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門出來時,君無恨就站在門口處等著。舒蝤梟裻
旁邊的太監提著一盞宮燈,光火溫柔,籠罩在君無恨身上,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寂寥。就像孤獨的古城樓,在寒風中傲然矗立,看起來巍峨壯觀,襯著周圍的矮矮叢林,反而顯得格外冷清。
「讓你等久了。」秦莜嵐上前。
領路的婢女把人送到這裡,在秦莜嵐堅持下,留下一盞宮燈翩然而去。
「也不是很久。」君無恨打發走太監,提著宮燈,與秦莜嵐肩並肩走在幽暗的長道上。
時間已輾轉到了亥時初,宮裡的侍從們也都準備睡去,長道上遠遠望去也看不到人影。只有秦莜嵐與君無恨二人,一人一盞燈,緩緩走著。
昨天才下過大雪,道路上沉積的落雪被剷除,留下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水窪,映著月光將拉長的人影收入水面。兩個原本有著距離的人,在這片小水窪中越靠越近,人影重疊,恍惚中透著些許曖昧,半點溫暖。
「你不問我跟皇上說了什麼。」秦莜嵐輕聲道。
「皇兄近來心神不寧,太祖廟的事給了他很大打擊,他的言辭行為與之前判若兩人。」君無恨頓了頓:「要是有什麼過分之舉,你多擔待些。」
君無邪找秦莜嵐無非是冊子和莊臻蓉的事。冊子的事,看近兩天的樣子,估計不會提及。那剩下的就是莊臻蓉,他應當是在替莊臻蓉說話。
「過不過分我不知道,但我從話中看到了皇上的心意。」秦莜嵐笑了笑,四下無人也就放開了說:「都說皇家無情,你與皇上之間就可見一斑。不過我發現,你、皇上和太后,你們三人對王妃的感情都與其他人不同,盡力護著保著,就像普通百姓那樣的親情,不摻雜任何利益和企圖。」
君無恨點點頭:「她不一樣。我們三個自小一起長大,那個時候就像普通的兄妹,感情十分深厚。可皇兄登基後,君臣有別,有些東西是再也回不去了。唯有蓉兒,她一直沒變,哪怕皇兄登基,我做了王爺,她對待我們還是像小時候那樣。雖然在外人看來有些肆無忌憚,不過對於我們來說,蓉兒可能就是我們心中唯一還留著的柔軟。」
「我有些明白了。」秦莜嵐道。
人一旦長大,會不由得變複雜變勢利,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尤其是身在皇家的君無邪與君無恨。一個為帝王,責任在身,不能像兒時那樣任性。一個為臣子,心存反意,對兄長不再是那樣的崇敬。他們褪去了年少的青澀,同樣也丟失了年少的快樂。
莊臻蓉則不同,她就像是心裡的最後一片淨土。她的存在,代表著君無恨與君無邪無法回到的過去,代表著那段美好的年少時光。從某一方面來講,君無恨與君無邪盡力保護著莊臻蓉,為她撐起一片天,未嘗不是在保護自己,保護心裡僅剩的那點柔情。
回到王府後,君無恨原本是要送秦莜嵐回房,被她拒絕,兩人就在門口分道揚鑣。
君無邪的話終究起了作用,秦莜嵐原本似平湖一般的心,像是被投入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放手,她當然會放,哪怕沒有莊臻蓉,處在她與君無恨各自的立場上,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但為什麼有不捨?會覺得痛苦?
秦莜嵐撫著心口,一遍遍問自己,卻參不透答案。
麗水苑的燭光照亮了秦莜嵐冰冷的心,她幾乎是快步的,彷彿想要擺脫什麼似的,匆匆來到門外,推開門扉。
油燈靜靜的點燃,桌上微涼的飯菜還散著餘香,可應該等在這裡的杏兒卻不見了蹤影。秦莜嵐並沒有多想,只當她有事出去了,便逕自走到屋內,給自己倒了杯茶,不顧寒冷一口飲下,這才將心裡竄起的熱火重新壓下去。
杏兒還沒來。秦莜嵐百無聊賴的審視著周圍的擺設。以前她只當這裡是暫住的地方,從未仔仔細細看過,現在有時間打量,方覺原本佈置精美的屋子被杏兒收拾得妥妥當當,少了清冷的味道,多了些人煙氣息。
「救命啊!嗚嗚——嗚嗚——」
突然爆出的呼救聲使得秦莜嵐一震。雖然這話只喊了一句,短促而銳利,但她還是能清清楚楚聽出,這是杏兒的聲音!
屋裡有人!
秦莜嵐屏著呼吸,腳步輕輕移到內房的門口。
杏兒的聲音是從內房裡面傳來的,那是秦莜嵐平日裡休息的地方,杏兒要是休息會去側屋,絕對不會去那裡。
照理說,一面牆外加屏風並不算太隔音,仔細聽還是能聽到裡面的動靜,尤其是現在屋裡靜得出奇的情況下。偏偏除了杏兒那聲呼救外,無一絲聲音傳出,哪怕是站在內屋門口,也聽不到聲音。
秦莜嵐輕手輕腳掀開垂簾,走至屏風後。重疊的人影倒影在屏風上,依稀能看到三個人影,身高體壯,應該是男子。她一點點走出屏風,悄無聲息的挪到那三人背後。
三個人正忙著壓制不斷掙扎的杏兒,渾然不覺有人進來。
「嗚嗚——嗚嗚——」
嘴中被布條塞住,杏兒滿面淚水,目光直直的看著站在男子背後的秦莜嵐。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成布片,散得滿地都是,僅剩的褻衣也被褪去一半,露出雪白的香肩。其中一個男子攬著她,嘴在她脖頸間流連,手探入半開的衣襟中,抓住藏在裡面的渾圓,狠狠揉擰,越看到身下人臉上的痛苦的表情越興致高昂。
「你們在做什麼?」
彷彿從地獄裡傳來的聲音,冰冷徹骨,帶著陣陣陰風。
三人停住動作,緩緩回頭。不知何時,秦莜嵐已站在他們身後,手中的金蠶絲閃著絕艷的金光,瞬間勒住其中一人的脖子,稍一用力,頭顱橫飛,鮮血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