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景夢如突如其來的動作,把藍汐兒嚇了一跳。%&*";
然而,景夢如像是沒有回答她的話,臉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沒有反應。
難道剛剛是她看錯了?
「你……」景夢如遲疑了兩秒,將手指按在了藍汐兒的手腕上,而後又伸手掃開後者披肩的髮絲,果然,也有紅暈!
「怎麼會這樣?」衛靖桓皺起眉頭,看著藍汐兒的脖頸,問出口的話語又多了幾分嚴肅。
和小長安一模一樣的症狀,那不是說藍汐兒也中毒了?
眾人都凝重起表情,看著藍汐兒,一時間氣氛變得詭異而尷尬。
藍汐兒看不到自己的脖子,自然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他們個個眼神古怪地看著她,更讓她疑惑了!
「出什麼事了?」
皇后和太子同時中毒,這事情有多嚴重,這裡面又有多少陰謀在裡面,誰也不敢猜想。
景夢如猶豫了一陣,才放下藍汐兒的手,問道:「你們一起吃過什麼東西嗎?」
「沒有啊!長安才一個月,我吃的東西,他當然不會吃。」
「那你吃過他的東西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藍汐兒更加莫名其妙,但她還是如此答道:「他吃的東西,都是那些流體食物,我怎麼會吃?」
又是沉默,景夢如低頭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可那邊衛靖桓卻淡定不下來了,急切的聲音問道。
「夢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凝重的表情只在景夢如臉上停滯了兩秒,便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清,只道:「他們倆都中了名為『百日散』的毒。這是一種慢性卻又強勢的毒藥,如果份量輕,一開始都不會被發現,直到百日之後,中毒者才會陷入昏睡狀態,最終虛脫而死。」
「可是,這個小娃本來就身子弱,而且中毒又深,所以才會沒幾日便陷入昏睡狀態。」
「你說汐兒也中毒了?怎麼會這樣?」衛靖桓說出話時,有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顫抖,手已經不自覺地撫上了藍汐兒的玉手,緊緊地握著,生怕下一刻人便從他眼前消失了。
「這種毒只能通過流體食物服食,毒藥應該就是放在了奶娃的食物中。所以我猜想一定是她自己吃過小娃的食物,才會跟著中毒。只是她吃得不多,加上身體也還好,才沒有像小娃那樣昏倒。」
景夢如分析得十分透徹,但藍汐兒卻是一陣迷糊。
對方的意思是……她也中毒了?
怎麼會?她根本就沒有吃過小長安的食物,怎麼可能會跟著中毒呢?
「那……」
「百日散乃這世間奇毒,毒藥難配,這解藥就更加難找了!特別是解藥裡需要夏域雪水作藥引子,但這東西千年難遇,目前我手中所有,也只夠做一份解藥。」
景夢如的聲音已經變得十分平緩淡然,專業的話語沒有任何情緒,但她話裡的內容,卻讓聽著的人皆是震驚,呆愣著表情。
一時間,房間裡再次歸為寧靜,壓抑得人幾乎要傳過去。那一群御醫是聽懂了景夢如的話,可卻是誰都不敢開口。
她這話的意思,豈不是說,在藍汐兒和小長安中,只能二選一了嗎?這讓那幫御醫怎麼開口?
不管是救誰,另一個都是不能捨棄的存在……
還真是狗血的劇碼!
藍汐兒心裡又是冷笑。為什麼她總是會遇到這麼狗血的事情?什麼二選一的,又不是在拍戲,用得著嗎?可是,還沒有等她笑出聲,那覆在自己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些,握得她的手骨硬生生的疼。
愣了好一會,藍汐兒才微微抬起頭,衝著衛靖桓微笑,翹起的嘴角帶著暖暖的笑意。
「景姑娘的意思,就是你只能救一個人?」
沒有什麼情緒的話語,似一點都沒有被景夢如剛才的話嚇到。藍汐兒的鎮靜讓景夢如有些驚訝,才抬起頭,又對上前者平靜如水的眼眸。
「你……」
「既然景姑娘能配製解藥,就麻煩你先幫忙準備解藥了!」
藍汐兒的話依舊是平淡得不起一絲波瀾,那乾淨的眼眸裡不含一絲雜質。微微勾起的嘴角是得體的笑容。
聽了這話,還能這般平靜?景夢如再次挑眉,卻沒有說什麼,只悠悠地望了衛靖桓一眼,便轉身出去了。
「你們也先下去吧!」
不等衛靖桓開口,藍汐兒便下達趕人的命令,那清冷的聲音威嚴很足,眾人聽了,心裡雖有疑慮,卻也不敢說什麼,都紛紛退了下去。
整個寢室,就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有那在床上躺著的小長安。
藍汐兒沒有看向衛靖桓,只輕輕掙脫了覆在自己手上的禁錮,溫和的目光凝視著她的小長安。
「靖桓,我們的孩子好乖對不對?從出生到現在,除了那一聲痛苦,便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我知道很多人都覺得他是個傻子,可我知道,我們的小長安再聰明不過了!」
纖細的手指輕輕撫上那如蛋殼般柔嫩的肌膚,臉上的笑意怎麼也隱不住,「他只是不想讓我太勞累,才不哭不鬧。這麼好的孩子,我想,憑借我們倆的能力,一定可以保他一世長安的,對嗎?」
對嗎?
純淨的目光直視衛靖桓,淡淡的笑容,柔和,清淡……
「汐兒……」
「你說過,你一定會讓小長安平安無事的。你答應過我的,你不會食言,對嗎?」
「不對!」
衛靖桓近乎粗暴地攬過那人,緊緊地摟在懷裡,彷彿只要他一鬆手,他便再也抓不住他的人兒了。「你也說過,要和我白首不相離了!你又怎麼能夠食言!」
他知道她,他瞭解她。在這個情況下,他的小狐狸肯定又會變笨了,肯定又會放棄自己,只想著她的小長安。
身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幾乎讓藍汐兒沒辦法順暢呼吸,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想動。只覺得,那力道大一分,她心上的痛才能減輕一分。
「我沒有食言,我不會食言的!」
藍汐兒努力眨著眼睛,將眼眶裡的淚珠逼回去,才笑道:「景姑娘不是說了嗎?我中的毒叫做百日散,就是說,不到一百日,我都不會有事!還有那麼多天,就算景姑娘沒有辦法再找到那個夏域雪水,我們也一定能夠抓住兇手,然後逼他把解藥交出來的,所以,我一定不會有事!」
「而且,你一定不會讓我有事的,你一定會找到下毒之人的,不是嗎?」
有生以來,藍汐兒第一次如此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生的希望寄托給別人,不是因為絕望,而是她真的相信他。
如果是衛靖桓的話,自己就一定不會有事的!
藍汐兒眼眸裡的堅定太過於強烈,讓衛靖桓只能直直地看著她,口中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是啊!
這一次,她毫無保留地相信了他,可是,他卻是連自己也信不過了……
「汐兒,不要這樣。我們還會有……」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藍汐兒便急急地摀住了他的嘴,眼中的淚珠早已不爭氣地滴落,被咬出血絲的紅唇劇烈的顫抖著。
「我們只有一個長安,靖桓,我們只有一個衛長安,再不會有其他人可以代替了!」
她怎麼可以為了苟活,而讓自己的孩子痛苦死去呢?
「可是,我也只有一個藍汐兒……我只有你……」衛靖桓又攬緊了些懷中的人,拚命壓低的聲音透露出一絲極輕極輕的脆弱。
驕傲如他,藍汐兒從來沒有見過他示弱。即便是開口求人,衛靖桓那與生俱來的高傲也是掩不去的。可此時,那低沉的聲音,卻讓她的心跟著抽痛。
藍汐兒緊緊抿著雙唇,拚命地隱忍著,可那眼眶中的淚珠還是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一點一滴地落在了衛靖桓玄青色的衣裳上,而後又慢慢地融進那黑色之中,再也尋不見影子。
「靖桓,求你了!長安他,他是我們的孩子。我,不可能捨棄他……我做,做不到……」
是啊!
衛長安是誰?
是衛靖桓和藍汐兒第一個孩子啊!是這天宇國的太子。
衛靖桓對他的寵愛,又怎麼會只有因為藍汐兒是自己的最愛,才立他為太子?
他是真的疼惜這個孩子!可是,另一邊,卻是那個許諾要陪他走一輩子的女子,是這輩子,唯一一個讓他動了心的女子。
又叫他怎麼捨棄?
「汐兒……」
衛靖桓還想再說什麼,卻在看著藍汐兒那滿佈淚痕的臉頰時,全都嚥住了。只能靜靜地望著她,被推開的手已經使不上力,根本連抱著眼前這個顫抖的人兒的力氣都沒有……
又是一夜無話,誰也沒有再開口。
長夜漫漫,眾人在紅葵園外等了一個下午加晚上。皇后娘娘的寢屋裡卻一直沒有傳召他們的話,大家都是心急,卻又都畏縮著不敢進去。
景夢如剛剛的話已經夠明顯了,皇后和太子,兩人只能救下一個,至於會這麼選擇,自然是皇上做主,那由得他們這群御醫說事。
然而,衛靖桓畢竟是衛靖桓,等到第二日早上。眾人再見他時,又是那個英姿勃發,雍容華貴的天宇國皇帝。
他走出寢屋,只冷淡地看了眼一旁候著御醫,丟下一句『請景神醫來救太子』的話便前去早朝了。
「娘娘,景神醫讓奴婢把藥送來了。」
秋雨將熱騰騰的藥端了上來,卻沒有馬上遞到藍汐兒手上,反而深深地望了後者兩眼,一直沒有動作。
「怎麼了?」
藍汐兒迷惑地轉過頭,不明白對方怎麼突然止住了動作。
景夢如已經給小長安看過了,也做了一些調養,說是只要喝下這最後一碗藥,小長安便可以很快地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