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們像不像去西天取經?」顏千夏抹了把汗,感歎地說著,走過去,撿回了自己的小刀。舒榒駑襻
「嗯?」
慕容烈和絕瞳看向顏千夏,顯然不懂這話的意思。
「沒文化真可怕,西天取經都不知道!」
顏千夏開著玩笑,樂呵呵地給他們講西遊記,講孫悟空,降妖伏魔,好不威風,興高采烈地說了大半個時辰,末了,她又指著自己說濡,
「我像不像孫悟空?」
「不像。」
慕容烈扭頭看向她,一路上有她這樣嘰呱,還真不像去取經,像在遊山玩水,什麼壞心情都能被她給攪走了鄔。
「哪裡不像?」
顏千夏倒覺得自己如今有四條龍,雖不會觔斗雲,但是龍會飛,比孫悟空可飛得快。
「更像蜘蛛精。」
慕容烈低笑起來,手在她的頭上拍了拍。
「怎麼會?」
顏千夏瞪圓眼睛,怎麼能把她和八角的怪物拿來比。
「蜘蛛精吐出的網,會網人,你不是蜘蛛精,誰是?」
慕容烈的嘴真甜,顏千夏都不知道應該是高興,還是應該沮喪了。一路疾行,顏千夏再走不動了,坐到一邊的木樁上喘氣。
月升老高,月輝清清冷冷,遠處樹影重重,倒還真像有妖潛伏。
「絕瞳,我們兵分兩路,你引開追兵。」
慕容烈觀察了會兒地形,過來交待絕瞳。他立刻起身,道了聲「是」,快步往右側的岔路口走去。
「你也懷疑他了吧?」
顏千夏小聲說道。
慕容烈不能說不懷疑,老頭兒才指出的路,黑衣人就能到對岸等著,走到現在,他必須更加謹慎。
絕瞳走後,慕容烈從懷裡掏出一支暗綠色的竹筒,拔開塞子,一道亮光衝上天空,就像一顆流星滑落,旋即恢復了平靜。
「你幹什麼?」
顏千夏好奇地問道。
「沒事。」
慕容烈坐下來,拔開水囊塞子,給她喝水,又用帕子給她擦嘴。
「慕容烈,你怎麼像我爸了!」
顏千夏被他的手揉得往後仰去,抗議起來,
「我又不手斷了,我自己會喝水會擦嘴啊。」
「伺侯你還不樂意!」
慕容烈笑起來,收起帕子,身子往前一俯,凝神看著她。
「有啥好看的,可沒千夏公主漂亮。」
顏千夏摸著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確實。」
他居然點頭,顏千夏臉色變了變,突然有些吃醋,以前他可是抱著頂著千夏公主臉的身子滾來滾去的,他到底是愛著千夏公主,還是她舒舒呢?
「問你,如果千夏公主突然回來了,你會喜歡她嗎?」
她眨了眨眼睛,小聲問道。
「嗯,有可能。」
慕容烈還是點頭,顏千夏一呲牙,撲過去擰他的臉。
「討厭,只能喜歡我。」
「你不是還想撮合我和錦惠嗎?」
慕容烈低笑起來,顏千夏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手指緩緩鬆開,過了好一會,才小聲說道:
「那要是我們分開了,你總得找個妻子啊,錦惠多好。」
「笨蛋。」
慕容烈抬手,在她的小臉上輕拍了兩下,沒了她,他這輩子都沒有快樂了,怎麼還可能娶別人。
「那……你那麼……那個,怎麼可能當和尚的?我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
顏千夏忸怩了一下,才小聲說道。
「你把我當什麼了?」
慕容烈黑了臉,低斥一聲。
「你就是這樣表現的嘛,哪次不是急吼吼的……話說,這世界還真無聊,沒有電燈電視電話電腦,打麻將都沒人。」
她嘻嘻笑起來,歪著小腦袋,亮晶晶的雙瞳看著慕容烈。
「你那裡……真那麼好?」
他有些失落,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臉。
夜晚的時候,天涼,二人還能這些親暱的舉動,在白天時他都不敢碰到她。
「很好啊,不過你沒身份證……慕容烈,如果不是他們說你一直在這裡,而且從未改變過,我真以為你是軒城,我有一張照片……你也可以認為是畫像,我和軒城的合影,他和你一模一樣。」
顏千夏拉住他的手指,一臉哀愁。
「真的?這是不是說,你我兩世有緣?」
慕容烈一臉訝色,總算明白她為何問他是否軒誠。
「哼,我才不想和他再有緣。」
顏千夏拉他站起來,小聲說道:
「起來吧,我們趕路了。」
「我背你,走這邊。」
慕容烈拿起竹椅,顏千夏摁住他的手,小聲說道,
「白天讓你背,晚上我們走走。」
慢一秒是一秒,若那黑衣人說的是真的,她就陪他走完這段路。顏千夏拉著他的手指,慢吞吞跟他走著,他也不催,二人穿過了密林,淌過小溪,走過山澗,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遠遠的,看到了下山的路。
顏千夏正要歡呼一聲,只見一群黑影突然在前方出現。
「呀。」
她連忙縮到了慕容烈的身後,拔出了小刀,對準前面的人。
「主子。」
來人戴著黑鐵面具,跪下給慕容烈行禮。
「起來吧。」
慕容烈點頭,那幾人這才起來,快步走近。
「你的人?」
顏千夏疑惑地問道。
「他們是和我剛到邊關時建立的鐵騎隊,為免他們捲進朝堂紛爭,所以一直留在邊關,我前幾日才召他們前來助我。」
慕容烈拉她出來,向她介紹面前的幾人。
「這是鐵隊長,鐵雄,這是單傑,這是孫霖……」
慕容烈一一介紹完,顏千夏更加疑惑,踮了腳尖,湊到他耳邊,小聲問,
「你是不是沒告訴他們,你退位了?」
「傻瓜,我退位,只是不當皇帝,就算我要和你行走江湖,這些兄弟還是我的兄弟啊。」
慕容烈敲了敲她的額頭,好笑地說道,
「難道你以為我不皇帝了,什麼都不要了?笨!」
什麼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他還不止是駱駝,他是大象,是河馬,是大鯊魚!
顏千夏突然覺得自己確實挺笨的,名花流,鐵騎衛隊,都是他的家當,振臂一呼,便有萬人響應,挽回他萬里江山……她不那麼擔心了,慕容烈是有本事的人,只是為她的事而亂了他原本的世界而已,等她走後,便會一切復原。
她笑了笑,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小聲說道:
「那就好。」
「走吧。」
有侍衛把馬牽過來,慕容烈把竹椅交給鐵雄,把顏千夏抱上馬,一行人匆匆趕往青雲山。終於在天亮之前,來到了青雲山腳下。
詠荷姨娘在山腳下設著暗哨,見幾人過來,便給山中送了消息,沒一會兒,詠荷姨娘便親自下山了。
「詠荷姨娘。」
慕容烈抱拳,打了招呼。
「烈兒,這就是舒舒吧。」
詠荷姨娘上前來,拉住了顏千夏的手,上下打量著。
「是,詠荷姨娘。」
顏千夏點頭,笑著回答。
「快來,日頭要出來了,別曬著。」
詠荷拉著她的小手往山道上走,顏千夏四下看了看,小聲問道:
「阿烈,不會有人跟蹤我們吧。」
「無礙的,我們在這山中呆了許多年,布下了好幾個陣,他們闖不過。」
詠荷姨娘扭過頭來,笑吟吟地看著她。
「哦,既然這樣厲害,你們把這陣也教給阿烈吧。」
顏千夏立刻說道。
詠荷姨娘一下就樂了,看著慕容烈說道:
「烈兒,舒舒還真為你著想。」
慕容烈一笑,不緊不慢地跟在兩個女人身後,四下觀察著。上回來得匆忙,雖知是有陣法,可是並未仔細留意,今日一看,果真奇妙,環環相扣,不知有多少陷阱隱藏著。
「魔宮是什麼樣的地方?魔宮宮主是不是特別帥,特別厲害?婆婆大人是不是藍眼睛?還是魔宮宮主是藍眼睛?」
顏千夏好奇地問道。
「怎麼這麼問?」
詠荷姨娘好笑地問她。
「你看他啊,難道他不是魔宮宮主的兒子?還真是老皇帝的?」
顏千夏指慕容烈,和慕容皇族其他子孫不同,慕容烈身上有種天生的霸氣,詠荷遲疑了一下,才小聲說道:
「待會切莫提這事。」
「怎麼了?」
顏千夏輕聲問道。
「當年她進宮的時候,已有身孕不錯,可是孩子被皇帝打掉了,未能給宮主留下血脈,是她這一生最痛苦的事,更覺得生下慕容烈是背叛了宮主,所以她這半輩子才未出去和烈兒相認,直到他出事,她才忍不住派我下山,讓我請烈兒上來相見。」
顏千夏能理解這種感情,和一個不愛的、並且害死自己骨肉的男人生下孩子,對於女人來說,簡直是一種極致的折磨,何況她還只能呆在這深山之中,終生不得見陽光。
太痛苦了!
「快點走,我們去見婆婆大人。」
她扭頭,衝著慕容烈招手。
慕容烈知道,她的同情心又開始氾濫了,這女子,最聽不得別人受苦,一聽到,便恨不能生出八隻手來幫別人。
「走吧,你母親聽到你前來,非常開心,正在親手給你們做午膳。」
詠荷轉頭,笑吟吟地招呼慕容烈。
慕容烈微微點頭,對詠荷姨娘的態度還是很疏離。看著兩個女人說說笑笑前去了,他才放慢腳步,對鐵雄說道:
「畫像帶來沒有?」
「屬下找到一幅,只是確是不知是否是這幅。」
鐵雄從懷裡拿出畫像,上面的人一襲紅衣,坐在湖邊,側臉看向前方,一雙美目如秋水含愁,和池映梓確有些相像。
「現在的畫像呢?」
慕容烈又伸手,侍衛又遞上一卷畫像,是前不久畫的,紅衣聖女臉已經毀了,醜陋猙獰,十分可怕。
這兩個人會是一個?還是輕歌夫人弄錯了?紅衣聖女是池映梓母親的事,他也是到了青雲山才知道,當時小院中只有名花流的幾人,又是誰把消息透漏給了池映梓?
慕容烈的腦中閃過當時院中的那幾人,絕瞳,秋歌,千機,蘇錦惠,哪一個不是跟著他腥風血雨過來的,他實在不想相信是這其中的一個出了問題。
「主子,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鐵雄遲疑一下,見他未出聲,這才小聲說道:
「絕瞳十天前曾和池映梓在柳湖見過面。」
「你怎麼知道的?」
慕容烈扭頭看向鐵雄,訝然問道。
「那日我們才從關外趕回來,在柳湖那裡打尖休息,不料看到了絕瞳從一條小巷出來,行匆匆,很是警惕,帽簷也壓得低低的,屬下以為他在執行什麼任務,所以便沒有上前打招呼,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卻又看到了池映梓從小巷子出來。」
鐵雄細細回憶當日的情形,慕容烈臉色越來越難看,絕瞳身為名花流副統領,掌握太多的機密,他若背叛,後果不堪設想,整個名花流都會成為池映梓的掌中玩|物。
可到底什麼理由,難道真為了千機?
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背叛,司徒端霞,絕瞳,接下來還會有誰?此時的慕容烈,居然有了些無人可信的錯覺。
正當他眉越擰越緊的時候,前方傳來了顏千夏清脆的聲音,
「阿烈,你們快點,快下雨了。」
抬頭看,果然有烏雲飄來,遮住了陽光,天色也暗沉下來。
「一定是山神怕我們熱,下雨給我們接風。」
顏千夏笑瞇瞇地等著他靠近,挽住了他的胳膊。
「快些走。」
「好,快些走。」
慕容烈索性彎腰把她抱起來,大步往前奔去,快到了,熱也只熱一小會兒。
顏千夏摟著他的脖子,一路笑著,貼在他的耳邊說悄悄話,詠荷姨娘不時停下來,等他們,看著小夫妻親密的樣子,唇角浮起了欣慰的笑意。
「姨娘看笑話了,你讓我下來走吧。」
顏千夏不好意思地一笑,捏了捏慕容烈的肩。
「哪裡,我是羨慕。」
詠荷姨娘抿唇一笑,繼續往前走去。
她一輩子未嫁,不知這夫唱夫隨的感覺,只是,看這小夫妻一臉幸福笑意,也覺得,那一定是件極美的事吧。
為了友誼,她放棄了追求感情的機會,可是,這一生過下來,倒也滿足。
遠遠的,看到了那個被茂密青籐蔓遮掩的山洞,石壁上的石門扣得嚴嚴實實的,若不是事先知道這裡有山洞,不會有人發覺,那裡有人居住。石洞前是一片清澈小潭,雨水正辟啪砸下,潭面上水花飛濺。
「烈兒。」
青石門緩緩打開,裡面傳來溫柔的聲音。
慕容烈抱著顏千夏,還未等石門完全打開,便彎著腰鑽了進去。石洞裡特別黑,有著森森冷氣,一想到輕歌夫人在這樣的環境裡住了這麼多年,慕容烈就有些心酸,真怕顏千夏也得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
「這是舒舒吧?」
一顆夜明珠亮了起來,幽幽綠綠的光,勉強照亮面前的景致。
原來這石洞中也有暗河,蜿蜒曲折淌向石壁,鑽進地裡消失不見,然後又匯入了外面的小潭,石洞裡有床有桌椅。
輕歌盯著舒舒看了會兒,滿意地點點頭,看著慕容烈說道:
「詠荷姨娘並不住在這裡,這裡面太冷了,她住在那邊的山洞裡,你們去那邊歇著吧,我剛親手做了些野菜餃子,讓人端過去了,趕了這麼久的路,一定餓壞了,你們快去吃。」
「婆婆,我們說會兒話,我也不能吃熱的。」
顏千夏從慕容烈的懷裡跳下來,拉住輕歌夫人的手,這一拉,簡直把她嚇了一大跳,輕歌夫人的手太冰了,活像塊冰塊。
「你也發病了?」
輕歌夫人輕聲問道。
「哎,我可能比您更嚴重,我當年是尋死,所以才被池映梓用龍珠喚過來的。」
顏千夏擰起了眉,懊喪地說道。如今這等於讓她再死一回,上回想死沒成,這回不想死,偏偏死神纏上身。
「沒事的,只要能找齊龍珠,能送你回去。」
輕歌夫人小聲安慰著她,又說道:
「而且,當年我也是尋死……看來,好死不如賴活那句話確有道理,我們若不是輕易放棄生命,怎麼會走上這麼多彎路?」
「不過,也行,我有了阿烈。」
顏千夏轉身抱住慕容烈,仰頭看著他。
輕歌夫人的面上浮出了幾分苦澀,幽幽地說道:
「當年,我和他也是這般恩愛的。」
「婆婆,以後我們在一起。」
顏千夏輕聲說著,牽住她的手,往慕容烈的身邊拉。
「你們能好好的就行。」
輕歌夫人縮回了手,慕容烈陽氣太盛,她受不了這種熱量,又退了回去。母子二人隔著幾步的距離對望著。
「婆婆,龍珠真的可以送我們回去嗎?你為什麼不試?」
顏千夏又問。
輕歌苦笑一下,小聲說道:
「據我所知,有古書記載,用兩顆龍珠可撕裂時空,召喚亡魂,而九顆龍珠,能讓時光逆轉,一切回歸原點。百年間,不時有人嘗試用龍珠召喚亡靈過來,供他們驅使,可惜都沒有成功,到你和我,這應該是兩代人之間的傳承,一個帶來了我,一個帶來了你,不過我當時有魔宮宮主庇護,他未能得逞,進宮之後,我隱姓埋名,捱過最難的那段日子,後來又在山洞中過了一輩子,躲過了他的搜尋。宮主去了,我也沒有能耐去尋找龍珠,不過,我想用亡魂的法子,應該是錯的,你瞧,我們是過來了,可也不能給他們帶來什麼,頂多攪亂一些人的生活罷了。」
「婆婆,你是哪裡人,以前是做什麼的呀?你為啥要尋死?你也是整個人掉過來的嗎?」
顏千夏看著她,忍不住問道。
輕歌夫人苦笑一聲,瞇了瞇眼睛,小聲說道:
「我是長沙人,以前是個律師,我也不是真心尋死的,男友說我太強勢,要和我分手,我們在一起七年了,我想不通,於是就是想嚇嚇我男朋友,結果手一軟,從堤壩上掉下去了,醒來的時候,發覺到了這裡,再沒能回去。」
「真倒霉。」
顏千夏輕歎一聲,不想死的都過來了,何況想死的。
「夫人也是十月初一的生辰?」
慕容烈突然問道。
「是呀,烈兒,你知道我的生辰?」
輕歌夫人一喜,突然就明白過來,顏千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