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絃歌何嘗沒有想過。
可是她知道,冷犀月和冷星洌兄妹都在為左成義賣命,如果要讓她和他們兵戎相見,那還不如她偷偷地選擇死亡。
畢竟,在噩夢訓練營的三年,她身邊唯一的溫暖就是冷犀月和冷星洌給的。
甚至,她一身近身搏鬥的本領,都是冷犀月一手教出來的,她怎麼可以,又怎麼忍心……
殺去美國,一路困難重重,她太清楚自己的本領。
見她不答,葉桃桃又冷哼一聲,「如果你怕身單力薄的話,我倒是可以把安諾和一些兄弟借給你。」
「或者……我也可以陪你去。」
絃歌撇了撇唇,苦笑一聲,「算了,我自己的事情,讓我自己解決吧!」
「我們之間還用得著在乎什麼你的我的?」岑沫撇了撇嘴,「你可別小看桃桃啊,她現在可是整個陌海縣黑幫的大姐大,權利在那,本領在那,一大群男人都服服帖帖的呢!」
絃歌瞥了一眼葉桃桃,後者依舊默默地喝著紅酒,眉宇之間,滿是世俗的風塵氣息。
「算了,不說這麼掃興的事,好久不見了,我們不醉不歸!」絃歌歎了口氣,擠出一抹還算燦爛的微笑,率先地舉起酒杯,「來,為我們的重逢乾杯!」
程安宇抬了眸子瞥了一眼絃歌,輕輕笑了出來,端起酒杯看著她,「乾杯。」
沉寂的氣氛因為這兩個人而慢慢活躍了起來。
觥籌交錯間,絃歌猛地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那一年,她們是柳岸大學的新生,初到柳岸大學,人生地不熟地,舍友就是自己最親的家人,四個人,上課在一起,吃飯在一起,睡覺在一起,甚至連吵架和洗澡的時候都在一起。
那一年,她們年少輕狂,沒有現在所謂生死的顧慮,沒有歃血盟,沒有忘塵,也沒有糾纏不休的愛恨情仇,單純的四個女孩,多好……
最後的時候,岑沫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程安宇道了一聲抱歉就把岑沫抱上了樓。
一時間,客廳裡只剩下了絃歌和葉桃桃。
「乾杯。」已經在酒吧裡練就了千杯不醉的本領的葉桃桃依舊微笑著端起了酒杯。
「乾杯。」絃歌趴在桌子上,慵懶地舉起了酒杯。
一杯烈酒下肚,絃歌明顯地看到了葉桃桃眼裡微微的淚光。
「桃桃。」她放下酒杯坐到她身邊,「想哭的話,就哭吧……」
葉桃桃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去,「有什麼好哭的,我早就不是那個膽小自卑的葉桃桃了。」
「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和家人也差不了多少,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哭,不丟人……」絃歌歎了口氣,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話音剛落,葉桃桃終於忍不住了身體的顫抖,猛地回過神,猛地抱住她,溫溫熱熱的液體濡+濕了絃歌肩部的衣料。
「莫黎,你不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的……」
「我懷了孕,身上沒有錢,只知道想要逃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生孩子……來到這裡,人生地不熟,我在一家超市裡做收銀員……我以為這樣就好了,能夠生下我和穆羽的孩子,這樣就很好,一想到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和穆羽的……我就很開心,很開心……」
「可是後來,你知道麼。莫黎,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孩子四個月的時候,有一天夜裡,我被人輪+暴……孩子沒了……警察來的時候,我的下+身全都是血……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死了都比活著痛快……」
「我在醫院躺了三天,沒有人管我,沒有人……那個時候我能想到的人就是穆羽……可是穆羽,電視裡的穆羽那麼威風,攬著賀雲嵐在各種場合出席……」
「後來,安諾到了醫院裡,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我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我知道我沒得選擇……我消沉了半年之後,開始學著做一個堅強的人,自己在夜裡看恐怖片,練習殺雞殺魚,我不要再像以前一樣生活……安諾對我很好,把我保護得很好,卻還是被陌海縣黑幫的老大洪志看到了,他要我做他的情+婦,我答應了,我早就不是一個乾淨的女人,所以趨炎附勢,攀附權勢,我都可以去做,反正人生已經那麼不堪,我也沒有什麼好堅守的了。洪志讓我叫他乾爹,所以我乾脆就改名叫了洪忘塵。和洪志在一起一年之後,我把他殺了,取而代之。安諾一直幫著我,所以,慢慢地,我就成了現在的洪忘塵……」
「莫黎,我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壞女人。可是,我寧願做一個壞女人也不要像以前那樣。我那麼愛穆羽,他的眼裡卻永遠沒有我。以前是,現在也是……」
「夜裡睡不著的時候我常常想,我這輩子,也許都不會見到穆羽了。就算他站在我面前,說他喜歡我,我已經這麼髒了,又怎麼可以和他在一起……今天看到他對莫曉晨的那副樣子,我才知道,其實……真的是我想太多了……穆羽的眼睛裡,從來都沒有一個叫做葉桃桃的女孩……隨便哪一個人,都比葉桃桃重要……」
聽著她說著她的這些經歷,絃歌心裡痛得像被卡車狠狠碾過一般。
那個膽小自卑的葉桃桃,居然經歷了這麼多可怕的事情,居然有著這麼令人心酸的過去。
她咬了咬唇,拍著葉桃桃的肩膀,「其實……」
其實穆羽很喜歡你……
最終,她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只是默默地歎了口氣,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輪不到她來說什麼。
「莫黎……」葉桃桃吸了吸鼻子,「你要幸福好不好?我們四個人之中,只有我一個人不幸福就好了……」
「我待會兒讓安諾去給你定船票,你明天就回柳原去吧……就算到了最後你們的故事要悲劇收場,也不要讓兩個人都難過好不好?」
絃歌皺眉,她何嘗不想讓兩個人都不難過。
可是,當她最後死去的時候,穆清遠只怕會更傷心……
似乎是看出她的顧慮,葉桃桃歎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絃歌的肩膀,「我相信穆大叔不會那麼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