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死後,秦莜嵐再也支撐不住,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舒藺畋罅
大雨在不知不覺間停住了,此刻林中微風習習,涼意入侵,雖然冰冷卻也提醒了差點就此昏過去的秦莜嵐,這裡不是休息之地。
要離開這裡,立即!
這樣想著,雖然身體虛弱,背部生疼,每呼吸一次都覺得胸口處隱隱刺入,但秦莜嵐還是憑著強大的意志力硬撐著起身,踉踉蹌蹌的跑到一匹完好無損的馬下,翻身上馬。
地上的面具碎成兩半,她也不撿,只是在離開之際回頭似不經意般望了望身後,面無表情的騎馬離開。
嘶——
躲在林中的黑衣人倒抽一口冷氣,喃喃道:「她發現我們了,一定發現我們了!」
「沒想到她一人能解決這四人。」身旁的人喃喃說著,不再隱藏,從躲避之處走出,來到屍體前,挨個查探後,道:「王爺料的沒錯,確實是柳相爺的人。」
「我說,回去一定要讓王爺查查這個秦莜嵐的底細。」說話的人顯然還未從剛剛激烈的戰鬥中回過神來,不住的嘟囔道:「眼眨都不眨連殺四人,受了那麼重的傷卻連痛都不出一聲,竟然硬撐著騎馬離開,這還是女人嗎?!定是誰家培養的死士!千萬不能讓王爺被她騙了!」
「這女人是很可疑。」忙完了查探屍體的人,接茬道:「之前以為她是深藏不露,如今看來,她跟秦莜嵐除了容貌相像,無一點相同。也不知是誰家培養的,竟然如此強悍,沒有武功還能拼過四個大男人,若是會了武功,還有人能攔得住她嗎?」
重重的歎口氣,另一人皺眉道:「咱們還是小心些吧。我覺得她可不是會感激的人。要是讓她知道是王爺派我們來,亂想些有的沒的可就不好了。」
「王爺吩咐我們護她安全到百里之外,不過照這情形,我看著百里卻也難走。」說話的人想著秦莜嵐最後的回眸,心裡止不住的發寒。那雙眼睛,冰冷無情,殺意盡顯。她面上沾了血,身上流著血,雖然狼狽卻像一把絕世寶劍,鋒芒畢露,不懂得遮掩,也不會遮掩。就像從深淵爬出來的羅剎,渾身上下全是殺意,浴血後更有一種勢不可擋的氣魄。
這一百里,確實難走。
身後的敵人被解決,秦莜嵐卻渾身是傷,傷口不斷淌血,加上馬匹跑動時的顛動,顛得她血氣翻湧,差點暈過去。然而即使這樣,她也手緊緊握住韁繩,催馬揚鞭,只想快點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距離林子不遠處有間破舊的寺廟,廟裡空蕩蕩的,僧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由於年久失修,屋頂漏雨,地面濕成一片。不過秦莜嵐並不介意,她現在需要地方休息,只要不是荒郊野嶺,頭頂有片瓦便已足夠。
將馬放走,秦莜嵐抱著包袱,走入漆黑一片的寺廟。
破舊的窗墉透出清凌凌的月光,照在地上,勉強能讓秦莜嵐將這個寂靜無人的地方看個清楚。這間寺廟並不大,前堂正中央擺了尊大佛像就佔據了一半,佛像下擺了三個草蒲團,儼然是跪拜的地方,剩下的空地供人站立膜拜,但若要將此作為休息之地卻是不夠的。
走過前堂,便能看到小小的院子,院子裡有一口井,井上架著搖輪,還有幾個水桶放置在一旁,用作取水之用。院子四周有兩個房間,一大一小,大的是休息的地方,小的則是廚房,不過廚房裡的東西沒了大半,只餘一個小灶,幾個破爛鍋碗些許木柴,聊勝於無。
將包袱放置在一旁,秦莜嵐拿出僅剩的沒有濕透的火折子,又搜集了前堂的乾草,彙集乾柴,廢了許多功夫才把灶台點燃。待火焰竄起,她立即從井裡取水,洗刷破舊的大鍋,而後將鍋放置在灶台上,為自己準備熱騰騰的水梳洗。
廚房不大,燃起灶台,整個屋子就變得溫暖許多。秦莜嵐將包袱中的東西拿出來晾著,衣服則找木棍支在灶台周圍,方便迅速晾乾。
水很快沸騰了,秦莜嵐提了半桶井水混合熱水,總算是能沐浴了。她褪下潮濕陰冷的黑衣,仔仔細細將傷口處清洗乾淨,背後的用軟布輕輕擦拭,擦得滿桶的水變成血水,這才換上半干的女裝,草草整理了髮髻,靠在一旁休息。
相比於能烤火的秦莜嵐而言,外面的人則要辛苦很多。下雨後刮著微微的涼風,冷意竄入骨髓,凍得人忍不住蜷縮。饒是他們身體強健,比普通人耐寒抗熱,也感覺有些冷。
「你上半夜,我下半夜。」草草佈置了任務,其中一人便靠在拿了長袍蓋在身上,靠在樹上閉了眼。另一人則守職的瞪大眼睛,豎起耳朵,環視四周。
就這樣平靜的過了大半夜,快到換班的時候,突然廟裡傳來女子的驚呼聲,緊接著便是砰砰乓乓,東西落地的聲音。
「去看看。」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入廟中。
在驚呼後,寺廟中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兩人一踏進來,便覺得不對。想到君無恨吩咐他們的話,便急忙往後院走。後院依舊空無一人,水桶凌亂的散落在地上,四周安靜得只聽到呼吸聲。
難道……
心裡起了不好的預感,兩人相視後,分散開來,一人一間查探。
黑暗的屋子裡,秦莜嵐屏住呼吸,全身緊繃,手中握著的匕首在月光照射下,反射著幽幽的寒光。她躲在門後,只待來人入門便迎頭痛擊,不讓那人有機會逃脫。
門吱呀一聲被人輕輕推開,黑衣人警惕的望了望屋內,見床上有個隆起的人性,不疑有他的走了進去。腳步剛踏入屋內,只聽砰的一聲,還未回頭腹部便疼得厲害。
「夫……夫人?」看清襲擊自己的人,黑衣人滿是詫異。他想不通為什麼秦莜嵐要對付他們,剛剛他們還救了她性命的啊。
秦莜嵐冷哼一聲,一腳將他踢翻在地,匕首毫不留情的紮在他大腿上,廢掉他逃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