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過半,秦莜嵐跟杏兒走到後院荷花池外,叮囑了杏兒在外圍等候,便隻身入內。舒殘顎副
莊臻蓉來得很早,似乎等了一會兒。大過年的,外面飄著徐徐小雪,她披著鑲了白狐毛的暖袍子,獨自站在荷花池前,面向結了冰的池水,不知在想什麼。
「來得很早啊。」秦莜嵐走到她身後,淡淡的說道。
「你也很準時啊。」莊臻蓉回頭,面色慘白,映著清冷的月光宛如鬼魂。
前幾天看著還面色紅潤,現在卻成了這樣。秦莜嵐以為她擔憂自己的秘密被洩露,便道:「放心,今日一別,以後咱們各走各的,誰也不認識誰。」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莊臻蓉問道。
秦莜嵐道:「今夜就走。」
這個答案,莊臻蓉似乎很滿意,從懷中掏出一個明黃色表皮的小冊子,道:「冊子在這裡,但我話說在前,你要是拿了冊子不遵守約定,我也有辦法要讓永遠都張不了口!」
第一次看到冊子,秦莜嵐有一瞬間簡直不相信,這麼簡單就拿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兜兜轉轉,在王府住了這麼長時間,經歷了生生死死,與君無恨愈發糾纏不清,如今這一切都可以了結了!
秦莜嵐伸手,迫不及待道:「我保證,就算死也不會把秘密說出去。」
見她這麼急切,莊臻蓉手上一閃,露出複雜的眼神,「你難道就沒有一點不捨?王爺他對你……你難道就不清楚,你拿了這冊子就等於背叛了他!你怎麼能背叛他!」
莫名其妙的看著神色有異的莊臻蓉,秦莜嵐伸手抓著莊臻蓉的手,躲過冊子道:「君無恨他跟我只是利用的關係,他怎麼想於我無關。」說罷,又挑眉道:「我走了,他以後會一心一意的對你,你不應該高興嗎?我要真留下來,該哭的就是你了。」
「不會!就算你留下,他還是會對我一心一意,他答應過我!」莊臻蓉激動的說道。
真的覺得此時的莊臻蓉有問題,秦莜嵐翻了翻冊子,腦中閃過模糊的畫面。有些記憶就算暫時想不起來,但遇到熟悉的事務依然能勾起回憶。在從前的秦莜嵐遺留的記憶中,冊子就是這個模樣,裡面的內容也沒錯,確實被偷走的那一本冊子。
既然沒被騙,那莊臻蓉什麼反應就不在秦莜嵐考慮範圍之內了。她收起冊子道:「冊子我拿走了,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說著,人就要離開。
「秦莜嵐!」莊臻蓉叫了一聲。
「什麼?」秦莜嵐回身看著她。
「你就沒有後悔嗎?」她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秦莜嵐眨眨眼,不明白她的意思:「後悔什麼?」
「後悔自己背叛了所愛的人,後悔自己的出身如此不容於世,後悔自己一步錯步步錯,竟然連後悔的資格都沒有了!」莊臻蓉抬頭,目光銳利,聲聲震人。她說著,嘴角竟然淌下血珠。唇紅得艷麗,臉白得異樣,一眼望去宛如索命的厲鬼!
「你……」被莊臻蓉此刻的面色嚇了一跳,秦莜嵐不自覺的倒退兩步,藏在手中的金蟬絲立刻就繃緊了。
可還沒等她出手,莊臻蓉猛地衝過來,手中攥住的匕首直直插入秦莜嵐腹部。
連躲的機會都沒有,秦莜嵐只覺腹中一痛,情不自禁的彎腰摀住傷口。她看著站在一旁的莊臻蓉,實在想不通她這麼做的理由。
「為什麼?」
她說過會走,說過會保密,為什麼還殺她?這筆交易對她有利無害,她為什麼還這麼做?難道莊臻蓉真的以為她死了,秘密就保住了嗎?
「我死了,你的秘密會被公之於眾。」劇痛之下,秦莜嵐捂著傷口站起身來,笑道:「你以為我就沒有防過你殺人滅口?」
「這都是你逼的!」
明明受傷的是秦莜嵐,莊臻蓉神色卻比她還要痛苦,「我的孩子,我的無恨哥哥,都是你搶走的!你現在還要用冊子威脅我!我怎能如你的意?!你想拿著冊子離開,想過自己的逍遙日子,我絕對不允許!」
「你瘋了!」秦莜嵐無法理解莊臻蓉的想法。
相對殺一個自己仇恨的人,卻讓自己惹來麻煩。不如放過她,同樣也放過自己,讓自己能獲得下半生的幸福,這樣不是更划算嗎?為什麼莊臻蓉寧可犧牲這一切,也要害死她?她對她的恨竟然這麼深!
「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莊臻蓉神色瘋癲,厲聲道:「如果你不回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奪走了我所愛的人,奪走了我的孩子,你還背叛無恨!你這樣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說著,抬手就要再給秦莜嵐一刀,將她徹底殺死。
秦莜嵐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牙忍著痛道:「你以為這次我還能讓你如意?」
她的力氣原本比莊臻蓉大,但腹中傷口血流的速度太快,導致四肢因失血過多而發軟,雖拼盡全力,卻也只阻攔了莊臻蓉的攻擊。
兩人正拼得激烈。
遠方卻突然傳來人聲。
「王爺!那邊!王妃在荷花池前!」
秦莜嵐和莊臻蓉均是一震,手上更是用力。奈何兩人氣力相當,誰也阻止不了誰,誰也殺不了誰。
眼見著人越來越近,莊臻蓉手上一轉,竟將匕首尖對著自己!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秦莜嵐只覺對方的氣力一消,身體慣性的往前傾,手握著莊臻蓉的手腕,那匕首就這麼直直插入她的腹中!
不好!秦莜嵐看著莊臻蓉嘴角的笑容,一下就想到她的打算。
「秦莜嵐,我要你死!」莊臻蓉笑得猖狂,拔出腰間匕首,轉身跳入冰冷的荷花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