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傷夏志元的人一共有九人,正是以那王哥為首,包括當時在巷子裡被夏芍一起教訓了的兩個瘦青年。舒嘜鎷灞癹
這九人其實早被查出來了,當高義濤接到陳滿貫的電話時,就派人去查了。以安親會的能耐,根本不需要知道這些人的名字長相,只要一查今天下午誰在夏志元的廠子外頭打了人,很容易就鎖定了這九人。
但是要不要處置,自然就要看夏芍的本事了。畢竟安親會可是北方黑道的龍頭,並非誰來踢場都不追究的。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和讓安親會滿意的地方,他們自然是不會姑息這種嚴重挑釁。
但今夜,夏芍做到了。高義濤非但不會追究她,甚至還有事得求她幫忙。
那九個小混混很快就被帶到了。
九人一進億天,沿路便看見滿地狼藉,像是剛大戰過一場。從大廳的舞池到往上走的樓梯,一路都還有人哀嚎著爬不起來,門口停了幾輛救護車,一個一個地往上抬,看樣子傷得人不少,而且都傷得不輕!
為首的王哥一臉驚駭,轉頭問:「這是……場子被砸了?誰這麼大的膽?」
旁邊的幾個小混混也義憤填膺,「他媽的!誰這麼不長眼!億天的場子也敢砸!告訴我們,哥們幾個砍死他全家!」
幾個人罵罵咧咧,卻眼角偷偷瞟帶他們來的黑衣幫會人員。這些人是正式的幫會成員,跟他們這些底層的小混混不一樣,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帶來,只見那幾個黑衣成員面色冷肅,不發一言,對他們的憤慨視若無物,對他們的疑問也不回答。這幾個小混混便開始心裡打鼓。
有幾個人甚至想,是不是自己平時打架不要命,這份膽識被大哥看上了?自此要飛黃騰達了?
可是不對啊!他們也沒幹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就是今兒下午群毆了個人,但是那人也不是什麼道兒上有名號的人物,就是個普通老百姓,被他們幾個一拳就揍趴下了,之後只有倒地慘叫挨揍的份兒。
幾個人一路猜著上了頂樓,就是摸不準為什麼老大會親自傳喚他們這些小人物。
但等到進了會客室,幾個人卻都是一愣。
尤其是為首的王哥和兩個瘦青年,目光往沙發上一落,頓時眼就直了。
沙發上,一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正靜靜坐著,手裡捧著茶杯,姿態閒適,垂著眼眸,幾人進來屋裡,她連眼都沒抬。
儘管她沒抬眼,三人卻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的模樣,化成灰他們都認識!那天巷子裡被一個女孩子給揍了,這可是他們從來沒有過的恥辱!為此,他們才怒氣沖沖找上徐文麗,並聽了她的教唆,下午去把她爸群毆了一頓,當做出氣和報復。
他們想,就算她身手再厲害,也不過就是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子,而且年紀也不大,看見家人被打,送進了醫院,還不後怕?至少要叫她知道,對付不了她,他們可以對付她的家人。他們這些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但是,誰能告訴他們,為何現在她會出現在億天?還在大哥的會客室裡喝茶?
王哥和兩個瘦青年愣了,其他人卻是不認識夏芍。幾人點頭哈腰,一臉諂媚地給會客室坐著的高義濤、齊老和華晟行過禮,一名小混混便道:「大哥,我們剛才上來時發現場子被人踢了,到底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只要大哥說一聲,我劉九立馬去砍人!」
旁邊的一群人暗地裡橫了他一眼,也有人跟著拍胸脯道:「大哥,還有我王豹!」
「還有我!」
「大哥,還有我!」
一群人爭先恐後,坐在落地窗前的高義濤,卻是忽然冷哼了一聲。
這一哼,帶著威嚴,會客室裡立刻安靜了。一群人驚疑不定地看向他,卻見他坐在桌後,冷淡抬眼,聲音聽不出喜怒,「好啊,你們挺給幫會長臉。」
一群人一愣,接著臉上慢慢露出喜意,大哥這是在誇獎他們?為首的王哥卻是眼神往夏芍身上瞟了瞟,心裡有點不踏實。大哥這話聽著是誇人,可怎麼臉色不太對?
正想著,聽高義濤冷淡地看著他們幾個,問:「道上的規矩,禍不及妻女。你們壞了規矩,還讓人家找上了門來。說吧,想怎麼辦?」
這話一出口,讓幾個摩拳擦掌等著飛黃騰達的小混混們都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笑容僵在臉上。
王哥和兩個瘦青年卻是一驚,心開始往下沉。
他們不說話,高義濤卻開了口,「既然這樣,那就只好按幫規處置了。」
這話讓一群小混混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王哥咕咚嚥下一口唾沫,兩眼發直,頭上直冒汗,「按、按幫規?」
黑道上,禍及妻女是大忌。道上的人最恨這個,這可是死罪!
後頭的一群小混混卻是不明白闖了什麼禍,急忙問道:「大、大哥,我們、我們沒犯忌啊!是、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那小混混沒敢把話說完,就算關係生死,對大哥出言不遜,只會死得更快。
高義濤卻沒解釋,而是看向夏芍,「或者,交由夏小姐處理。」
「那就謝謝高老大了。」夏芍這才放下茶杯,微笑抬眼,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慢悠悠走來。
她走得不快,唇邊甚至掛著淡雅的笑意,那王哥和兩個瘦青年卻開始往後退。後頭的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正被高義濤說要幫規處置他們的話震得有點發懵,看夏芍慢悠悠走過來,還有點莫名其妙。
那兩個瘦青年卻僵著脖子回頭,抖著聲音說了幾句,後面的人這才臉色大變!
什麼?!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就是他們下午打的那個人的女兒?
可、可王哥不是說那家就是個普通人家麼?為什麼這女孩子會在億天總部?她跟大哥認識?什麼交情?
「喂!王哥,怎麼回事?她跟大哥認識啊!」
「你這不是坑我們麼!」
後面嘰嘰咕咕的聲音,王哥卻滿頭大汗,他也不知道啊!徐文麗不是說她就是個普通家庭麼!而且,進來時看見大廳那情況,該不會是這少女鬧的吧?
今晚,是她踢了億天的場子?
他、他到底闖了什麼禍?
王哥只覺得背後發冷,嗓子發乾。夏芍卻已走到了近前,她負手而立,笑容淺淡,像見到故友般打招呼,「我們又見面了。」
王哥乾笑一聲,搓著手,夏芍也笑了,「我說過,不給我安生日子過,我就叫你們沒日子過。還記得?」
「記、記得!記得!」王哥吞了口唾沫,後頭兩個瘦青年點頭如搗蒜。那天在巷子裡被揍的事還歷歷在目,現在夏芍一靠近,他們就緊張。
「夏小姐!夏小姐!你聽我們哥兒幾個說,這、這事兒有誤會!」王哥趕緊解釋,「這事兒其實是你那個同學的主意,兄弟幾個也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令尊的事真不是我們的本意,都是你那個同學!她、她好像叫徐……徐文麗!對,徐文麗!旁邊還跟著個妞兒,姓趙!你、你……」
「你不用往她們身上推,我現在在說你們。我處置完了你們,就輪到了她們。放心,一個也逃不了。」夏芍接話道,她仍是淡淡笑著,語氣慢而溫柔,「來,先說說你們。」
王哥心顫著往後一退,兩名瘦青年互望一眼,後頭卻有人忍不住了。
「大哥,這妞兒不是道兒上的人,憑什麼按道兒上的規矩辦!我們不服!」一個小混混忽然喊了一聲。
旁邊的人都覺得有道理,剛要點頭,會客室裡便一聲槍響!
一名黑衣幫會人員的槍口冒起白煙,他面無表情地把槍收起,而那前一秒還衝著高義濤大吼大叫的小混混眉心處一道血紅的黑洞,直挺挺倒在地上。子彈穿頭而過爆開的血沫濺在後頭的人臉上,那人立刻就呆了。平時惡形惡狀沒少干恐嚇毆打別人的事的一群小混混,立刻就白了臉,嘴唇發抖,誰也不敢動了。
夏芍掃一眼地上倒下去的人,微微皺了皺眉。她兩世以來,第一次看見有人在面前被殺,說不反胃,那是假的,但她卻忍住了。
王哥在這時噗通一聲跪下了,伸手就想去扒夏芍的腿,夏芍腿上氣勁一震,王哥莫名趴去一邊,卻沒心思想剛才是怎麼回事,他鼻涕一把淚一把繼續爬回來,「夏小姐!夏小姐,我、我錯了!我我我、我求求你!你饒了我,饒了我!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我上有老下有小……」
這求饒時候的經典說詞換了平時,夏芍指定笑出來,然而此時此刻她臉色卻漸漸冷下來。
「上有老下有小?你們打我爸的時候,怎麼沒想想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夏芍冷笑一聲,抬眼一掃,「我不是道兒上的人,不能按照道兒上的規矩來是麼?那好,那就按我的規矩來!」
夏芍一揚眉,目光從一群人白著的臉上一一掃過,「八個人!剛好,雙數。」
王哥趴在地上,抹了把鼻涕眼淚,有些發懵地抬起頭來,卻只看見少女轉身走開的身影。一群人都不知道夏芍要幹什麼,連齊老、高義濤和華晟都看向她。
夏芍卻走回沙發旁,往沙發上一坐,「打吧,兩個人對打!」她看向會客室門口偌大寬敞的地方,唇抿成刀子,一個冷肅的弧度,「記住,一條腿,兩根肋骨,頭上,要見血。」
「……」會客室裡好半天寂靜如死。
夏芍卻再不說話,只是盯著那八個人,看得那一群人惶恐起來。之後高義濤給幾個黑衣人員遞了個眼色,那些人紛紛拿出槍來,對準這八個小混混。
八人立刻驚駭了,當即不敢再拖延,抓著身邊最近的人就狂毆了起來。頓時會客室裡便充斥起拳腳打在肉上的悶聲、骨頭斷裂的慘叫聲和血沫飛濺起來的細微聲。
直到一群人毆打在一起,高義濤才抬眼,深深看向夏芍。
這女孩子看起來笑瞇瞇的,實際是個狠角色。這些人手上都沒拿棍棒之類的武器,以他們的拳腳身手,根本做不到一招斷骨,要把對方打斷骨頭,那只能是反覆毆打,一遍遍地打擊一個地方,就像鈍刀子割肉,這才是最痛的。
夏芍全程看著這場打鬥,目光一瞬不瞬,不曾挪開半分,且越看眼底冷意越重。今天下午,她父親就是被這樣打斷了骨頭的,她只要想起他是怎麼蜷縮在地上,被這些人圍著打成重傷,她就怒不可遏。
一群人打了很久,打到最後全都癱在地上沒了力氣,斷了骨頭的疼得險些睜著眼昏過去,誰還有力氣打別人?
夏芍卻從沙發裡站起身來,慢慢走過去,她似不解氣,竟挨個檢查。
「這個腿沒斷。」
她語氣閒淡,立刻有黑衣幫會人員上前來,一腳踹斷了那小混混的腿。
會客室裡一聲高聲慘叫,那小混混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夏芍卻挑眉看向另一人,嘴角牽起笑來,「哎呀,這個肋骨斷了三根。誰下手這麼狠?」
屋裡的人,包括高義濤在內,聽了這話都不由嘴角一抽。夏芍卻俯身下去,問那小混混,「告訴我,誰打的?」
那小混混要是現在還能爬起來,指定撒腿就跑,此刻躺在地上,看夏芍的眼神已經驚恐萬分,好像看見了惡魔。但他卻不敢多說,抖著手指了指旁邊。
夏芍一看旁邊的人,笑了,那人正是王哥。王哥此刻鼻青臉腫,門牙掉了兩顆,眼腫得只剩一條縫。他從縫裡看夏芍,嗓子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求饒。
「我這人最講究公平,你們打斷我父親一條腿、兩根肋骨,我就要你們一條腿,兩根肋骨。多出來的傷,算你們自己的恩怨。」夏芍一笑,轉頭對那小混混道,「他多打斷你一根肋骨,去,補回來。」
那小混混哪裡還爬得起來,一旁過來兩名黑衣幫會人員,架著他起來,直接丟到王哥身上,喝道:「打!」
那小混混半個身子趴在王哥身上,只得拿手肘拚命撞,王哥的肋骨已經斷了兩根,哪裡經得起他這麼一下下撞?頓時疼得嗷嗷叫,還沒撞斷,之前斷掉的肋骨就似乎戳道了肺部,頓時一口血噴出來,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夏芍這才站了起來,「高老大,過了今晚,這幾個人我不想在東市再看到。」
高義濤很痛快地點頭,「行,沒問題。按幫規,這些人該死的。夏小姐還是手下留情了。」
「殺伐太厲,有違天和。殺人惡業太重,我不怕擔,但卻不想讓我爸因此沾上惡業。這教訓足夠了。」夏芍說話的工夫,已經有人過來將這些人清理了出去,「今晚傷了高老大不少兄弟,實在抱歉。醫藥費我出,我記高老大一個人情,府上的煞氣我改日幫你化了。」
高義濤倒笑了,這還是夏芍第一次看見他笑,倒是少了幾分嚴肅威嚴,看起來隨和多了,「夏小姐這話豈不是在說我們安親會連幾個弟兄的醫藥費都出不了?這事本就是幫裡的弟兄傷人在先,你放心,日後東市的地面上,我保證你家人平安無事!」
夏芍點頭,她今晚的目的自此算是達到了。
「對了,先前夏小姐說,我家中三天之內會有凶事,不知你什麼時候去我家中看看?」
「化五黃煞需占卦擇出吉日,只有在吉日化煞,力量才會更強。高老大不必憂心,你今晚可將家人遷出往別處暫住,等煞氣化去,就可以將家人接回來了。」
聽了夏芍的解釋,高義濤這才放下心來,夏芍這便提出告辭,高義濤問道:「你那兩個同學,需要找幾個幫裡的兄弟幫你解決麼?」
「多謝高老大的好意,我家人的事,我自己解決。」
高義濤一挑眉,倒也不強求。其實,他對風水之事還是將信將疑,儘管前頭有郝戰的先例,但他還是覺得有些玄乎。只不過關係到家裡人的安危,他不得不寧肯信其有。夏芍拒絕他幫忙,他倒也想看看,她會怎麼解決那兩個仇家。
夏芍告辭出了億天,來到一樓的舞廳,這裡已經看不出之前打鬥的痕跡,一群年輕人又在舞池裡high了起來,但大廳卻還是有人認出了她來。一群人都驚駭地躲得她遠遠的,不知道這少女有什麼本事,在億天鬧了這麼大的事,竟然還能毫髮無損的走出來!
而億天裡安親會的人卻都是得了上頭的命令——以後東市的地頭上,誰也不許惹這少女,誰惹了她,幫規處置!
連那些小混混都得了提醒,不免好奇地將夏芍的模樣記在心裡,以後遇著她,記得躲著走,免得像王哥那樣,落得淒慘下場。
夏芍走出大廳時,不自覺往吧檯處看了一眼,那男人已經不在了。她微微一笑,還是覺得那男人挺有趣,只是不知以後還有沒有緣分見到。
她走出億天,外頭天色已經黑沉如墨,遠遠望去,大部分店面都關了門,這個時間,普通人家裡早該歇息了。
冷然一笑,夏芍往徐文麗家中方向走去。
她卻不知道,她前腳剛走,億天的會客室中,屋裡一扇內置的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一名男子,一身淺白色的中山長裝,墨發輕輕束在身後,身材欣長,唇邊掛一抹如沐春風的笑意,乍一看俊逸如古時謙謙君子。
男子一走出來,高義濤、齊老和華晟就都站了起來。高義濤和華晟神色謙恭,齊老也收斂了威嚴的氣勢,笑容溫和,只是問道:「當家的怎麼看?」
這人正是北方地下黑道的龍頭,安親會新任當家,龔沐雲。
他含笑走去落地窗前,垂眸望去,眼力極好地落在那一抹遠去的白色身影上,一笑,「這趟東市來對了,呵呵,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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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實在是有點低估這個大封推的效果,表示我真的是驚喜到了!
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在榜,星星眼~
好了,閒話不多說,承諾的五千字奉上!
你們給力,我就給力,這章看得還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