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山雖不大,但在濃密叢林中找人,卻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正值夜半時分,天上無月照路,唯有提燈探看,便增加了尋人的難度。直到天際泛白,君無恨等人也沒有找到柳清和與秦莜嵐。
眼見著一夜過去,兩人如雲煙般在林間消失,莊臻蓉耐不住了,「我們帶來的人不多,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不如先下山,告知皇上讓他派兵來找?」
君無恨望了她一眼,眉宇間滿是疲倦。昨天他帶人找了一夜,未曾休息,如今說起話來聲音略微沙啞,帶著濃濃的倦意,「許是他們迷路了,再等等就會回來。」
「王爺?」莊臻蓉頓了頓,欲言又止。
「怎麼了?」君無恨目光看著林中,眉頭緊皺,似有解不開的心結。
莊臻蓉遲疑了片刻,將君無恨拉到角落無人的地方,低聲道:「這次出來遊玩,是否有什麼別的目的?」
「你想多了。」君無恨道:「昨晚你等了一夜未曾休息,想必已十分疲倦,先去睡一覺,有消息我會告訴你。」
「王爺,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我們出來遊玩,還要帶著秦莜嵐?這也就算了,你竟然還約了柳哥哥。因為……柳相爺的關係,你跟他素來不合,如今……如今朝廷又是……你怎麼會想著邀他出來?」莊臻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事情越想越不對勁。
很明顯,此番出遊並不單單為了遊玩散心,君無恨有他的目的。這個目的秦莜嵐也知道,而且是她配合他達成目的。而柳清和……他不是蠢笨之人,自然也知道這是個局。既然他願意前來,肯定也不會只為出遊。
「蓉兒,不要想這些煩心事。」君無恨輕歎一口氣:「難得出府遊玩,若是被這些事情攪了興致,未免遺憾。」
「可是……」莊臻蓉仍滿臉擔憂。
君無恨嘴角輕揚,微微笑著緩聲道:「別擔心,一切有我。」說罷,不理莊臻蓉的反應,招來婢女,讓她們送她去休息。
而當莊臻蓉離開後,君無恨嘴上的微笑卻越來越淡,表情逐漸冰冷。
按照他與秦莜嵐所想,柳清和這次前來,一是打著試探的目的,二是想尋機會帶走秦莜嵐。他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將計就計,讓秦莜嵐假裝被抓,以此套取關於冊子的線索。而他則派人跟在秦莜嵐身後,待時間成熟,營救她回來。計劃雖然有些冒險,不過為了找出拿走冊子的人也只能這樣了。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昨夜的突襲,讓秦莜嵐與柳清和一齊失蹤,連在暗地裡負責跟蹤秦莜嵐的人也失去了他們的蹤跡,一切都亂了套。
如果秦莜嵐趁此機會與柳清和合作,或者直接逃走……
我身中奇毒,只有拿到冊子才能得到解藥。冊子在你府上,你什麼可擔心的?
腦中迴盪著秦莜嵐的話,君無恨面色稍緩。只要秦莜嵐活著,她就一定會回王府。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柳清和可能會痛下殺手。
——————
秦莜嵐是伴著清脆的鳥鳴聲醒來的。
昨夜擺脫了殷夜後,她就被柳清和帶到鳳儀山下的一座小宅院裡。因著夜色已深,柳清和並沒有打算連夜審她,便為她安排了住處,讓她好好休息。
「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正發怔的時候,便見柳清和端著早飯走了進來。秦莜嵐立即笑道:「一大早起來就見柳公子親自送飯過來,哪怕昨晚沒睡也值了。」
「沒辦法,這院子裡的人只會舞刀弄槍,讓他們端茶送飯,別把碗飯給摔了。」將早飯放在桌上,柳清和聳聳肩道:「想來想去,也只有在下能堪當此任。」
「想不到柳相爺家的公子也會做這些端茶送飯的活計。」秦莜嵐笑道:「我還以為像你們這樣出身的,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之徒。」
柳清和笑笑:「看來秦姑娘對我有很多偏見啊。」
「柳公子與那些人不同。」秦莜嵐搖頭:「你比他們好太多了。」
「不過都是紈褲子弟,有什麼不同的。」柳清和謙遜的笑著,換了個話題:「熱水已經打好了,待秦姑娘梳洗後,便可自行用早飯。」
「柳公子不留下來嗎?」秦莜嵐抬頭問道:「我還以為柳公子會迫不及待的問我一些事情,看來是我自己想多了。」
搖頭笑笑,柳清和仍舊滿臉和善:「那些,不急。眼下有事情需要處理,恕我不能陪秦姑娘了。」
「哦。」秦莜嵐似想到什麼,笑得頗有深意:「確實需要。若是不做些什麼,王爺很快就會找到這裡,屆時……」
柳清和道:「在下雖然沒什麼大能耐,處理瑣事還是能勝任。秦姑娘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想想以後。」
「以後?」秦莜嵐輕笑著:「我以為我沒有以後了。」
「這個要看秦姑娘的選擇。」柳清和面色和善,說的話卻冷若冰霜:「留或不留,秦姑娘自己心裡有數。」
話說得這麼明白,秦莜嵐也不想再裝了,直接道:「如果我想走,柳公子是不是要殺了我?寧願我死,也不能讓我回去,你想殺人滅口?或者……」收斂笑意,秦莜嵐幽幽道:「或者,柳公子是在保護什麼人?」
「你不用試探我,該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你不用知道。」柳清和望著秦莜嵐:「倒是秦姑娘你,有些事情似乎你做得草率了些。比如你與君無恨,你確定他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人?在下言盡於此,想來如秦姑娘這般聰慧之人,定能明白在下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