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恨硬拉著莊臻蓉離開,剩下人哪還記得屋裡的秦莜嵐,紛紛作鳥獸散,各自離開。只有杏兒一人,推開半掩的房門,著急的想知道秦莜嵐是否安好無恙。
「小姐?小姐!」杏兒搖了搖秦莜嵐,發現她身體倒是沒有傷痕,不過周圍一片狼藉,簡直就是災難現場。
秦莜嵐緩緩睜開眼:「告訴你了,應該叫我夫人。」說著,想起身卻發現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便由杏兒攙扶著往內室走,爾後躺在床上不想動彈。這場痛苦的折磨耗費她太多精力,她現在只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覺。
「晚飯不要叫我,我想好好休息。」看著杏兒欲言又止的模樣,秦莜嵐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現在很累,不想解釋什麼,等我睡醒了再說。」
杏兒點點頭,小心翼翼的給秦莜嵐掖緊被子,見她放鬆心神迅速熟睡,就躡手躡腳的關了房門離開。
房間悄無聲息,月光透過窗紗斜斜照下,輕柔的鋪在秦莜嵐身上。許是累到了極致,一向淺眠的她這次徹底陷入熟睡中,就連眉宇間的強硬都柔化了許多。
她靜靜的躺在那裡,被汗液浸濕的頭髮服帖的垂在雙耳前,多了幾分女子特有的溫柔。眉黛如畫,花容月貌,宛若九天下凡的玄女。她睡得很熟,細細聽著,還能聽到輕輕的呼吸聲,夾雜幾聲小孩子的嘟囔,顯得十分可愛。
現在的她與平日裡那個強勢凌厲的秦莜嵐完全判若兩人。平日裡,她挑眉微笑,皆是風情萬種,就算靜靜站在那裡,也惑人至極。可現在,她就像未經世事的少女,眉目中風情不再,倒是多了嬌憨,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很難想像這兩種氣質能完美的在一個人身上體現,可惜秦莜嵐長得再美都沒用,殷夜根本不會對她手下留情。只要一想起被燒燬的落花小島,他就恨不能活剮了她!
不急不急。
殷夜望著秦莜嵐安然的睡顏,心裡暗暗想到。他早就算好今天秦莜嵐會毒發,所以晚上才會特意潛入王府中,想看看她受盡折磨的模樣。未想到君無恨也在場,殷夜怕被發現,便躲在與這裡相隔的屋簷下,藉著黑夜的遮掩,堂而皇之的觀察秦莜嵐屋裡的動靜,順帶觀察王府裡的變化。
如他所料,君無恨加派了不少人守著王府,還設了很多暗衛。對一般人來說,王府宛如鐵桶,但對熟知王府內部建築構造的殷夜來說,這並不能阻止他夜探王府。
「想必這次你已經嘗到心噬的滋味,以後應該會乖一點。」殷夜從懷中掏出一個側瓷瓶放在床旁的梳妝台上,眼眸中閃爍著異樣光芒。
放下暫時性的解藥,殷夜很快就離開了。在他走後,秦莜嵐原本舒緩的眉宇卻緊緊擰在一起,她正在做噩夢,夢裡一片素白,似乎回到了她初次醒來的那個靈堂。
有人在低頭看著她,臉被霧氣蒙住,但那雙狠毒的眼睛卻讓她一震,心裡生出害怕,求饒的話不由自主的說出口。
「我把冊子給你,你不要殺了我!」她慌張的說著。想動,發現身體無力的癱軟在棺材裡,根本動不了。
那人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秦莜嵐,手緩緩伸出,爾後高高揚起。正是兩根細長的銀針!
「求你不要殺我,只要你饒了我一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她睜大眼睛哀求著。
然而銀針卻閃爍著淡黃色燭光,緩緩移到她面前。緊接著像之前的夢一樣,在額頭處盤旋片刻,那人便輕捻的銀針一點一點插入她的太陽穴中。
針尖一寸一寸刺入皮膚,穿過皮肉,刺入大腦。熟悉的疼痛如潮水般侵襲,隨後慢慢加重。她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對方,黑色的瞳孔裡全是那張被白霧遮掩的面容,還有如蓮藕般圓潤白皙的手臂。她疼得青筋暴起,想叫出聲,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好恨!好恨!好恨!
我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我要讓殺我的人付出代價!明明只圖冊子,為什麼還要殺了我!明明差一點就能過想過的生活,為什麼總是等不到!
我好恨!好恨!好恨哪!
所有負面情緒一瞬間充斥大腦,在臨死的一剎那,她拼盡全力猛地伸手往那人手臂上狠狠抓去!
「夫人?醒醒!」杏兒的聲音突然響起。
秦莜嵐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低喃道:「女的!殺她的人是女的!我找到線索了!我找到線索了!」說罷,理都不理旁邊呆愣的人,掀開被子,衣衫不整的往外衝。
「哎,夫人!夫人!」杏兒在後面疾步追著,但她沒秦莜嵐跑得快,只能看著她漸漸消失在自己視線中。
君無恨正在書房處理事務,剛提筆要批注,就聽門彭的一聲被人踹開。緊接著,秦莜嵐風風火火衝了進來,大聲道:「我找到線索了!我找到線索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嚇,君無恨手抖了抖,濃稠的墨在賬簿上留下大大的黑點。
「你慢慢說。」他放下筆,起身走到秦莜嵐面前,試圖安撫她。
秦莜嵐情緒激動的抓住他的手,高興道:「我找到線索了!只要順著線索查下去,三天之內我們就能找到拿走冊子的人!」
揮手讓管家退下,君無恨拉著秦莜嵐坐下,親自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有線索應該高興,但你太激動了。先喝杯茶,定定神再仔仔細細告訴我。」
秦莜嵐喝了茶,舒口氣,總算恢復了冷靜。
「我剛剛又做了夢,夢到秦莜嵐死前的景象。我可以確定殺她的是個女人,而且在秦莜嵐死前曾經用力在她臂膀上抓了一下,應該留下了傷痕。只要查查府上誰在秦莜嵐死的那幾天內手臂受過傷,塗過傷藥,就能抓到那個拿走冊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