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烈還沒跑到湖邊,就見到她嗖地從水裡鑽了進來,一面往岸上爬,一面放聲大罵,「豆腐渣工程啊,這什麼破台階啊,石頭還能破掉,姐我有這麼重嗎?存心和我過不去啊?不是號稱天下第一強大嗎,你窮成這樣啊,修個台階還用破石頭?那你怎麼有錢養那麼多女人?我讓你垮,我讓你塌,我踹死你!」
慕容烈收住了腳步,臉色鐵青地看著那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舒榒駑襻倒是他忘了,這個女人是會水的,第一回就是走水路潛進了璃鸞宮中。
他隱到樹後,看著她爬了上來,抹著臉上的水,用力跺著腳,一副怨氣沖天的模樣,似乎是要把一身力氣全發洩到那青石台階上。
這本就是連接湖心小亭的一座石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倒了哪國的霉,偏偏她踩的這級石頭鬆動了,把她給整到湖裡去了。
她嗚嗚咽咽地哭著,罵著,毫無形象。她還要什麼形象呢?慕容烈反正都去司徒端霞的床上去了!她狠跺著腳丫子,抽泣著罵,「我踩死你個色胚子,我讓你色!漭」
「小五姑娘。」順福連忙從樹後閃出身來,大喚了一聲,及時截住了顏千夏的話。
她抬頭看來,樹後兩道身影,一道高大挺拔,滿臉冰霜;一道微弓著腰,正一臉急迫。她抹了抹俏臉,定定地看著慕容烈,那委屈就像一眼泉,汩汩地從心臟往上湧,到了眼睛裡,就化成了淚,成串地往下跌。
這麼快,他就風|流完了嗎剴?
「傳旨,讓秋歌即刻進宮,帶她走。」慕容烈轉過了身,冷冷地說了一句。
顏千夏猛地瞪圓了眼睛,他趕她走?難道,這一回他連她的身體也不喜歡了?她掩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的背影,淚水越湧越凶了。
「我走,我走,你把晴晴還給我。」她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幾步,
「什麼晴晴?」他扭頭看向她,這回晴晴二字聽得清晰無比。
「小五!」順福頓了頓腳,衝著顏千夏大叫,此刻他真是急得滿頭大汗,他們不是沒試過讓慕容烈回憶往事,可每次他承受頭痛的那種時刻,連他看了也不忍心。
「我的晴晴……我的……」顏千夏看了順福一眼,聲音低了下來,頭也勾了下來,雙手無力地垂著,水珠正從她的頭髮往下滴,滴滴答答地把她腳邊的土地都滴打濕了,整個人狼狽不堪,可憐巴巴地,讓人看了心酸。
「皇上,小五這是吃醋了。」順福想打個圓場,於是哈哈笑著,為顏千夏作辯解。
慕容烈冷冷掃他一眼,沉聲說道:
「怎麼,你也想跟著秋歌走?順福,朕看你對這小五也挺上心,秋歌給了你多少銀子?還是端貴妃重重打賞過你?」
「奴才不敢,奴才真的是看小五能讓皇上開心,才想小五姑娘留下的。」順福跪下來,連連向他磕頭。
慕容烈突然間就很生氣,一個太監也能被她勾得失魂落魄的,是不是背著他的時候,常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一怒,一氣,一酸,便開始口不擇言。
「她哪裡讓朕開心了?就她那所謂的情人舞?不知道抱過多少男人跳過的情人舞?」
顏千夏抬起頭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小聲說道:「為什麼你這樣討厭我?我這樣討好你,你還是討厭我?明明在床上的時候……」
「閉嘴,朕最恨不知廉恥的女人。」
慕容烈憤然低斥,顏千夏嘴角彎起,苦笑著說道:「可你還和我這個女人一起……睡了三天。」
「小五!」順福扭過頭來,想制止住她。
可是顏千夏已經被醋意淹透了,她不能制止腦海裡瘋狂地想像,他在她身上做的那一切,用到司徒端霞身上的那些畫面,讓她幾乎快瘋了。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慕容烈的雙瞳和她身後的這片小湖一樣,明明看上去平靜無波,可實際上那湖底卻蘊藏了驚天的波濤,只差一絲絲的風,便能洶湧澎湃。他就這樣盯著她,她強迫自己不轉開目光,和他對望著,她的眼淚一直在往下跌,她從來不是愛哭的女人,可是,這樣的委屈,這樣的堅守,這樣的無助,這樣的絕望,讓她幾乎快崩潰掉。
她只想,回到從前而已。
可明明他就在眼前,這幾步卻像隔了光年的距離,怎麼努力都邁不過去。
風,輕輕地從二人之間穿過,幾片樹葉掙脫枝頭,輕飄飄地飛了下來,旋轉著,落到了她的腳邊。
她抬起手來,又抹了把眼淚,輕輕地說道:「我不想出宮,我不想當民女,我想當主子,當娘娘,求皇上留下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更靜了。
順福都開始心痛她,那樣驕傲的顏千夏,那樣被慕容烈捧在掌心裡寵著的顏千夏,現在就這樣委委曲曲地站在慕容烈的面前,用卑微的語氣求他,讓她留下。
明明是很相愛的一雙人兒,怎麼就成了這樣?
「我喜歡攀龍附鳳,我喜歡榮華富貴,我喜歡服侍天下最厲害的男人,求你,留下我。」她又用力抹了把眼淚,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出宮了,又能怎麼辦呢?晴晴還在端貴妃的那裡,端貴妃若遷怒於她,手指輕輕一捏,小命兒就沒了,她的寶貝晴晴啊,可憐的寶貝晴晴,她想抱在懷裡哄哄她親親她都不行。
風把她的嗚咽聲吹得零碎,慕容烈的心突然一陣一陣地難受了起來,那雙看不到的小手又在狠命地揉著他的心臟,要把他的胸腔撕開,闖出來。
「皇上,小五姑娘是真心的,留下她吧。」順福又懇求了一句。
「隨便。」他不知怎的,就說了這麼兩字,然後轉過身,慢慢地往帝宮走去。
三千繁華,在眼前慢慢鋪展開來,夜幕下的皇宮有種別樣的華美輝煌,一盞盞紅綢宮燈在風裡輕晃,地上一團一團的光影連接著,像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光的河……
順福拉起了顏千夏,快步跟到了慕容烈的身後。
「皇上,只在棲霞宮坐了半個時辰而已。」他看了看慕容烈的背影,壓低了聲音。
顏千夏猛地抬起頭來,愕然地看著順福,順福放慢了腳步,小聲說道:
「哎,不過,皇上確實有些為難,他以為你是秋歌的人,不敢留你,傳出去不好聽,所以才想放你出宮。還有,剛來的路上,皇上得到了消失,去魏國幾個行刺的侍女都死了,他心情本來就不好,你晚上別再惹他了。」
「多嘴多舌,明兒自己去內務府領鞭子,三十鞭,一下都不能少。」
慕容烈的聲音從前方冷冷傳了過來,順福的臉一下就綠了,他跟在慕容烈身邊這麼久,可還沒挨過打呢。
「真的,沒碰她……」顏千夏輕輕地問了句。
順福立刻就用哀怨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加快了步子,一溜小跑去追趕慕容烈去了,他決定再也不和顏千夏靠太近了,這次是鞭子,下一回會不會直接剁腳?
可顏千夏的心情頓時大好了,原來他又只是進去聞了聞香味兒!
她的腳步也輕盈了,速度也快了,很快就跟上了慕容烈,她身上還有湖水的氣息,一路走,水珠一路在漢白玉的小道上滴落蜿蜒,她甚至還伸了手,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背,在他轉過頭來的時候,她已經縮回了手,還衝他笑了笑。
慕容烈說不出自己這種感受,這女人,像朵罌粟花兒似的,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擰了擰眉,步子更大更快了,長長的腿邁出去,顏千夏得一溜小跑才跟得上他的速度,遠遠的,帝宮的燈火出現在眼中。
後宮這麼大,後宮這麼多女人,從來只有顏千夏能和他一起踏進去。
從來,沒有改變過。
顏千夏換了衣服過來,慕容烈已經躺下了。她的身份是夜侍,就是要伺侯他睡覺的,她慢吞吞地走到了榻邊,小心地揭開了點金簾,看他的睡顏。
他老實的仰臥著,雙手搭在胸前,規規矩矩,像熟睡的龍。顏千夏猶豫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靠了過去,坐到了龍榻的腳踏上,給他把腳邊的錦被掖好。
他為她做過許多事,這天下都是她的,她卻不能給他什麼。
如今想想,顏千夏覺得有些後悔,那時候應該對他好一點的,起碼不總讓他在國事繁忙裡抽出身來哄她,總說要離開的話來讓他急。
她伸出手指,在他的臉上,眉眼上方,輕輕地滑過,本來想摸|摸他的,可是她不敢,怕吵醒他。
夜漸深了,顏千夏的瞌睡也漸來了,長長的發還未干,她趴在龍榻的邊沿上,手不知何時鑽進了錦被裡,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角,似乎,是怕他走了。
慕容烈睜開了眼睛,側臉看著這個趴在榻邊的女子,奇異的感覺佔據著他整個胸腔,他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然後,一點一點地揭下了面具,盯著她原本的小臉看著。
他想,到底是在哪裡見到過呢?為什麼會感覺到熟悉?他坐起來,撈住她的腰,把她抱上了龍榻。
她輕輕嚶嚀,縮到他的胸前,睡在他滾燙的懷抱裡,不願意醒來。他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躺了下來,緊鎖著她的腰,閉上了眼睛。
順福有一點說得對,這女人的香味兒,比安神香還管用。
星光點點,月色溫柔,夜色就在兩個人一淺一深的呼吸裡,悄悄地展開了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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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千夏醒來的時候,又躺在地上。
她翻了個身,盯著明晃晃的金頂看了一會兒,坐了起來。宮婢們走過來,扶著她起來,又端上了水盆,伺侯她梳洗。
「我自己來吧。」她輕聲說著,低頭看向了水盆。
咦,好奇怪,裡面的臉怎麼這麼熟?她搖了搖頭,猛地醒悟過來,她的面具被揭了!她連忙伸手在臉上亂摸著。一個宮婢看到她的動作,只沉默地去一邊,拿起了面具,遞到了她的手中。
「你們……」她倒吸了口涼氣,這事萬一傳出去。
「我二人是暗衛,小五姑娘請放心。」宮婢輕聲說了句,退到了一邊。顏千夏輕舒了口氣,洗了臉,把面具小心地覆到臉上。
「小五姑娘。」外面傳來小太監的聲音,態度畢恭畢敬的,「皇上傳小五姑娘御書房伺侯。」
咦,白天也讓她伺侯?她迅速盤好了頭髮,跟著太監快步往御書房走去。
遠遠的,只見有抹熟悉的身影立於御書房外,是秋歌!顏千夏怔住,腳步漸漸放慢,難道慕容烈還是要趕她出宮?
秋歌也扭過頭來,看向了她。
顏千夏連忙低下了頭,加快了腳步,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等下要怎麼辦。
御書房的門緊閉著,絕瞳正在裡面。魏國有天然的險峻地勢為屏障,易守難攻,慕容烈才選擇了行刺的手段,可是現在魏宮行刺失敗,幾名秋歌婢女慘死,前線戰事也長時間膠著,久久未打進魏國重鎮,令慕容烈有些心煩不已。
天下七國,他已拿下三國,只等拿下魏國,這天下一統便指日可待。他一直是個有野心的人,他想做一個流芳百世的偉大君主,一個開創天下一統局面的有為皇帝,可事實上,這個夢想完成起來很艱難,他已經走了七年之久,還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這個夢。他丟下了早晨才送進來的緊急軍情,抬眼看向絕瞳,沉聲問道:
「池映梓可有下落?」
「回皇上的話,他已回到慕容絕的身邊,慕容絕依然尊他為大國師,此時還在周國借地駐紮著。」絕瞳連忙起身,抱拳回話。
慕容烈擰了擰眉,也站了起來,慢步走向窗邊,看向站在秋歌身後的顏色夏,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池映梓難纏,一定要除去才行。」
「是,屬下出宮後,立刻親自前去,定會取池映梓的首級。」
「行了,你沒那本事,盯緊他就行。」慕容烈淡淡地打斷絕瞳的話,視線依然膠著在顏千夏的身上,此時她正偏了頭,悄悄地看秋歌,不知道小聲說了句什麼,秋歌也扭過頭去,看向顏千夏,從他站的這位置看過去,兩個人就像是在深情對視。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別開了視線,回到了書案後坐下。絕瞳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臉色,又看了看窗外的情形,這才走過來,低聲說道:
「其實,小五隻是秋歌的一個婢女,同房而眠,並未有過別的事。」
「這你也知道?」慕容烈冷笑一聲,倒是人人都在為小五開脫,這點倒是讓他意外。說秋歌為了小五保命,難道絕瞳也傾心小五?
絕瞳黑黑的臉皮漲紅了一下,聲音更低了,「皇上不要誤會,屬下確實有傾心愛慕的人,不過、不過、不過是秋歌。所以、所以屬下知道他二人絕無越軌之事。」
慕容烈手下一用力,狼毫筆就折斷了,他愕然抬頭看向了絕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好男風,這他知道,想不到還有人在他面前親自承認的,還是他最近很倚重的絕瞳。
「那你們兩個……難道是為了遮人耳目?」慕容烈把狼毫筆扔開,盯緊了絕瞳的眼睛,想從中看到謊言的端倪,可是他失望了,絕瞳很認真地說道:
「不是遮人耳目,只是怕世人不容。」
「按你的意思,秋歌也傾心於你?」慕容烈沉吟一下,又問。
「是。」絕瞳點頭,秋歌讓他做的事,讓他說的話,他就會照說照做。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秋歌和千機這樣對顏千夏好,可是秋歌讓他幫的人,他一定幫。
慕容烈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揮手讓絕瞳下去,「去吧,把池映梓的事辦好。」
絕瞳出去了,慕容烈又低頭盯著折子看了好半天,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只去想顏千夏昨兒晚上在湖邊說的話了。
她真的是吃醋?
還是按她說的,她想當主子,當娘娘?
「皇上,皇后娘娘請皇上前去用膳。」順福在外面輕聲說了句,沒敢進來,他還沒去領鞭子呢,就巴望著慕容烈睡醒之後忘了這事。
慕容烈抬起頭來,往窗外看,秋歌已經和絕瞳走了,顏千夏正瞪大眼睛往這邊張望著。一身鵝黃色的錦裙,越加襯托得她嬌柔艷麗。
這張臉不是她的臉,慕容烈倒有些想看她取下面具之後那天然去雕琢、如玉般光滑的小俏臉了。
「讓小五進來。」他淡淡地說了聲。過了一會兒,顏千夏就微提著裙擺進來了,給他福了福身子,不待他說平身,就快步走了過來。
「沒規矩。」他擰了擰眉,卻沒再繼續斥責她,只讓她到自己的身邊來,給他揉揉頭。
「皇上,奴婢晚上不想睡在地上,你賞我一張小床吧。」她一面給他揉,一面提要求。
「小小奴婢,跟朕提要求。」他輕斥一聲,拉住了她的手,本是想甩開的,不知怎的,抓著這柔軟的小手兒,又心神蕩漾起來,就在掌心裡把玩著,右手卻提起了硃砂筆,在折子上批示起來。
「皇上,這個字念什麼?」顏千夏也勾著頭,往折子上看,上面有個字很複雜,她想了半天也沒想起該怎麼念。
「誰許你偷|看的?」慕容烈手掌用力,捏得她骨頭都要碎了,連聲嬌呼。
「好痛!」
「不守規矩,有你痛的時候。」慕容烈冷斥一聲,放緩了力道。顏千夏抽回了小手,揉了幾下,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奴婢這是好學。」
「你好學?」慕容烈好笑地扭頭看她,她正睜大了眼睛,衝他點頭,一本正經的小模樣讓他心情突然就好了許多。
「那你說說,這個事要怎麼辦?」他把折子遞過來,半是試探,半是玩笑。
顏千夏接過了折子,快速掃了一遍,除去幾個太過潦草以至認不出的字來,大意看懂,是在說吳國不如魏國有錢,現在邊境戰事久攻不下,如果再拖久一些,只怕軍餉糧草之事跟不上。
「皇上可以就地取材呀,魏國人天生經商有道,愛做生意,既然糧草從吳國運過去來不及,就取之於魏國,用之於魏國呀。」顏千夏放下了折子,快速說道:「魏國的東西賣不出來,會發霉,發爛,商人也會發愁的,皇上把經商的通道全都給他們堵上,讓他們急,到時候再讓吳國商人前去購買就好了。」
慕容烈深深地盯著她,這些東西他也知道,只是試她而已,沒想到她一個小小侍女,也能想到。
「皇上,黃酒溫好了。」順福在外面輕輕叩了叩門。
顏千夏連忙往外跑,步子和語氣都歡快快,活潑潑的,「我來端。」
她沖順福笑了笑,接過了托盤,上面托著青瓷的酒壺,一隻青瓷花的小酒碗兒,酒香撲鼻,讓人心醉。
顏千夏現在覺得自己就是個***戰士啊,為了愛情,為了女兒,她豁出去了!她快步走回書案邊上,把托盤放下,端起了酒壺,給他倒了滿滿一杯,頓時酒杯裡琥珀光影輕晃,香氣誘人心脾。
黃酒好,黃酒暖心暖胃。她笑瞇瞇地舉起了酒杯,遞到他的唇邊。
慕容烈低眼看了看酒杯,然後抬眼看著她,沉聲說道:「你喝。」
顏千夏臉上的笑意漸漸僵住,他這是……怕她下毒?或者,讓她當試毒的人?她縮回了手,一仰頭,把酒倒進了嘴裡,黃酒真是好東西啊,頓時喉嚨和胃一起辣了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把酒杯放下,小聲說道:「奴婢再給皇上拿只乾淨杯子來。」
「不必,你把這壺酒喝光。」他抬了抬下巴,沉聲說著。
顏千夏更委屈了,端起了酒壺,看了他一眼,心一橫,對著壺嘴兒就猛地灌了起來。一壺酒光了,她丟下壺就往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去。
慕容烈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的小臉,直到她軟軟地滑到了椅子上,才低下了頭,繼續批折子。黃酒本就是為她溫的,昨兒晚上在湖水裡泡過了,一晚上她的手腳都冰冰涼涼。
可是,她喝醉了啊!
黃酒再好喝,喝多了也會醉人。
突然,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往他的身邊走來,小手抱住了他的肩,往他的腿上坐下來。「慕容烈,我頭好暈。」
喝醉了更大膽,連名字都敢直呼了。慕容烈低頭,看著她的小手伸進了他的衣裳裡,在他的胸前亂揉亂摸著,她的唇也湊過來了,要吻他。
「你喝醉了。」他在她的唇上吻過之後,啞聲說道。
「我沒醉,我千杯不醉,你賜我的酒,我怎麼會喝醉。」她一面說,一面在他的腿上扭動起了小纖腰,整個身子都貼到了他的身上,「忘了忘了忘了,你就這樣忘了,我一個人傷心……你不是說我的身子最享受嗎,你現在要不要享受?你怎麼忍心這樣對我呢?」
她哆哆嗦嗦地說著,居然開始剝自己的衣服,肚兜上有一枝俏生生的海棠,和她現在臉上的顏色一樣,嬌麗動人。
酥軟的胸隨著她的呼吸,一聳一顫的,誘\惑他的愛|撫。他伸手,拉開了她肚兜後的細繩,除去了這礙事的布料,低頭欣賞著這雙玉白的花朵。
「你吃不吃?」
她挺了挺胸脯,居然主動把花朵往他的唇中送來了。他張嘴就咬住了,摁著她的背,讓她送得更深一些,緊緊地含著,吮著,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