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請司馬尋吃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呼延海發現,這也是一個和鐵老一樣奇怪的老人。舒殘顎副當初送馬健來的時候,即使是醫生,看著那麼血腥的畫面,也有些反感吧,但是從司馬尋的眼睛裡,呼延海看不到半點驚異的成分。
包括今天送背心過來,看到血淋淋的背心,司馬尋依然像是看見了一塊麵包一樣平淡無奇。並且從始至終,司馬尋老先生都沒問呼延海,這麼重的傷,為啥不送去大醫院,而要來小診所。
加上剛才呼延海知道了司馬尋的年齡,那個驚異之情不是日常交往中的恭維,而是真身切切的震撼。即使是醫生,也不會有如此只好的好樣方法啊。
這個老人很定有大秘密,嗯,一定有!呼延海想到。
司馬尋把背心再檢查了一遍,確定背心短時間內醒不來,三人出去了,司馬尋鎖上了診所的門。
「尋叔,我們以後就叫您尋叔,可以吧?」車上的呼延海,看著同坐在後排的司馬尋問道。
「就是個稱呼嘛,你們隨便叫都可以,呵呵。」司馬尋說道,「不過……你們這麼一叫,當讓我想起了好多往事……」
看著望著窗外一臉憧憬的司馬尋,加上他說的話,呼延海再次確定,這個老人一定有秘密。
「呵呵,尋叔,準備吃點什麼?」呼延海笑著問道。
「雖然人老了,但是牙口還好,啥都能吃,看你們吧。」司馬尋答道,「不過我知道一家本地家常菜館,味道還可以,不知道你們喜歡這口嗎?」
「家常菜啊,我也喜歡,那您帶路吧。」呼延海說道。
「好!」司馬尋說道,給馬健說了大概方位和具體位置。
馬健只要聽說了地址,就不需要指路了,馬健就是a市的活地圖,呼延海也差不多了。
左拐右插,馬健很快就開到了目的地。這也已經是鬧市區的邊緣了,接近郊區。四周已經沒有那麼繁華了,可以說是有些沒落。也正因如此,這裡保留了a市上個世紀的風格和韻味,這可能也是司馬尋喜歡這裡的原因吧。
司馬尋下了車,背著手,一直保持著微笑。四下看了看,還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呼延海看見司馬尋背手的動作,又想起了鐵老。
司馬尋帶呼延海和馬健又走了幾分鐘,來到了一家餐館門口。門口發黃的木牌子上寫著「回憶家常菜館」,自己已經不清晰了,不知道補了多少次的紅漆,又在掉皮了。
「就是這兒了。」司馬尋說完,自顧自的往裡走。
呼延海和馬健趕緊跟上去。這不是什麼星級酒店,也不是人流如織的名流餐館,只是位於a市沒落地段的普通小餐館,不說別的,連個門迎都沒有。裡面的顧客並不多,稀稀拉拉的桌子空了一半。
呼延海他們一進去,收銀台後邊一個四五十的男子就笑著對這邊打招呼:「尋哥,你可好久沒來光顧了啊?」
「呵呵,最近忙,加上身體骨不行了,平時也不願跑了。」司馬尋邊走邊答道,「要不是今天有兩個小友陪同,我怕也走不了這麼來吃飯了。怎麼樣,進來生意可好?」
「哎,尋哥都不來了,能好到哪裡去?」男子搖了搖頭說道,又望著司馬尋問道,「先請坐吧,還是要老地方?」
「嗯,老地方。」司馬尋點點頭答道。
司馬尋直接把呼延海和馬健帶到了最裡面的一個包間,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樣。呼延海還不知道這裡居然也是有包間的,雖是簡陋了一點,不過靜下心來在這種地方吃飯,卻也可以享受到一種城市裡少有的寧靜。看著這些老舊的鋪陳擺設,給人一種極其真實、不帶一點做作的感覺,讓人感覺到踏實、溫馨。
三人點了這裡大廚的幾個拿手菜,外加幾個招牌菜,老闆親自上來給倒了幾杯香氣四溢的茶水,還把茶壺直接放桌子上了。司馬尋給呼延海介紹了,老闆名叫周天,老早的商人了。呼延海和馬健也相繼介紹了自己。估計著也是司馬尋第一次聽呼延海他們說自己名字。
老闆和幾人客套幾句,還要招呼其他客人,雖然客人不多,但是也要有個人站著,這是基本職業素養。
說實話,呼延海和馬健都不是懂茶的人。看著司馬尋喝茶的架勢,呼延海就知道他是懂茶之人。
「看尋叔必是懂茶之人啊,呵呵。」呼延海學者司馬尋的樣子品了一口茶,慢慢說道。
「呵呵,懂茶算不上,喝習慣了而已。」司馬尋輕輕放下茶杯微笑著說道。
「那您一定有一些見解了?」呼延海也放下了茶杯,看著司馬尋問道。
「以茶散郁氣、以茶驅睡氣、以茶養生氣、以茶除病氣、以茶利禮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嘗滋味、以茶養身體、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養志。」司馬尋想了想繼續說道,「茶已經不單純是一種飲料,它代表著一種文化,一種價值取向,表達了對情感、對生命的態度,有著更深層次的精神境界。一個人若有品茶的能力,自然對生活、對情感、對生命充滿熱愛。而對生命熱愛者,必然對人格有操守。」
「嗯,不錯。」呼延海點點頭說道。
「呵呵,這其實都是古人早就總結出來的,我只是在遵循他們的腳步而已。」司馬尋笑了笑說道。
「想不到您不但醫術高明,對文化也有研究啊,實在佩服。」呼延海說道。
「略懂略懂,興趣比較廣泛,又生性喜歡自由,所以跑的地方多一點,說句好聽的話就是見識多了一點,學得也就雜了。」司馬尋答道。
「但是學得多,還要把每一樣學好,這就不簡單了。」呼延海點點頭說道。
「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不在懂一點,怎麼搶得過你們年輕人,還怎麼養活自己?呵呵。」司馬尋打著哈哈說道。
「尋叔說笑了,」呼延海也笑道,「尋叔醫術如此高明,不知從何就開始行醫了呢?」
「這個啊……」提到這個,司馬尋向後靠了靠,舒服的靠在木椅子上,眼睛斜向上望著,「那還是多年前的事了,哎,不提也罷。」
「好吧。」看人家不想說,呼延海也不好追問。
「菜來嘍……」老闆親自送上了菜,還拿出一瓶酒放到了桌子上,老闆說道:「這酒啊,算我請你們喝的,一來是因為尋哥好久不來了,估計想著這個味兒吧?嘿嘿,我懂你的。二來嘛,是難得尋哥也能帶朋友過來,那大家也就是朋友了,也算是我的見面禮了。不成敬意,你們慢用啊。」
「謝謝老闆。」呼延海和馬健同時點頭說道。
「客氣!你們慢吃。」老闆說完笑著出去了。
六個菜,各有特點,不重味兒,吃的呼延海和馬健讚不絕口。他們不明白的是,這麼好吃的餐館,為什麼沒有火起來?
馬健給三人都滿上了酒,呼延海端起酒杯對著司馬尋說道:「尋叔,我已經是好幾次麻煩您了,也沒謝過您。今天我就用這酒,借花獻佛,我竟您一杯,謝謝您上次以及這次對我們的幫助。」
「不用客氣,我只幫自己願意幫的人!」司馬尋很平常的答道,說完也端起酒杯,和呼延海碰了杯。當然了,呼延海的被子放得低得多,這點禮儀,呼延海還是懂的。
「香醇濃厚,好酒!」呼延海喝完一杯酒說道,「這和我以前喝的酒好像不一樣啊?這是?」
「呵呵,當然不一樣,」司馬尋放下酒杯說道,「這是老闆周天自己釀的酒,這可是他經商幾十年最好的收穫啊。別小看這酒,平時他自己都是一小杯一小杯的喝,今天能直接拿來一瓶,給了我們很大的面子啊,哈哈。」
「難怪!這都是托您的福啊!」呼延海點點頭道。
司馬尋不置可否,笑而不語。
馬健已經給兩人滿上了酒,馬健也端起酒杯,對著司馬尋說道:「尋叔,我是個粗人,不會說什麼敬酒詞,我就直說吧,感謝您上次的救命之恩,還有今天又幫了我們的朋友,我也敬您一杯!」
「粗人有什麼不好?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知恩圖報,有情有義。照樣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司馬尋說了一堆,也不知道是在誇馬健還是在跨粗人這一類人,說完也端起酒杯,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邊吃邊喝,很快,滿桌子的菜被吃的差不多了。這裡的菜沒有大酒店裡做得那麼花哨,也沒有大餐廳那麼豐盛,但是這都是實實在在的美味。菜怎麼好看,那都是虛的,好吃才是硬道理。司馬尋看樣子以前常客,所以吃的很平靜。但是呼延海和馬健這是第一次吃到,每嘗一盤菜,都是讚不絕口。
酒喝得很慢,但也見底了。雖然是三個人才喝了一瓶酒,但是就像呼延海說的,這酒和其他的就不一樣。所以,這會兒三人都是飄飄欲仙了。司馬尋已經喝得上臉了,司馬尋說道;「一喝這酒,往事就不斷往外翻滾啊……」
呼延海一聽這話,就知道司馬尋要開始回憶了,趕緊坐直了身體,作洗耳恭聽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