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惱了,也是人之常情。馬老剛才急著買,現在又不要了,不知真相的他有些理虧,當即就拿出一百塊錢,塞給攤主,賠笑道:「小哥兒,耽誤你時間了一劍平天全文閱讀。別嫌棄,哪去買點早飯吃吧。」
這錢不塞還好,一塞攤主更惱,「怎麼著?老爺子,打發要飯的呢?您老不是要買件贗品回去練眼力麼?您倒是買啊!」邊惱還邊把這錢收了。
馬老被說得臉上發燙,直瞥著頭擺手,「行了行了,年輕人,你也別挖苦我了。我是以為這是真品,想撿漏來著。不過你也是想賺這三萬塊錢,咱倆誰也好不到哪兒去,也就誰也別說誰了。」
說完,馬老也不好意思看周圍熟悉的老人們,就只看了夏芍一眼,眼神複雜。直到現在,他也不敢確定這枚金錯刀到底是不是假的,如果是,他自然得感謝夏芍,讓他避免了損失。但如果是於老的眼力對了,那他今天就等於錯失了一次中大獎的機會了。
但事已至此,再留在這裡也是丟人,馬老看了夏芍一眼之後,便搖頭歎氣地走了。走時步伐很快,跟開溜沒什麼兩樣。
那攤主還有東西沒收拾,又不能去追,見馬老溜了,便把氣撒到了夏芍身上。
「我說小姑娘,這事兒跟你有一毛錢關係麼?眼力不錯啊,這麼好的眼力不知道古玩行當的規矩?你這是攪局你知道不?怎麼著,這三萬塊你打算給我?」攤主盯著夏芍還拿在手裡的那枚金錯刀。
旁邊的老人們聽不下去了,紛紛聲援夏芍。
「我說小伙子,是你自己說這是贗品的,小姑娘只不過給咱們說了說為什麼是贗品,不算攪局吧?咱們還覺得長學問了呢!」
「剛才你不還挺硬氣的嗎?說老馬不買就去潘家園擺攤,現在老馬不買了,你倒是去啊!」
「老馬自己說想買贗品回去練眼力的,小姑娘只是跟他說說,哪知道他是想撿漏?不知者不罪嘛!再說你這麼枚贗品賣三萬塊錢,你敢說你沒獅子大開口存了敲一筆的心思?」
老人們紛紛站出來說話,夏芍慢悠悠蹲下身子,把金錯刀放了回去。而這時候,攤主對老人們的聲援指責顯然更加惱怒,哪還有一開始擺攤時候的實誠?當即便罵了起來。
「一群老不死的!小爺愛訛誰訛誰,關你們這群老不死的屁事!媽的!出門沒看黃歷,晦氣!」
「你你你……」
「你怎麼罵人呢?」老人們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罵你們怎麼著?小爺我他媽還會打人呢!」攤主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昂著頭,說話間當真伸手,一把就推向最近的一位老人。
老人登時便懵在了當場,以為定然會被打,沒想到,那手在離自己胸口半寸的時候忽然停住了!
截住攤主的那隻手從下方而來,老人們震驚低頭,見地上蹲著的女孩子抬起手來,一把抓住了攤主的手腕。她從下方伸手上來,攤主也是一驚,但下一刻便慘叫一聲,疼得臉色發白!
只見夏芍蹲在地上,起身之時一腳踩上攤主的腳面,矮著身子縱到他身後,連帶著把他那只推搡老人的手掰去身後!與此同時,膝蓋往他腿彎一碰,一壓,另只一手按著他的後脖頸,便「砰」地一聲壓去了地上!
那攤主的腦門被生生壓在面前的一攤銅錢上頭,一個磕頭的姿勢,正對著一群老人。胳膊像要被擰斷了似的,疼得冷汗都滾了下來,想罵人卻發現後脖頸被捏住,那厲害的小姑娘不知道會什麼邪門的功夫,他竟覺的嗓子發不出聲音。
夏芍臉色發寒,在一眾老人驚訝的目光中,緩緩俯下身,在攤主耳邊道:「別以為沒人看得出來這是個局。」
攤主赫然一驚,眼神都變了變,這時,後面傳來兩聲呼喝網游之沉默王者全文閱讀。
「幹什麼這是?聚眾鬧事?」
夏芍一回頭,見兩名警察走了過來,周圍的老人們看見了,想上前解釋,但是發現事情太複雜,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這時,夏芍鬆開手,那名攤主起來,一看見是警察,竟倒在地上裝死耍賴道:「哎喲!兩位,看見了沒?這小姑娘當眾毆打我,你們、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哇!」
卻不想,那兩名警察看也不看夏芍,一個人上前一把將那攤主提了起來,「誰讓你在廣場擺攤的?有人說你毆打老人,跟我們去局裡一趟!」
攤主一呆,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名警察便幫他收拾了攤子,兩人一起把人給扭送走了。走到公園廣場對面一條道兒上的拐角的時候,還對兩名來公園鍛煉身體的上班族點了點頭,很是客氣的樣子。老人們這才知道,原來報警的是這兩個人。
夏芍的目光往那邊看了一眼,正對上那攤主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今天算是跟人結了怨,但夏芍並不在意,她走去一旁,拿出手機,給福瑞祥在京城的負責人打了個電話。
福瑞祥在京城的古玩行不在潘家園,而是開在古玩城。潘家園是舊貨市場,珠寶玉石、文物書畫、文房四寶、瓷器及木器傢俱等大多以擺攤的形式,像一個博物館,也像一個大雜燴,五花八門,物件大多便宜。這裡是大多練攤兒的人最還去的地方,但卻不是古玩行的聚集地。
古玩行一般都在京城的古玩城,京城古玩城是受國家文物監管的市場,也是亞洲最大的古玩藝術品交易中心。有六百餘家文物公司和古玩經銷商入駐經營,其中包括各國的古玩經銷商。
在華夏集團吞併了盛興集團之後,全國各地古玩市場的古玩行便掛上了福瑞祥的招牌,京城的古玩行便是其中之一。只不過,福瑞祥在京城的負責人跟其他古玩市場的負責人不一樣,她是名女子。
祝雁蘭,五十出頭的年紀,在古玩一行裡卻是很有名氣。她祖父是清朝進士出身,官宦世家,祖母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祝家在京城是有名的書香門第。祝雁蘭的父親是國內書畫大家,也曾是故宮博物院書畫鑒定方面的專家,老人家在古董鑒定行業很有權威,只是如今八十多歲高齡,早已不出山。祝雁蘭受祖父和父親熏陶,在鑒定方面也有長才,在古玩行業也有諸多人脈,古玩行裡干了二十年,經驗纍纍。
夏芍在華夏集團的高管會議上見過祝雁蘭,對她涵養深厚的談吐印象深刻。祝雁蘭自是知道夏芍來了京城大學讀書,只不過夏芍開學這段時間又是報到又是軍訓的,實在是很忙,兩人還沒見過面。因此,當祝雁蘭接到夏芍打來的電話時,很是驚訝。
「祝總,故宮博物院有位專家,姓于,剛退休不久,你知道麼?」夏芍問道。
電話那頭,祝雁蘭聲音慈祥,「您說的是於老吧?您怎麼認識於老?於老是古錢幣和古書畫方面的專家,今年剛退休,還常在行業裡走動。上個月他還去我家裡拜訪了我父親呢。」
「日後福瑞祥裡的古玩,一律不請於老做鑒定。他帶來的物件,也不收。至於原因,我過兩天見了面再跟你說。」夏芍身在廣場,這件古董贗品做局的事說來話長,也不適合細說,夏芍便索性下了命令。
祝雁蘭是個通透的人,她雖然很驚訝,但是沒有多問,只是笑著說道:「那行!那就等三天後跟董事長見了面再說。」
三天後是國慶第二天,正是華夏拍賣公司、艾達地產和華夏娛樂傳媒公司三家公司在京城落戶的日子。夏芍說過,華夏集團要全面,這便是標誌性的第一站。
另外,華苑私人會所也找好了地方,直接盤下了一家經營不善的俱樂部,也是剛裝修完畢,與三家公司一起,參加落戶儀式驚西。
只不過,這回的落戶儀式不是新聞發佈會,而是慈善拍賣會。
這一場慈善拍賣會,商界、娛樂界以及社會各界名流都有參加,是一次大場面,時間就定在國慶節的第二天。
夏芍掛了電話之後才發現,廣場上的老人們還沒散,都在一起聊著天兒,時不時地往這邊看來,似還在討論著她剛才的身手和深厚的古玩鑒定知識從哪裡來的。而夏芍身旁三步遠,徐老爺子最淡定,已經打起了太極,昂首挺胸,慢慢悠悠,閉著眼,臉向著晨陽,一副很投入、沒聽見她剛才打電話的內容的樣子。
夏芍一笑,等徐老爺子打完了一套,才說道:「老爺子,跟您老請個假,國慶這幾日我忙,待過了國慶,再陪您老來打太極鍛煉身體。」
徐老爺子看了夏芍一眼,夏芍以為他又要訓話,諸如「年輕人放假就知道玩」之類的,卻沒想到,他只是咕噥了一聲,就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年輕人就是事多!去吧。」
但說完之後,又看了眼夏芍,終究是忍不住好奇,「剛才的古董是做局吧?你怎麼看出來的?」
夏芍聞言一笑,似真似假地眨眨眼,笑道:「我會看相。」
短短四個字,把老人噎了個怔愣,半晌,也不知他信了沒有,只管罵道:「小神棍!」
夏芍只笑不語,老人五點前就來到了廣場,此時已經七點,他身體再康健,也畢竟年紀大了。說了幾句話,他便有些乏了,對夏芍擺擺手,放她回學校了。
夏芍臨走前把打包的早餐交給老人,也不提送他回去。她知道公園周圍那些上班族都是警衛員和保鏢一類的人,既然老爺子沒打算在她面前坦露身份,那就陪他老人家且玩一段時間。
夏芍步伐悠閒輕快地走出了公園,回到了京城大學。
而公園裡,徐老爺子背著手,手裡提著早餐,身旁多了幾個人。老人依舊望著夏芍離開的方向,旁邊的幾個人裡,為首的男人三十歲上下,此刻已沒有上班族的樣子,而是站姿端正,怎麼看都像是名軍人。
男人其貌不揚,笑起來倒是真誠,問道:「老首長,您考察得結果出來麼?」
老人轉過頭去,笑了笑,反問:「你們覺得呢?」
「我們?我們哪敢說啊。」男人撓撓頭,笑道,「這是您老的嫡孫媳婦,我們瞧著怎麼樣關係不大。」
「呵呵。」徐老爺子一笑,目光又轉向夏芍離開的方向,半晌才點了點頭,「是個好孩子。心正。」
聽了這話,旁邊的幾人卻都互望一眼,眼神震驚!
別看只有這麼兩個字的評價,這評價份量可是不輕的!
老爺子一生風裡雨裡,戰場,政壇,滄桑歷盡,閱人的眼光從不會錯。而他對子孫後代的要求在當今的紅頂子家庭裡,只怕是最嚴格的。徐家的家訓,便是一個「正」字!正心,正身,正德,是老爺子對子女兒孫的要求。
但徐家子孫身在政壇,爾虞我詐無數,老爺子至今對自己的子女兒孫都還沒有過一句「正」字的評價,能得老爺子這樣一句評價,這少女前途無量啊!
「那您老這是承認孫媳婦了?」男人忍不住問了一句,「後天可是國慶節,您老打算請夏小姐去家裡做做客?要是夏小姐看見您老,說不定很驚訝。」
老人聞言看向自己的警衛員,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擺手搖頭,「你以為她沒看出是我來?你錯了。呵呵。」
男人和身旁的人都跟著一愣,他們剛才在遠處,看得都不是很真切,還真沒看出老爺子有什麼地方暴露了的鐵血1933。
「那丫頭,聰明著。」徐老爺子高深地一笑,「要是僅憑面相她就能看出剛才的古董是攤主和文物專家做的局,你們猜她會看不出我是誰嗎?」
面相?
男人一愣,這才想起來,夏芍的身份不僅僅是企業家那麼簡單,她還是唐老弟子,在香港和國內上層圈子名聲赫赫的風水大師!
若論出身,論商人的身份,這位夏小姐嫁入徐家成為嫡長媳似乎有些不大合適,而風水大師的身份,似乎就更不大合適了。政壇對這些事情敏感,老首長會不會考慮到這一層,才沒有明確表態?
正這樣想著,卻見老人負手而笑,「呵呵,這小丫頭,挺有趣。不急,既然她不戳破,我也不戳破,看看誰沉得住氣。」
啊?
男人又愣。
這怎麼看起來,老首長似乎沒考慮身份的問題,反而是起了玩心?
這……唉!
男人歎了口氣,又撓了撓頭。反正這是徐家的家務事,且看吧。
……
夏芍回到學校之後,軍訓檢閱很順利。經濟系一班一舉拿到了院系第一!這個第一,可不是因為京城軍區第三十八集團軍的司令徐天胤今天親自列席,而是因為夏芍的班級這半個月是真正經歷了嚴格的操練。
凡是每天在休息的時候,看見經濟系一班還在頂著烈日訓練的人,都對此比拚結果沒什麼異議。事實上,京城大學的新生們,與其說對拿第一感興趣,還不如說對夏芍和徐天胤之間的事感興趣。
在檢閱結束之後,一身少將軍裝,冷得連烈日都打顫的徐天胤從席上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接走了夏芍。
兩人去了哪裡,除了夏芍的朋友,誰也不知道。而京城大學自這天起就放了國慶假期。國慶之後,才正式開課。
學生們猜測的猜測,八卦的八卦,但假期還是要過的。
而夏芍和徐天胤,在慈善拍賣會之前,也要一起過假期——兩人去了徐天胤在京城的住處。
徐天胤在京城有自己的住處,二環路上一幢高檔別墅小區,中式與歐式混合設計的庭院式莊園別墅,小區是嚴格的現代化管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雖然小區裡的綠化沒有東市桃源區那些曲橋荷池精緻景色,但別墅內部卻是獨立的天地。
別墅有獨立的院子,西式牆體,院子裡綠化極乾淨,地上灑掃得草葉都不見。後面的游泳池也蓄著乾淨的水,一走過去便能聞見消毒水的味道。
別墅裡面鋪著深色的木地板,裝修風格有些中西結合。地毯、沙發、書櫃,乃至屋裡的一件小擺件,都不見灰塵。一進來,給人的感覺便是乾淨、亮堂,和……沒有人氣兒。
徐天胤站在門口,剛打開門,便把一串鑰匙交給了夏芍,「以前留在小區物業那裡,他們定期來打掃,剛剛要回來了。」
夏芍從打量室內擺設中轉過臉來,看著掌心裡靜靜躺著的鑰匙,笑著打趣,「幹嘛?我來了,就連打掃的家政服務都不用請了,直接換我打掃房間了?」
徐天胤定定看著夏芍含笑的眉眼,確定她不是生氣,便伸手把她擁住,頭抵去她頸窩,呼吸熱得她發癢,「不用你,我打掃。」
夏芍癢得直躲,聽了這話更是笑道:「你?你一年回來住幾次?等你打掃,這屋子的灰都能把人埋了武神空間。」
「以前在國外,不常回來。回來一次就被爺爺叫回去,很少在這邊住。現在你在。」徐天胤也不知是想讓夏芍多瞭解些徐家的事還是怎樣,他現在的話可比以前多。
夏芍聽見那句「現在你在」便笑了笑,明知徐天胤的意思,卻還是逗他,「還學會金屋藏嬌了?想得美!」
「不是。」男人反駁,伸手握住她戴著求婚戒指的那隻手,力道有些緊,「你是未婚妻。」
夏芍一笑,她跟徐老爺子見面的事,只怕師兄還不知道。不過她也不打算提,這件事她自己會解決。於是,她只推了徐天胤一下,笑道:「行了,肉麻!快中午了,想吃什麼?我下廚!」
男人卻盯著她。
夏芍立即警覺跳開,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大白天的,你想點兒正事行麼!」
男人還是盯著她。
夏芍不理,轉身便淡定地把別墅裡的房間都轉了轉,客廳、臥室、書房、廚房、衛浴間、健身房,各處看過之後,越看越覺得這屋子哪裡都好,就是一點兒居家的感覺也沒有。於是她當即決定,出門!買點東西回來裝飾裝飾,順道買菜回來。
經過徐天胤身旁的時候,夏芍笑著逗了他一句,「走吧?我的未婚夫?」
這稱呼夏芍也是頭一次喚,自然是臉皮發燙,但是忍著笑逗徐天胤。她承認她有惡搞的心思,想看看這男人聽了之後有什麼反應。
夏芍相信了徐天胤的各種反應,包括他聽了之後很可能狼性大發。於是她在說這話時已經做好了警戒,手已握上門把手,一旦男人有撲來的預兆,她立馬奔出門外去。
但是想來想去,沒想到徐天胤皺起了眉頭。
男人冷峰般的眉皺起來,深邃的眸定著夏芍,薄唇抿著,越抿越緊。
唔,未婚夫。
聽著彆扭!
有兩個字,是多餘的。
夏芍不知道這男人哪根筋不對,她覺得有點危險,於是便開門,先一步去了院子。徐天胤隨後跟出來,到了車上,一關車門便看向夏芍。
「未婚夫不好聽,多餘。」男人握著方向盤,不開車,「改口。」
夏芍一瞪眼,這才知道剛才為什麼這呆萌會皺眉頭,原來是糾結這個?夏芍噗嗤一笑,來了興致,「怎麼多餘了?那怎麼改?」
「唔。」這話把徐天胤問住了,他看起來想了想,這種稱呼在他的人生裡也是陌生的,於是他想了一會兒,然後黑漆漆的眸看向夏芍,吐出一個字,「夫。」
「……」噗!
夏芍落下一腦門黑線,雷得風中凌亂,「現在哪有這麼叫的?師兄聽誰現在這麼叫過?再說了,剛才是誰叫我未婚妻的?」
「錯了,以後不叫了。」徐天胤這時也反應過來夫或妻這稱呼不太合用,便握住夏芍的手,果斷而堅定地改口,「老婆。」
------題外話------
唔,明天或許,可能,也許,有肉。
但有也只是肉湯,其實我很想寫拉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