。
徐天哲被纏住,一時分身乏術,顧不得休閒區的情況。
而此刻休閒區,侍者已趕過來收拾玻璃碴子,那些玻璃碴子到處都是,地上、沙發上、桌子上。
周圍還是死靜,只有侍者在忙碌,其餘人都像是定格住,站著的,坐著的,都不動。
沙發旁不遠處,靠窗的位置,有人動了動。
展若南。
展若南高跟鞋踢去一旁,赤著腳站在地上,抱胸看癱坐在沙發上的劉嵐,忽然一聲大喝!
「胸大的女人,無腦!」
這一聲大喝極其突然,舞會廳裡立刻有幾人齊齊一蹦,隨後是陣陣被嚇到的抽氣聲,然後是齊刷刷怪異的眼神。
沙發裡,劉嵐嚇得差點沒叫起來,霍然轉頭去看展若南,盛著驚恐的眼神正對上展若南打量她胸的目光,她頓時一愣,羞怒!
但隨即,她便見展若南把目光又轉回去,看她對面,柳仙仙的胸。
劉嵐再愣,不是罵她?
柳仙仙被展若南的目光一看,柳眉倒豎,跟著罵:「屁股小的女人,長瘡!」
展若南挑眉,看一眼柳仙仙渾圓惹火的翹(禁詞)臀,再看看坐在沙發上,明顯比柳仙仙的尺碼小一圈的劉嵐的,咧嘴,點頭,「長瘡!」
柳仙仙眸底都是流動的笑意,「哎呀?難得你承認了。」
展若南點頭,擺出酷酷的臉,「我承認你普通家庭出身,不配跟我站在一起。」
柳仙仙一摸臉,一跺腳,委屈,「可我年輕貌美!」
展若南被噁心到,罵:「狐狸精!」
柳仙仙擺著纖腰,愉悅誇張地笑,「哎呀!你別被我迷住了!」
展若南掐脖,彎腰,嘔吐狀。
劉嵐聽著,聽一句,臉色黑一分,聽一句,臉色又白一分,聽完之後,臉上顏色已像開過染坊,各類色彩輪番換過一遍。
舞池裡,人人錯愕,傻子都聽得明白那倆妞兒在說什麼。人群裡,元澤垂眸,肩膀聳動。周銘旭已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苗妍都垂眸,嘴角忍不住彎起來。只有曲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擔憂地把視線又落回去。
而這一會兒的時間,罵戰已經升級。
「被你迷住?你一個學跳舞的,你不覺得可笑嗎?」
「你大哥是黑道的人,你難道就不怕招禍嗎?」
展若南挑眉,抱胸,展示自己男人婆的身材,「不怕,我不年輕貌美網游之被美女倒追的人生全文閱讀。」
柳仙仙大驚,淚眼婆娑,驚恐無助,「哎呀!可是我年輕貌美!怎麼辦?我怕……」
展若南被她淚眼婆娑的無助眼神噁心到不行,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實在忍受不了了。回頭去找鞋,「打死你,你就不用怕了。」
直起身來的時候,展若南手裡的高跟鞋已經脫手丟了出去!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鞋跟略粗,那是展若皓既想讓他妹妹有女人味,又照顧她穿高跟鞋少,特意挑的。此刻,被展若南隨時丟出去,丟得那叫一個暢快淋漓!就像她早看這雙高跟鞋不順眼。
但悲劇的是,她手法實在很欠,一點也不准。看著是瞄準柳仙仙的,被柳仙仙扭了個腰就躲過。
於是,一隻高跟鞋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眾人的脖子都跟著一仰,接著便聽見「咚!」的一聲,和一聲痛呼!
劉嵐捂著腦門,疼得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手拿開的時候,腦門一道深紅的印記,正呈現鞋跟狀,頃刻間便腫了。
劉嵐從小到大,哪受過這委屈?更別說被人用鞋砸這種侮辱的方式了。她頓時羞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只是,還沒等她發作,柳仙仙先發作了起來,她柳眉倒豎,瞪向展若南,「你敢丟老娘?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以為身份比老娘高貴?」
柳仙仙踩著高跟鞋,步子踏得卡卡響,行動竟然極為迅速,從桌上抄起一杯香檳來就對著展若南潑了過去!
展若南很巧合地跟劉嵐站在同一直線上,快速低頭,蹲身!
一杯香檳「嘩」地當頭!澆在了劉嵐的臉上!
劉嵐呆愣在原地,香檳粘膩香甜的氣味充斥著鼻腔,一滴滴水珠順著高綰的髮絲、精緻的臉頰滑向下巴,滴落……
整個舞會大廳都靜了。
死一般的靜。
徐天哲寒暄中不時注意著休閒區的情況,看見劉嵐被鞋砸到,便想要過來。但是偏偏圍住他的那些人全體失明失聰,看不見也聽不見那邊的情況,只圍著他笑談不停。而此刻,看見劉嵐當眾被潑,連向來鎮定的他,都驚愣了。
以徐家的地位,家中子弟在京城,何曾受過這樣的對待?有誰敢這樣對待?
當真破天荒頭一遭!
而遭遇了羞辱的劉嵐,明顯受了刺激,她先是忍無可忍地蹙眉,接著便要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驚叫——但可惜,她沒發出來。
夏芍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這麼久的鬧劇,她總算給了點反應。只見她蹙了蹙眉,看向了柳仙仙和展若南,淡道:「你們兩個,也太胡鬧了!吵了一晚上,竟還動了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由得你們鬧?現在波及他人,你們怎麼給我個解釋?」
柳仙仙和展若南頓時一個無辜,一個理直氣壯。
展若南是理直氣壯的那一個,聳肩,「你也說是波及了,我們又不是故意的。」
柳仙仙是無辜的那一個,點頭,指展若南,「都是她的錯,她先挑起的戰爭。不應戰的是懦夫,老娘天生就是戰士!劉小姐是戰士的話,也可以來一局啊。」
眾人去看劉嵐濕噠噠腦門紅腫的慘狀,齊齊抽嘴角。
展若南刷地回頭,瞪視柳仙仙重生之官場風流。
夏芍不悅地看兩人,「回來我再收拾你們。」說罷,她這才去看劉嵐,總算有了點微笑,歉然,「劉小姐,實在對不住,是我的朋友太鬧騰了。今天這事,我代她們向你道歉。舞廳裡有洗手間,我陪你去清理一下吧。」
劉嵐懵了又懵,胸前沉沉起伏。她見過千金名媛圈子裡的鬥,就是沒見過今天這種。她們、她們……
她找不出詞來形容,只覺一股怒氣在胸口發洩不出,逼得她快要歇斯底里。
聽見夏芍的話,劉嵐本能要尖叫,要拒絕,這群瘋子!
但尖叫,拒絕,都沒說出口——劉嵐驚駭地發現,她的嗓子又發不出聲音了,她的身體又不受控制了。
隨即,在眾人的目光裡,劉嵐跟在夏芍身後,乖乖地去了洗手間……
劉嵐跟著夏芍一走,展若南和柳仙仙就往清理好的沙發裡一坐,叫來茶水,才不管是不是茶師泡的,端起來就咕咚咕咚牛飲。飲完放杯,對視一眼,哈哈大笑。突然間發現,對方也不是那麼討厭。
兩人笑得肆無忌憚,一點也不掩飾,可苦了舞池裡看光景的人,都不知道對今天的事,要做出什麼反應。
眾人只得紛紛望向孤冷地立在休閒區,立成雕像般的徐天胤,劉嵐在夏芍的舞會上受辱,他也不阻止,難道就不怕徐家長輩先前支持兩人,現在也不支持了?
如果,這些人知道洗手間裡發生的事,也許他們就沒有這種疑惑了。
洗手間裡,劉嵐一來到盥洗台前,身體便能行動自如了。
她的眼神卻還是驚恐的,今晚對劉嵐來說,所有的事都邪門!詭異不說,還沒有一件順心的!這簡直就是她二十一年的人生裡,最倒霉的一天。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事情變成這樣的!
劉嵐驚恐,煩躁,羞怒,壓抑,想發洩。抬眸之時望進盥洗台前的鏡子,鏡子裡,夏芍在她身後旁側靜靜站著,淡然的目光透過鏡子看她,唇角含笑。
劉嵐的眼裡瞬間炸開憤怒的火花和凶光,猛地回身,揚手就打!
夏芍立著,還是那樣靜靜立著,微笑,不動。
劉嵐的手卻忽然間不能動了!但這次,邪門的程度似乎跟之前兩次不一樣。這次她的手腕冰冷麻木,筋脈處針扎般的疼。
夏芍微笑,「我就站在這裡,你能打得下來的話,可以試試。」
劉嵐霍然睜大眼,「你、你……是、是你?!」
夏芍笑而不語,劉嵐眼神卻慢慢變得驚恐,「你、你是什麼怪物?」
這話讓夏芍笑了,微嘲,透過鏡子看向劉嵐,「我還以為,自以為身份最高貴的人,眼界能有多好。原來不過如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這話是諷刺,劉嵐聽得懂。她手臂冷麻刺痛,臉上漲紅如血,心裡恐懼驚疑,百般滋味,別提有多難受。更別提她額角還有紅腫,臉上襟前全是粘膩的香檳酒液,此刻何止百般難受?簡直就是百般狼狽。
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此刻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超出她的理解範圍。她只覺得撞鬼了一般,眼前的少女根本不正常!
普通人,怎、怎麼會這些詭異的事?
夏芍把劉嵐的眼神看在眼裡,笑重生——再嫁軍門。
劉嵐被她笑得毛骨悚然,「你、你想怎麼樣?」
「想你乖一點。從今天開始,做你的表小姐,只做你的表小姐。」夏芍微笑,話裡的意思,劉嵐聽懂了。
她臉上火辣辣,今晚,徐天胤和夏芍都在提醒她,她是外姓。這讓她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外公向來疼天胤表哥,這女人又會歪門邪道,假如她嫁進徐家,徐家會怎樣?
「徐家要是知道你會這些歪門邪道,一定不會讓你進徐家門的!」驚恐之中,劉嵐道。
「那就請你閉上嘴,別透露。」夏芍淡淡微笑,眸中的涼薄讓劉嵐認識到,她絕不是在開玩笑。
這是威脅!
「你、你威脅我?」
「不。這是好心勸告。」
「你嫁進徐家,對徐家不會有好處的!你、你不是喜歡天胤表哥嗎?那你應該不想看著他因為你的身份,受人非議吧?除非,你只是喜歡他的身份。如、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想要什麼?我、我想辦法……」對夏芍恐懼,讓劉嵐極力地牴觸她嫁入徐家。今晚的經歷已經夠詭異了,如果夏芍嫁入徐家,這種日子豈不是天天有,年年有?
她不要!
但她這句話沒說完,夏芍便笑了。
她笑容擴大的一瞬,毫無預兆地出手!劉嵐感覺身子突然間能動了,但隨後,她瞳孔倏地放大,還是那隻手,生疼。頭卻砰地一聲,眼前一陣眩暈,接著天旋地轉,臉下冰涼,手臂生疼。
一切只在一瞬間,快得劉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她感覺高綰的頭髮被人向後一拽,頭皮都緊得發疼,腦袋更是被人毫無憐惜地向後一扯,被迫仰起頭來。
過了半晌,眩暈才停下。然後劉嵐看見了自己的處境——她被夏芍反剪著手臂壓在了盥洗台上。此刻,她讓她被迫抬起頭,從鏡子裡看著她。而她的眼神,冷寒。
「好處?徐家對於你,或者說對於你們,就只有這個?」夏芍靜靜注視劉嵐半晌才說話,聲音裡卻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權力、金錢、身份、地位、家族、利益!告訴我,除了這些,你們還看得見什麼?看得見那個三歲就為了家族犧牲的人嗎?!」
夏芍的語氣近乎悲憤,她少有如此心情,這一刻竟抑制不住,怒喝,「回答我!你看得見!不然的話,你這雙眼沒有留著的必要!」
她絕不是在開玩笑,劉嵐深刻得感受得到。那種殺氣騰騰,她剛才不久還感受過,從天胤表哥身上。
劉嵐的恐懼無以言表,她事先怎麼也沒想到,一個白手起家經商的女孩子,有點本事而已,竟然會功夫!而且,她有著她理解不了的詭異手段。
她會殺了她!她真的會殺了她!
極致的恐懼,今晚數度驚嚇與羞辱,又經歷了不可思議的事,劉嵐終於在此刻情緒崩潰。啊地一聲大叫起來,緊緊閉著雙眼,哇地一聲大哭。
「別口口聲聲徐家!你不姓徐!」夏芍不管不顧,繼續道。
劉嵐情緒崩潰,哇哇大哭,「放開我!放開我!你也不姓徐!」
「我不姓徐,但我離了徐家,我還是我。華夏集團是我的,風水人脈是我的謀妃當道。你呢?離了徐家,扒了這層皮,你是誰?」夏芍冷笑。
劉嵐一震,哭聲都停了停,「我、我都是為了、為了天哲表哥!從小只有表哥最疼我……」
「砰!」夏芍大怒,一把將劉嵐的頭撞向盥洗台,「混賬!你為了徐天哲,就讓別人去犧牲?你為了他,為什麼不是你去?劉嵐!一個從小最疼你的哥哥,為了他,你只能做到讓別人去犧牲?」
為了他,你只能做到讓別人去犧牲……
劉嵐一愣,哭聲驟停,睜開眼,淚眼婆娑,卻懵了。
洗手間裡,此刻死靜。
夏芍的臉色依舊冷沉,但氣息已平復下來,只是目光嘲諷,語氣蒼涼,「為了最疼愛你的人,那個你覺得沒有感情的人,就應該為你們付出麼?他已經付出了他的父母,他的童年,他人生裡所有光明,他還要再付出他的婚姻,他的幸福麼?你覺得,這理所應當嗎?那你們呢?你們付出過什麼?你們不是小孩子了!長大一點!行麼?」
徐天哲、劉嵐,都比夏芍的年齡大。此刻,洗手間裡,盥洗台前,十九歲的少女對一名二十一歲的女孩子說這番話,畫面未免好笑。
但氣氛卻一點也不好笑,甚至帶著悲憤和一些苦口婆心。
如果可能,夏芍也不想對徐家人出手。但她懂得,許多事,要破而後立。砸她個血淋淋,才有重生的機會。
如果可能,夏芍希望徐天胤能獲得更多親情。
她總是希望他幸福,所以此刻,儘管手段激烈,儘管言語激烈,她依舊苦口婆心。
「今天的事,想要回去告狀,儘管去。我做的事,不畏承認,亦不需要別人為我承擔。要告狀,要撒嬌,要哭訴,儘管去!我看著!看你做你的大小姐,一輩子扶不起來,一輩子不成年。」夏芍一笑,「當然,如果有一輩子的話。」
劉嵐怔愣著,夏芍卻將她鬆開,見她表情發懵,便站去一旁,笑。
「沒有人一生順遂,你的父母,你的表哥。假使有一天,他們有難,只會讓別人犧牲付出的你,表現只能像今天這樣。哭!」夏芍嘲諷一笑,「我等著看這一天。」
「哦,對了。」夏芍忽然想起什麼,看向丟了魂一樣的劉嵐,「告狀可以,但是不許說今天你天胤表哥對你動手的事。否則的話……」
夏芍微微一笑,「你看這面鏡子。」
劉嵐下意識轉頭,只見夏芍伸手,手臂伸得直直的,離盥洗台後的鏡子一米的距離,忽然五指一張!
一道暗勁震出去!
劉嵐看不見這道暗勁,卻看見那面鏡子,「轟」地一聲!從中間呈圓圈狀極有張力地,碎開……
劉嵐驚恐地瞪大眼,破碎的鏡子裡,卻在這時出現了一個人。
徐天哲臉色沉著,站在洗手間門口。
這處洗手間,是男左女右,中間共用的盥洗台。徐天哲出現在這裡,夏芍並不意外。只見他臉色陰沉,京城圈子裡以謙和有禮著稱的徐少,目光落在劉嵐狼狽的模樣上,大步上前,把她護住,轉身看夏芍,「夏小姐,你不覺得你過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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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個小結尾,明早八點補上來,湊夠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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