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舒榒駑襻」輕輕一回頭,看了眼映在門上的影子。
「茉兒進來了哦?!」
「進來吧。」
看著她將衣服送了進來,她回以一個微笑。
「衣服放在一邊,你先出去吧。」想起身上的紅痕,她命令道。
「好的。」將衣服放好後,她一步三回頭,眼神有意無意地飄向木桶中的小姐。
她的眸停留在她身上隱約露出的紅痕。
眸光,陡然,銳利。
卻在下一刻斂去,回復以往的恭順。
滿頭心思想著一會如何應對的她,壓根沒注意到,她那名丫鬟,不同於往日的反應。
如果她多留意一分,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悲劇了。
可是,本就沒有如果。
濃濃的書卷味,伴著檀香,縈繞在屋內。火瑞右手緊緊地握著一本雜書,眼睛一直盯著上面的文字,可卻久久未翻動一頁。
直到門發出「嘎吱」的聲響,他才放下了手頭的書,站了起來。
剛沐浴後的舞兒,如瀑的青絲垂在肩頭,美麗的眼睛在光亮的反射下顯得格外澄澈。那雙被冰雪洗過的眸子輕靈無比。眉橫遠山,鼻膩鵝脂,櫻唇微合,有些侷促。
舞兒精緻的五官越發地像她了。
當他看著面前的她時,恍惚中,竟似看到那女子在百花叢中拈花一笑,花落如海,而她,絕然的美麗。
「哎……」
「爹爹為何歎氣?」見爹爹許久不說話,她心底不由發毛,一種奇怪的恐懼讓她不由自主捉住了衣角揉捏著。
「舞兒,那名男子是誰?」如墨的黑眸,突然對上了她的眼。
她不由一驚,在迎上爹爹的雙目的時候,心咯登了一下。
「我……」心中猶豫著,是否要說出實話。
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要說出他是誰的時候,她的貼身丫鬟,茉兒一臉焦急地衝了進來。
「老爺……老爺……」
「何事慌慌張張的!」火瑞精明的雙眼瞪了眼,差一點,舞兒就要說出,他是誰了。
「聖……聖旨,在……在外面了。」茉兒喘著氣,被老爺那一眼瞪得,緊張得說話斷斷續續的。
「聖旨?」火瑞沉下了臉。這會功夫怎麼會有聖旨。
「嗯。」還未喘氣完畢的她,猛點著頭。
「舞兒,隨我出去接聖旨,一會再談剛才的事。」火瑞從書桌前,站了起來。
「嗯。」她頓然鬆了一口氣。這一刻,她對這突如其來的聖旨,充滿了感激。
「小姐,快出去吧。約莫有好事要來臨了。」剛才外邊的公公,一個勁地盯著自己笑。她,早就看透人的笑,是善意,還是惡意。而剛才,明顯是善意的笑。
但是在小姐面前,她還是一副諂媚的笑。
「茉兒,何喜之有。」舞兒蹙了蹙眉頭,她不認為這聖旨會有喜。
「小姐出去便知。」
「嗯。」舞兒走在前頭,心思不由飄遠。
聖旨,聖旨,那會不會是他……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唇畔不由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面帶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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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瑞剛出去,那主事公公便迎了上去。
一臉笑意地說道,「恭喜火王,賀喜火王。」左一句恭喜,右一句賀喜。
聽的火瑞莫名其妙。
那公公展開聖旨:「火王接旨……」
火炫舞跪在已是心神不寧了,有聖旨那公公臉上又有喜色,是太子的事情嗎?想著,她臉**辣地燒了起來,剛才自己還沒來得及說,若是現在聖旨為太子指婚,那爹爹就不會責怪了,是不是?
卻聽公公念道:「火王瑞,德行疏睿,深知聖意,朕近日已感心力不足,決議於太子臨朝代為處理政事,即刻起,火王留宿皇宮,臨朝攝政,扶佐太子……」
火炫舞心裡全是失望,她眼內的那團小火苗熄滅了,這與自己的事情沒有半點關係,是自己太……
火瑞疑惑了一下接旨謝恩,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便隨公公去面聖了。
走到門檻處,他回過頭來,看著火炫舞,眼底是痛色,亦有恨鐵不成鋼的疾首痛心,只是最後淡然道:
「你回府後,好生歇著,一切事情等著我回去再說!」
火炫舞低聲喏喏。
不料火瑞這一個月卻未歸,只是帶回來些口信,讓火炫舞安心在家,無事讀些書,作作畫。
火炫舞知道爹爹一定是極端失望,所以,他才沒有對自己交待更多吧。
無事時,火炫舞會想起那一夜,那樣的瘋狂旖一旎的一夜。
每日她都會想,太子會不會來娶她,父親天天與他一起,他可與父親談起那夜,想著,她臉就羞得**辣的,便喊來紫茉陪她下會兒棋,她很想有人可以分享她的這個秘密,她太幸福了,這個秘密在她心裡已是天了。
可是最後茉兒不知道怎麼了,她好像也有心事。
她想起了那個早晨,她想了她是未歸,難道她看到了什麼?
但一想又不可能,若她看到,會與她說的。
她們之間情同姐妹,無話不說。
楚紫茉看著手裡的棋子,她手有些抖,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因為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夜,眼底現了一抹得意之色,那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讓她總體來說,很滿意。
本來,她是打算一夜不睡,就等著雲九天清醒過來,可是一直等到半夜,也未見雲九天有絲毫清醒的跡象,她便也倒頭睡著了。
清晨,她突然警醒,發現雲九天正在她頭上方,呆呆地看著她,眉頭輕蹙,好像在回憶,見她突然醒來,他往後撤了撤,眼底是猶豫:「昨天晚上的那個人……是你?」
他現在頭仍痛,他依稀記得有事情發生,他以為那是一個夢,而夢中的人或嗔或笑可都是風夜凰,可是,醒來,怎麼會這個女人?他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識得她。看起來,她也並不是宮女。而且他隱約記得那是一個涼亭,地上的涼意雖然沒有擊退他的酒意,但卻在腦海裡留下了痕跡……
聽著雲九天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楚紫茉突然以手掩面,哭了起來:「昨天夜裡,您在涼亭裡,後來又抱我回到了這裡,您不想承認了嗎?我不要您負責……只是昨天晚上……我真的掙不脫……」
紫茉說著開始收拾衣物,身下的那片血色薔薇就露出了來,她嬌美的身材也一覽無餘地暴一露在雲九天的眼前,她似乎是故意遮著掩著,然而,卻比不遮更添了幾分誘一惑,她修長結實的腰一身,細白如玉的雙一腿,站在暮春的清晨裡,身上起了陣陣的戰一栗,她本就清美的臉孔帶著哭痕更是我見猶憐……
雲九天看著她的樣子,突然心裡生了不忍……
這個女人不管是誰,都不是她的錯吧?
正在雲九天猶豫的時候,楚紫茉突然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她哭得越來越大聲,嘴裡道:「公子不必為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自知身份卑微,不會讓公子怎麼做,只是求公子不要將此事說出去,我便死了,也能落得個好名聲……」
突然,她眼裡出現了狠色,猛地撲向了床頭柱子,而呆坐在床頭的雲九天順勢將她攔了下來,楚紫茉在他的懷裡推著:「公子不必為難,我不是想賴著公子……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突然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楚紫茉哭得很大聲,她鼻涕眼淚的,還掙扎著要離開他,雲九天看著屋子裡的狼藉,歎了口氣,終於他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楚紫茉。」楚紫茉歎了口氣,將眼淚抹成了滿臉花。
雲九天將帕子遞給她抹了抹她的臉,又細細地看了看,發現她竟然還是一個美女,他實在有些回憶不起昨天晚上的具體情況了,想必昨天晚上她受了不少的苦吧。
他心裡難過,但也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所以,他看著她道:「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會對你負責的。」
一聽到這點,紫茉的哭聲小了些:「不要,公子不要對我負責,我的身份配不起公子……我只是一個奴婢,哪裡配得上公子呢,公子還是將昨天的事情忘了吧……這件事情,我自己處理就好……」
說著,淚珠兒又止不住地往下滾落……
「你如何處理?」雲九天看著她幾乎要哭背氣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我……我」楚紫茉背過臉去,「我會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說著的時候,她咬著嘴唇,眼裡現了狠意,那是要做什麼決定的表情。
那是狠絕。
雲九天將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你別哭了,不管你是奴婢還是公主,我說的話就算話!你到底是哪個府上的?」
紫茉說了自己的主子是火瑞。
雲九天一聽火瑞,倒有些意外。
一笑道:「火瑞府上的丫環,也是別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了的,你怎麼還如此自卑?」
楚紫茉搖著頭,如玉的臉上現了幾絲難過:「奴婢就是奴婢,永遠是奴婢!」
雲九天看著她乾淨的小臉兒,亦是楚楚動人,當真不比哪家的小姐差,便也有些動心:「誰說的,你先回去,一個月後,我會去府上提親。」
楚紫茉聞言面上是驚色,心裡卻已是樂開了花,但她仍是喃喃地道:「不要,奴婢位卑人微,不要讓奴婢連累公子的名聲……奴婢……死了卻也乾淨!」
「再休提一個死字,我是不饒的!」雲九天嚴肅地道。
楚紫茉見狀,抽泣著,將衣服都套了上,穿衣服的時候,她半轉身子,略背著雲九天,嬌羞與媚態,讓雲九天輕笑:「你回去好好休息,準備做太子的女人!」
「您是太子?」楚紫茉故意驚訝地道。
「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雲九天也是驚訝地看著她,在宮裡除了他,誰還敢有這麼大的膽子,不過這個女孩子也真是傻傻得可愛。
楚紫茉半張粉唇,一臉的驚訝,眼神萌萌的:「這……我是太子的女人啦?我……剛才哭鬧著想死呢……若是知道你是太子……」
「你便不死了?」雲九天笑著接話道。
「是呀,守著這份回憶,我就可以……」說著,她低下了頭,輕輕的將衣服繫好,嘴角扯著一抹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