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的能力到底是什麼，觀月？」韓水清右手托著腮幫，身子半伏在咖啡桌上，看向和她並肩坐著的風間觀月，「我剛才所體驗的，應該是一種非常強大的能力。」
新界町街旁的小咖啡館裡，三人坐在靠窗的咖啡桌旁，淡淡的水霧籠罩在三人身上，構造出一片小小的飄渺仙境。
「呃……」秦盈伸手撩撥飄到眼前的水霧，撇嘴對韓水清嘲笑道，「你把這裡搞成這樣，好像是更引人注意了？」
仙境中的仙子的確勾人魂魄，路過的異能者們紛紛轉過頭來探究薄霧中的三人到底是何模樣。
「嚇？！」韓水清臉色一黑，然後隨意擺了擺手，「無所謂了……反正應該不會有什麼厲害的異能者，只要沒人能夠知道我們說的是什麼就好了！」
風間觀月在一旁低聲輕笑。
「好了，不要再打岔了！」韓水清伸手按住秦盈的嘴巴，對風間觀月說道，「快說吧！你的能力到底是什麼？」
秦盈也好奇地閉上嘴巴。
「嗯……好吧，如果你們一定要知道的話……」風間觀月沒有太多的猶豫，直接說道，「但是我有話要先說。」
「什麼話？」韓水清疑惑道。
「水清，你一定要相信我，」風間觀月認真地看著韓水清的眼睛，鄭重地說道，「我一共只對你使用過兩次能力，第一次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在車上的時候……還有剛才的第二次。除這兩次之外，我從沒對你使用過能力！」
「為什麼要強調這個？」韓水清心中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相信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才能將我的能力說給你聽的，水清，你一定要相信我，」風間觀月似乎對韓水清的保證不太放心，拉著韓水清的手臂哀求道，「你一定要相信，相信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實的！」
感情都是真實的。
韓水清腦海中回放著二人第一次相見那天的場景，那浮現在心中的不由自主的信任，恍然明白了一些東西，明白了風間觀月在擔心些什麼。
「我相信你，我相信，我們兩個是真心相互喜歡的好朋友。」緊緊抓住風間觀月的雙手，韓水清認真地說道。
秦盈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人的互動，努力地抑制著插嘴的衝動。
「我的能力，是在十二歲的時候覺醒的，很突然，很明顯，很自然地擁有了能力。」風間觀月低聲道，「好像手臂，好像耳朵眼睛，好像它本來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一出現，我就知道了它的用法。」
「十二歲覺醒，算是早的了，但是這種感覺？」韓水清疑惑地看向秦盈。
秦盈搖了搖頭。
「當時我正走在路上，並沒有在意旁邊其他人，」風間觀月繼續道，「他們身上沒有能夠吸引我的東西，只是路人罷了。但是，忽然之間，他們變得不一樣了，他們的身上有了新的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是情緒，是情感，我看到了他們心中的情緒和情感。」
「按照我自己的定義，歡喜，憤怒，哀傷，厭惡，等等，這些是情緒，情緒是表面的，容易改變的，是培養情感的溫床。幸福，快樂，仇恨，悲傷，這些是情感。情感是深層的，根植在人的腦海深處，難以改變，只能間接影響。」
「我有改變人情緒的力量。」
「可以讓傷心的人感到開心，可以讓憤怒變成哀傷，可以讓厭惡變成喜歡。一個人的情緒，在我的面前就如同一張空白的紙牌，任由我恣意塗鴉。」
「我明白了……」韓水清歎了口氣，「控制情緒的力量。」
兩次來源未知的，莫名的衝動，來自於風間觀月控制情緒的力量。
「知道了這些，你還選擇相信我嗎，水清？」風間觀月抓住韓水清的手，不願意放開。
習慣構建虛假的孩子，不願意放棄眼前最後的真實。
也許已經經歷過很多次的不信任和拋棄了嗎，觀月。
韓水清看到了風間觀月眼中的哀求和期待。
因為能力，失卻了太多的親情和友情嗎，觀月。
「觀月，我相信你。」韓水清直視風間觀月，說道，「我能感覺到你能力的跡象，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真實情意，我喜歡你，你是我的好朋友，觀月。」
「好朋友……」風間觀月咬了咬嘴唇，將頭靠在韓水清的肩膀上，低聲道，「謝謝你，水清……」
久違的信任，可以讓人留下眼淚，風間觀月的肩頭忍不住的顫動，長時間的壓抑浸濕了韓水清肩上的衣物。
韓水清輕撫風間觀月漆黑的秀髮，低聲安慰她。
「得到力量後，我心裡非常的慌張，卻也忍不住地竊喜，篡改周圍人的情緒，我成為了最受歡迎的人，大家都喜歡我，喜歡的超出了常理。雖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沒人能夠對我升起嫉妒之心，他們的情緒都由我譜寫，他們只能喜歡我，那個時候的我，不允許其他情緒的存在。」
風間觀月靠在韓水清的肩上，回憶自己的曾經。
「這還不是最強大的，在覺醒半年之後，能力有了一次進步，我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我第一次嘗試，在自己的空白紙牌上，譜寫情緒。」
「想要高興就高興，想要快樂就快了，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後來，我發現自己可以讓自己的情緒成為真正的空白。拿著一本物理學著述，我可以認認真真地看上一天，不會有任何的厭煩，這才是對我來說，我的能力的最強大的地方！」
「所以你才能做到如此的優秀，對嗎？」韓水清問道。
「沒錯，控制情緒的力量，讓我能夠拋棄所有的雜念，專心一事，這比任何天分都要更加天才，讓我成為了天才中的天才！」
「可是你……」韓水清有些疑惑。
「我並沒有引人注意，這讓你感到奇怪對吧，水清？我感覺到了你心中代表好奇的『情緒因子』，那好像是一顆顆紫色的星星，水清，你的好奇，比我見過的任何人的好奇，都要更美麗……」風間觀月伸手攬住韓水清的脖子。
韓水清微笑著低頭摩挲她的頭髮。
「水清明白被所有人喜歡是什麼感覺嗎？沒有任何理由的，那些人都在喜歡我。為什麼他們要喜歡我？因為我在他們的情緒中，寫下了喜歡的符號，喜歡，喜歡，喜歡，沒完沒了的喜歡，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在他們心中寫下的是『厭惡』，結果又會怎麼樣呢？」
「我自己就已經厭煩了，我不明白如果沒有我的譜寫，他們心中會如何看我，是喜歡，還是厭煩？或者是視若路人？其實本來就是路人，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他有什麼理由喜歡我呢？可他偏偏就喜歡我了，因為我讓他喜歡我。」
「這算是什麼？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其實只是我自己在喜歡自己。」
「太可笑了……」
「哪裡可笑了？一點也不可笑，」韓水清扶正風間觀月的腦袋，輕聲道，「所有的人都是喜歡自己的，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很自然的，因為自己是自己，所以自己喜歡自己，一點也不可笑。」
「是麼？不可笑嗎？」風間觀月苦澀地看著韓水清，低聲道，「可是他們，都認為我很可笑。」
「他們……」韓水清心中微沉。
「爸爸，媽媽，哥哥……」風間觀月忍的淚水止不住地湧出眼眶，「我從來沒有對他們使用過能力，可是為什麼，他們偏要認為他們對我的喜歡，都是由我的能力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