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蓉兒!」
「大夫!大夫怎麼還不來?!」
「不!快去傳御醫!傳御醫啊!」
吵雜的聲音化成悠長的催眠曲,合眼之前能看到的最後景像是君無恨焦急的樣子。舒殘顎副
真好。
莊臻蓉嘴邊露出得意的微笑。
秦莜嵐,還是我勝你一籌。
——
厚重的垂帳掩住屋內一切,君無恨站在門外,聽著莊臻蓉一聲接著一聲的痛苦呻-吟,心急如焚。要不是莊臻蓉的奶娘一再勸慰,說要是莊臻蓉小產的話,他此刻進去見了血色,於他自己於莊臻蓉於她腹中的胎兒都不好。
由於東院裡滿地屍體,不適宜當病人休養的房間。君無恨便讓人將莊臻蓉抬到他住的院子裡,躺在他的臥室裡,接受御醫的診斷。他不允許她有半點閃失,哪怕不要孩子,也要保住她的性命!
一盆盆血水端過去,屋裡人的痛呼卻一聲接著一聲,不斷折磨著君無恨的神經。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卻絲毫不見成效。差人去問,永遠都是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君無恨不知道情況是真的如此,還是情況很糟,御醫怕受責罰說出這樣的推托之詞搪塞。他不敢想,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否則還沒等裡面好轉,他就要被逼瘋了。
「王爺,事情查清楚了。」
侍衛長似一陣風般突然出現,暫時解了君無恨心中的焦慮。
「怎麼回事?」他問道。
雖然趕去救了莊臻蓉,與秦莜嵐還打了一場,可自始至終君無恨都沒弄懂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只是憑著本能,憑著對秦莜嵐的瞭解,知道她不是那種自己惹事的人,以此而做出之前的判斷。
那時候是沒有時間去瞭解事情真相,而有這個時間去查明事實。對現在在屋內躺著的莊臻蓉,東院死的人,還有被關押在麗水苑的秦莜嵐一個交代。
「元夫人差人以王爺的名義送了秦夫人一桌子菜,可是秦夫人蒙聖上恩典,跟您去宮裡參加宴席,於是她的丫鬟翠兒便將這一桌子菜吃了些。」侍衛長道。
「就為一桌子菜?」君無恨可不信就這麼簡單。
侍衛長垂目,道:「那桌子菜裡放了東西。而且元夫人從府外找了三個男人。屍體現在就躺在秦夫人的臥房裡,都被抹脖子殺了。」
「大膽!」君無恨原就心情不耐,聞言更是氣得火冒三丈。
這計策不止毒,簡直是下三濫手法,卑鄙無恥!他道元夫人從前尚算溫順,又識禮懂進退,跟莊臻蓉關係好,這次一直寵著。沒想到竟寵出這樣的禍事來!
不管那個杏兒有沒有被欺辱,吃了這麼大虧的秦莜嵐哪會善罷甘休!何況這本就是衝著她來的,她勢必會報仇!那個元夫人敢做出這樣的事,難道就沒想到怎麼善後?!愚蠢!她當秦莜嵐是普通女子,受了委屈會找他訴苦,求他做主?她根本不會,她只會拿著手中的武器,親自去報仇!不給對手喘息的機會!
彷彿所有的怨氣有了發洩的地方,君無恨將罪責都算在元夫人身上。若不是她挑起這一場事端,莊臻蓉與秦莜嵐雖勢不兩立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非要弄死對方才甘心!
「元夫人呢?!提她來見!」君無恨陰沉著臉道。
侍衛長也不恥於元夫人的所作所為,並在心裡認為她是蛇蠍毒婦,為爭寵不擇手段。但提到元夫人現在的情況,他又驚愕於秦莜嵐的心狠手辣,這樣的懲罰當真是比死了還難受。
「元夫人被斬斷了手腳,臉也被劃傷了,被移到側房受大夫的醫治。」
「手腳能接回去嗎?」君無恨盡量平心靜氣的問道。
侍衛長搖頭道:「大夫說流血過多,保住性命就不錯了。手腳,也許找御醫的話還有救。還有她臉上的傷,刺得太深,就算有聖上御賜的藥也不能消去。」
「既然沒有性命之憂,等大夫診治過後,讓她另找宅子搬出去吧。」君無恨絲毫不提找御醫,只道:「府裡最近發生這麼多事,她待在這裡也不好養傷,搬出去好。她犯下這樣的事,手腳斷了容貌毀了也算是懲罰。讓她的婢女跟著她一起走吧,好好服侍她,別讓人說我們王府虧待人。」
「是。」侍衛長躬身道。
君無恨整理了思路,又道:「府裡出了這樣的事,外面可有傳言?」
「應該還沒傳出去。」侍衛長斟詞酌句道:「管家聞知此事,便已命人封鎖消息,所有知情者都在王府待著,沒人能出得去。就算是宮裡那邊,也是不知的。」
「做得好。」整個晚上,君無恨第一次誇讚他人,卻無半點喜色:「從現在開始,府裡所有的人都給我緊著皮,除了採辦東西的,不准任何人出去,都給我待在各自的院裡。誰要敢多嘴,拔了舌頭扔出府去!」
鬧出這麼大的事,不管事出原因為何。秦莜嵐恐嚇莊臻蓉,導致莊臻蓉可能小產的事要是傳到宮裡去,依照太后和皇上的性子,非把秦莜嵐千刀萬剮了不可。更何況秦莜嵐還殺了那些婢女,到時候就算他出面也救不下她。
想保住她的性命,只能從源頭開始,讓這件事徹底湮滅在王府裡!
但這件事要瞞也不是那麼好瞞。君無恨清楚的知道身邊定然有人是太后和皇上的細作,想要瞞過宮裡,就要先瞞過他們。還有莊臻蓉,希望莊臻蓉放過秦莜嵐,不要將此事告知太后他們。
如何瞞,如何勸莊臻蓉,君無恨毫無頭緒。耳邊的痛苦聲一聲接著一聲,他將目光望向被合上的房門,心裡如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