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別墅。
觀月躺在床上,好像童話中沉睡的公主,眼角紅紅的,睫毛上還沾著閃閃發光的淚珠。韓水清手指點在她的額頭上,將一絲絲的生機注入到眼睛周圍。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她的眼睛會不會變得和你一樣厲害?」
秦盈幫觀月整理好被子,看著韓水清的舉動問道。
韓水清搖頭道:「誰知道呢,不過我是一定會被累死的,從體內抽離生機可是個體力活。」
其實韓水清心裡一直在擔憂,也許是因為氣元素能力的變強,或許是因為親水念晶的損傷,又或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她對生機的掌控能力正在逐漸地變弱。雖然變弱的速度客觀上來說很緩慢,但能力的衰退是切實存在的,異能的事情從來都無法用常理忖度,韓水清擔心她對生機的掌控力會在某一刻發生雪崩式的垮塌,讓她徹底地失去這個最重要的底牌。
希望是杞人憂天吧。
韓水清歎了口氣,收回了放在觀月額頭的手指。雖然異能的事情向來難以捉摸,但韓水清決定暫時用常規的思維方式對待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如果減少能力的使用次數,或許可以讓能力減弱的速度變得慢一些甚至因為修養而恢復?
真是想當然……
韓水清嘲笑自己莫名其妙,她明白如果考慮的再深入一些,掌控生機能力的減弱甚至消失並不一定就是壞事。異能者的能力很少是純粹的,大多數異能者的能力都是由幾個更加細化更基本的能力組合而成——雖然大多數異能者並不容易弄清楚著一點,也沒有弄清楚的必要,因為沒有誰會和韓水清一樣面對某種能力可能消失的局面。因為沒有經歷過,韓水清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可能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所以她傾向於保持現狀。
「好了,我們出去吧。」
看著觀月陷入沉睡,韓水清對秦盈低聲說道。
「今天經歷了這麼大的變化,她已經精疲力竭了,」走出房門,秦盈對韓水清說道,「觀月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到底怎麼回事?」
「她被風間家驅離出家門了……」
秦盈把在大阪的經歷講述了一遍。
韓水清沉默良久,才歎息道:「難道我做錯了麼?或許我不應該慫恿她?居然讓她面臨這樣的痛苦……」
「就算你做錯了,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吧?」秦盈沒想到韓水清竟然懷疑自身,有些生氣地責備道,「都已經這樣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保護她,不要讓她到了我們這還要面臨一個寸步難行的可惡環境!做到這些並不容易吧?你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裡後悔!?」
「好,我錯了!」韓水清趕緊投降。
「今天要一起睡?」
「當然,不然你的肩膀上要留一個好難看的大疤痕了!」
……
「你發現沒水清?」
兩人肩並肩躺著。
「嗯?」
韓水清睜開已經閉上的眼睛。
「嗯……也沒什麼,算了不說了。」
「……」韓水清翻了個白眼,「睡覺!」
觀月的到來給韓水清的別墅帶來了更多的色彩,但也帶來了很多麻煩。
「轉國籍還需要一段時間,日本那邊沒什麼阻礙,看樣子風間溫良的確在幫忙,問題出在這邊。」韓水清遞給觀月一張申請表,「異能部的人要求你加入異能部下行動管理司的特別行動隊,不然就不允許你加入中國國籍也不允許你暫住……這些該死的傢伙終被他們抓到機會了!」
「加入異能部?」觀月對中國的異能部瞭解有限,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有些愕然,「那個特別行動隊是?」
「就是警察,負責異能界治安的異能者部隊,」韓水清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們千方百計地想要我申請異能者執照,但就是拿不到能證明我是異能者的證據,現在你是我最大的破綻,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牽制我的機會。」
「必須要填的話,那就填吧。」觀月無所謂地拿起筆來,「不過那個特別行動隊是怎麼回事?是補償?」
「不用理那個,也許他們原先是想讓我加入?不過是個使喚人的名義罷了,根本不用放在心上。」韓水清冷笑兩聲,「不過可以趁機見識一下大名鼎鼎的異能部三人組,那些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虛有其名。」
「我可以試著控制他們嗎?」
「呃……如果你能的話……」
異能部這算不算引狼入室?
韓水清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別人多都來不及的人竟然被異能部強行拉了過去,他們難道還不知道觀月的能力嗎?
「還是謹慎一些吧,」韓水清最終搖了搖頭道,「來日方長,異能部不可能那麼簡單。」
「好,都聽你的!」觀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然後專心地把申請表填滿,她現在的心情無比的放鬆,所有的困難都已經不再放在眼裡。
非洲,大草原。
陳蓉蓉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空曠無邊的草原上,四周除了半人高的枯草什麼都沒有,沒有車,沒有人,沒有營地,也沒有可惡的怪獸。
或許應該有些什麼?
記憶中,某種深刻的東西蠢蠢欲動,卻又被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壓力壓制下去。
很奇怪,這是不正常的。
人都到哪裡去了?大家不應該都在一起的麼?現在是……
現在是什麼時候?
陳蓉蓉抬頭看天,看到了漫天的星星。
晚上的話,大家應該在幹什麼?應該在休息?不是,今天好像有些不同之處——對了,大家在戰鬥。
和誰戰鬥?
陳蓉蓉驟然間醒悟過來。
「吽——」
山嶽般的壓力壓頂而來,陳蓉蓉彷彿聽到了骨骼的呻吟聲。一隻彷彿似乎無限大的生物出現在草原上,竟是一隻巨大的羚牛。
性命似乎在下一刻就會失去,恐懼在心底蔓延,身心都在顫抖。
但是……為什麼知道是羚牛呢?明明這東西巨大到什麼都看不到,就連感知也無法感知到這東西哪怕百分之一……
感知回來了!
陳蓉蓉終於回想到了原來自己還有這麼一種力量,念力在體內澎湃,她飛了起來。
匍匐!匍匐!匍匐!
明明已經飛了起來,為什麼心裡又升起這樣的**?明明心裡從沒有過這樣的概念,為什麼迫切地想要這樣做?
陳蓉蓉在山嶽般的壓力下胡思亂想到。
匍匐!匍匐!匍匐!
真奇怪!居然從心裡想要完成這種羞恥的動作,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想法?
陳蓉蓉皺著眉頭越飛越高,她慢慢地看到了巨獸的全貌,居然真的是羚牛。
和大地上最高的山一樣龐大,尖角可以刺破雲層,蹄子能夠踩斷河流,所有的生物都匍匐在身下……
奇怪的定義。
陳蓉蓉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她又明白了一些東西——這些奇怪的想法其實都不是她自己的想法,而是這個世界固有的東西,就好像「太陽東昇西落」、「晝夜交替循環」一樣,是基本的事實。
奇怪的事實,這個世界是假的。
陳蓉蓉終於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她想起了自己感知到的,那股帶著野性的同類氣息。
無比的強大!
陳蓉蓉心頭閃現出振聾發聵的聲音。
可笑!
陳蓉蓉嗤笑。
愚蠢的生物,製造出如此可笑的幻境。
就算是同類,也不可能比我更強大!
因為我,才是最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