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一大早,穆清遠剛坐到辦公室,就狠狠地打了個噴嚏。舒榒駑襻
「總裁,最近身體不好?」徐慕琛走進門來,一邊把手裡的文件放到穆清遠的面前一邊問,「如果您身體欠佳的話,去美國的計劃是不是……」
「不用。」穆清遠抽了抽鼻子,利落地拿起筆翻看著文件,「mu那邊已經轉移得差不多了吧?」
「mu那邊已經把大部分股份轉給了穆羽,在嚴笑的幫助下,穆羽對總裁這個職位基本上已經可以勝任。」徐慕琛一邊匯報著工作情況一邊不忘把自家夫人嚴笑拿出來炫耀一下。
猥瑣女王又怎樣?
還不是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地在做女秘書……
這世上沒有壞女人,只有懶男人。
不過穆清遠對他心裡的這點小活動卻不甚在意,揉了揉眉心繼續看著手上的策劃,「qy和mu這半個月來的文件和策劃加起來估計幾天我能多久處理完?」
徐慕琛皺了皺眉,略一思忖,道,「大概半個月。」
「半個月……」穆清遠皺了皺眉,抬起眸子看他,「你願意陪我一起加班麼?」
「總裁……」徐慕琛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你就那麼篤定那個女人是夫人?」
「我不會錯。」穆清遠挑了挑眉,復爾垂下頭悠閒地看著文件,「看來你是沒有時間吧,那麼,我自己來。」
「總裁!」徐慕琛歎了口氣,神色複雜地望向穆清遠,「暫且不說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夫人,就算是,總裁您也不必急著去歃血那邊,我們這些年來和歃血結的梁子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開的,您這麼貿然去了,只怕……」
「不怕。」穆清遠沒有抬頭,只是輕輕佻了挑嘴角,「左成義雖然和我有過節,但是看在義盟的份上也不敢怎麼樣,我只是去接我妻子回家,他也沒什麼可說的吧。」
徐慕琛咬了咬唇,心知勸不動他了,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幫我備好三天後的機票。」穆清遠悶著頭繼續看著策劃,「小軒還要繼續麻煩你和嚴笑了。」
徐慕琛正在開門的手臂僵了僵。
三天。
他是打算用三天的時間來完成這些堆積如山的文件麼……
苦歎一聲,事到如今,他怎敢不陪他加班。
他的身體在三年前那場事故中受了重傷,不能過度操勞。
即使洪綰不停地給他熬中藥補了兩年,卻見多少好轉,每次,穆清遠都在笑著說,這是花花想他早點去陪她。
而現在,他竟然要為了一個長得和夫人九分像的女人,熬夜整理好國內的事務。
讓他怎麼不幫他,當年在安韻墓前,他曾許諾,像安韻那樣陪在穆清遠身邊。
遇到這種狀況,安韻怎麼會不陪著他。
所以,他要陪著他。
回到辦公室,徐慕琛遠遠地隔著玻璃看著在辦公室裡奮筆疾書的穆清遠,歎了口氣,給嚴笑打了個電話交待了一下,深明大義又缺了根弦的嚴笑點頭應允,並且因為很快要見到蘇莫黎了好好高興了一番。
穆清遠一直在辦公室裡面坐著沒有出來,從天明到天黑,從人聲鼎沸到夜深人靜。
徐慕琛一直陪在他身邊做他的左右手。
兩個人多年的默契讓公事處理變得很快,三天後,穆清遠如願地和徐慕琛一起坐上了去美國的飛機。
幾個小時的飛機,徐慕琛終於能夠偷偷地補上一覺,穆清遠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離花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允許她逃跑,是因為他知道,歃血那邊他是一定要給個說法左成義才會放人。
而這次,他把她帶到身邊,就不打算讓她逃掉了……
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讓她回憶起那些他和她的過往,他有足夠的時間治癒她的心傷。
他也有足夠的時間,讓她,愛上他。
這個時候,他清楚地聽見自己心裡的聲音,它在說,花花,你再也逃不掉了。
是,他不會讓她再離開他了,就算她不記得他,就算在她眼裡他很討人厭。
他睜著因熬夜而猩紅的雙眼,吃吃地看著外面的雲,想著她的樣子。
不禁啞然失笑,自己已經是三十五歲的老男人了,居然還會因為要見到她而興奮地睡不著覺。
自她出現之後,他的生命裡便有了色彩。
三年前,那個扮作男人的她,那個笨拙地鉤引自己的她,那個呆愣迷糊卻為了給他熬粥燙傷了自己的小女孩……
她不夠堅強,不夠懂事,不夠聰明,卻迷糊地讓人心疼。
他想要保護她,一直一直。
她不需要堅強,不需要懂事,不需要很聰明,因為有他在。
因為他在,所以他不會再讓她留在歃血,不會讓她再做那個假裝成熟假裝堅強的殺手。
不覺間,飛機已經著了陸。
他感受到自己的那一顆心已經激動地不能自已了。
花花,我來帶你回家了。
他滿眼欣喜地喊醒了徐慕琛,在徐慕琛連天的哈欠聲中,兩個人下了飛機。
即使是興奮,穆清遠也沒有喪失理智。
按照計劃,兩個人先要驅車去了義盟總部的舊址,去找左子翼。
看著已經被改成了古代行宮般的義盟總部,徐慕琛無奈地歎了口氣,「老大,左先生的品味越來越古典了。」
穆清遠也是有些惆悵,當年肅穆森嚴的義盟總部,竟然被改造得如蘇州園林一般,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建築是在美國,他一定不會相信這就是當年那個輝煌肅穆讓人望而生寒的義盟總部。
正這樣想著,一抹綠色飄過,一個打扮古香古色的約四五歲的小女孩拿著一把小匕首飛快地跑了過來,揮舞著匕首喊著,「有刺客!阿瑪,額娘,快看,有刺客!」
兩個「刺客」愣了半晌,徐慕琛的小腿差點被小姑娘的匕首刺到。
直到穿著黃色龍袍的左子翼鐵青著臉被穿著太監服的老管家攙出來的時候,兩個人才恍然醒悟,大笑了一場。
左小公主一把撲到左子翼身上,「阿瑪,這些刺客都不乖,不讓我好好懲奸除惡!」
左子翼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溫叔,帶姍姍去房間裡。」
溫叔應了一聲,抱著左韻珊回了院子,左韻珊還一直嚷嚷著阿瑪好壞之類的話。
徐慕琛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肚子在那裡緩氣。
也難怪他笑,左子翼那麼桀驁不馴的男人,居然有一天會穿上這樣的袍子扮成個拘束的皇帝相在美國生活。
幸好這裡罕有人至。
不用猜,這一出兒一定是左子翼那個新婚的小妻子的手筆。
只是穆清遠很好奇,左子翼那麼桀驁不馴心高氣傲的男人,他瞪一瞪眼別人都要抖三抖的男人,結了婚之後居然會……
還沒等二人想完,左子翼已經率先開了口,「你們兩個,千里迢迢到了我這裡不會就是為了來笑話我吧?」
八年沒見,彼此之間也不需要寒暄,這就是義盟兄弟間的情誼。
穆清遠淡淡挑了挑眉,「看來你被小萱調++教地很好。」
「哪裡哪裡。」左子翼一邊把二人請進院子一邊哈哈笑著,「總比不過你穆清遠千里尋妻啊!」
徐慕琛明顯地看到穆清遠的臉上黑了一圈,他暗歎,這兩個人還是死要面子互相拆台。
不過拆台歸拆台,到了真正需要幫忙的時候,左子翼還是很夠義氣的。
坐在雕花的紅木椅子上,聽完穆清遠的敘述,左子翼輕輕地皺了皺眉,「沒想到二叔居然當上了歃血盟盟主,我這幾年一心從商,還真沒上心過。」
左子翼端起一杯茶,輕輕地吹著上面浮著的茶葉,「八年前你斷了表叔三根手指,還將他毀了容,那老傢伙可記仇記得緊呢!」
「所以這次……」穆清遠輕輕把茶盞放下,話沒說完卻被左子翼打斷。
「我倒是可以幫你,但是那老傢伙買不買我的面子我可就吃不準了。」左子翼歎了口氣,「他欠我一個人情,當年他離開左家的時候爺爺要打斷他的腿,是我偷偷放了他。這個人情他還是會買我的。」
「那就謝謝了。」穆清遠抿了抿唇,聲音裡滿是感激。
「先別急著謝。」左子翼皺了皺眉,「我只能幫你到這,剩下的,你自己搞定……萬事小心。」
「表叔那隻老狐狸沒那麼好對付。」
坐在歃血總部盟主書房裡的左成義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門外咚咚兩聲門響,他皺了皺眉,扔下手裡的紙巾,「進來!」
絃歌輕手輕腳地開了門進門,還不忘順手把門帶上。
左成義的書房佈置得和他的人一樣陰鬱,棕褐色的書架上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書本,他本人坐在一張棕褐色的桌子後面,窗簾把光線全部擋住,他的臉逆光隱在陰暗處,晦暗不明。
她在他面前站定,微微鞠了一躬,聲音已是沒有波瀾,「左盟主。」
經過三天前的一個耳光,絃歌心裡已知,自己和他人沒有兩樣,即使她是他唯一的一個外甥女。
她不由地挺直了脊樑,這世間她已經沒有什麼親情。
左成義瞇了瞇眸,目光在絃歌身上上下打量,最終別過了頭去,「真不知道穆清遠看中了你哪一點。」
他的一句話,讓絃歌猛地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穆清遠穆清遠穆清遠……
她苦笑一聲,眸子裡的顏色漸漸晦暗,「我不過是長了一張和他前妻一模一樣的臉罷了。」
左成義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兀自轉過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輕輕笑了起來,「不錯,看了諸葛諾把你訓得還是可以。」
「謝盟主誇獎。」絃歌垂了垂眸,隱藏自己的心傷。
頓了頓,左成義歎了口氣,「這次找你來,是有個任務要交給你,如果你完成了,我會把諸葛諾的位子給你,如果完不成,你知道結果。」
絃歌垂了垂眸,她當然知道完不成她會有什麼結果。
「但是這次的目標有些不一樣,我希望你能好好對待,不能掉以輕心。不能強攻,只能智取。」左成義皺了皺眉,細細囑咐著,「你是我的外甥女,所以我會把這麼艱巨的任務交給你。不要讓我失望。」
絃歌垂了眸,低低地應著,腦袋卻因為三日來接連的訓練有些疲憊眩暈。
可是左成義下面的話卻讓她瞬間精神了起來,或者與其說是精神了起來,不如說是驚訝,像是整個人忽然掉進了冰窟窿裡時的驚愕,冰冷和絕望。
因為左成義在說:
「我要你扮成那個人的前妻,假裝自己失去了記憶,趁機混到他身邊,然後找個適當的時機,神不知,鬼不覺。「
「我要你去殺穆清遠。」
我要你去殺穆清遠……
夜裡,絃歌躺在床上,腦袋裡不斷迴響著這句話,心裡不由地一陣絞痛。
她的第二個任務,是去殺那個讓她這輩子第一次動心的男人,穆清遠。
扮成他前妻的樣子,假裝自己就是他的前妻,說自己失憶了然後趁機把他殺了。
沒有人知道,這件看似簡單的任務,對她來說是多麼艱難。
因為,她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在說,我喜歡穆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