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5
溪水潺潺,順著青苔密佈的石階滑落,在低凹的水潭濺起雪一般的水花。
石階兩旁青竹掩映,霧氣氤氳,似夢似幻。
活潑的鳥兒和小動物穿梭林間,給這個不知名的美麗山谷帶來了無限生機。
在山谷最深處有一精緻的竹屋,一個花白山羊鬍子的邋遢老頭正拿著扇子坐在藥爐前打盹。
咕嘟咕嘟的湯藥將蓋子頂的啪啪作響。
也不知道老頭夢見了什麼,忽然打了個激靈,從夢中醒來,像做賊一樣左看右看。待看到沒人才鬆了口氣,用油膩膩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將藥倒進一個豁口破碗裡,端著進了屋。
竹屋裡擺設很簡單,一張楠竹桌子,一把竹椅,還有一張竹床。
竹床上躺著一個人,白布蒙面,氣若游絲,顯然受傷極重。
邋遢老頭拉著椅子來到竹床邊坐下,小心翼翼掀開蒙面人臉上的白紗布,露出嘴來,把一碗湯藥慢慢灌了進去,嘴裡喃喃道:「小子,這是最後一碗了,你若是再不醒,我只能把你丟出山谷外喂狼了。」
彷彿聽到了他的聲音,喝完藥之後的蒙面人劇烈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黑血湧出,濺得床上和地面到處都是。
邋遢老頭臉上露出一抹喜色,把蒙面人扶著坐起來,使勁拍打著他的後背,拍著拍著,蒙面人也不吐血了,而是像風箱一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精通藥理的老頭知道,這傢伙的命算是撿回來了。
「這……是哪?」蒙面人緩緩轉動著脖子,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澀聲道。
老頭把碗放到桌子上,在竹椅重新坐下,回道:「年輕人,這裡是藥谷?」
「藥谷?」蒙面人只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充滿了疑惑。
邋遢老頭點了點頭,翹著二郎腿,摳著鼻子道:「劍蕩山藥谷,你應該聽說過。」
蒙面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抱歉,一點印象都沒有。」
邋遢老頭放下手,難以置信道:「喂喂,你不是吧,再孤陋寡聞也不可能連劍宗都不知道吧。」
「劍宗?」蒙面人再次痛苦的搖了搖頭,表示真的不知道。
邋遢老頭盯著他的眸子,感覺不像在撒謊,才歎了口氣道:「好吧,你這人來歷都透著詭異,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說吧,你是誰?從哪來的?這身傷是怎麼造成的?為什麼出現在劍宗後山藥谷?老實交代,不然我把你交給執法堂當入侵者處置,凡是進去的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是……」蒙面人忽然愣住了。
我是誰?心中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個疑問。
「說啊,我聽著呢。」邋遢老頭不耐道。
蒙面人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誰知道?我說小子,甭跟我裝失憶,老夫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屎都多。」邋遢老頭暴跳如雷,顯然對他的不配合很不滿意。
蒙面人苦笑:「我雖然不記得過去的事了,但可以肯定沒吃過屎。」
「我擦,還敢挑我話裡的毛病,不傻啊,你說不說,不說的話我就……我就……」邋遢老頭轉悠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有效的威脅,頹然跪倒在地:「小祖宗,您別玩我了,您來這裡到底是何居心,我救了你可是擔了很大責任的,藥都是偷得藥田里的,萬一被發現咱爺倆都玩完。」
蒙面人慌忙把老頭拉起來,語帶誠懇道:「我真的沒騙你,過去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邋遢老頭將信將疑的站起來,盯著蒙面人無辜的眼睛看了半晌,才嘀咕道:「搞不好真的失憶了,這可如何是好。」
「大伯,你有什麼線索嗎?」
「別叫我大伯,咱倆還沒那麼熟。線索?我撿到你的地方是在雷霆崖下面的花海裡,就在藥田附近,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啊。」邋遢老頭摸著下巴苦苦回憶道。
「雷霆崖?我會不會從上面掉下來的,然後摔失憶了。」蒙面人猜測道。
「做夢呢,雷霆崖雖然叫崖,其實是一處通天的石壁,具體有多高沒人知道,因為從來沒有人飛到過頂端。你若是真的從上面摔下來,現在身體早遍佈整個山谷,滋潤土壤了,不成立。」邋遢老頭毫不猶豫的否決道。
蒙面人從老頭身上得不到答案,便開始在自己身上來回摸索著,除了一枚銀白色戒指和胸前的劍型墜飾,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劍型墜飾除了造型精美,沒有什麼鮮明的標記。
銀白色戒指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連花紋都沒有。
就在他忍不住要放棄的時候,忽然摸到了臉上厚厚的白紗布,不由一愣。對啊,如果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長相,會不會回憶起些什麼?
想到就做,雙手開始拆臉上的紗布。
邋遢老頭見狀忙勸阻道:「喂喂,你要做什麼?」
蒙面人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邋遢老頭聽完,臉色變得極為複雜,喟然長歎道:「放棄吧,已經不可能了。」
「什麼意思?」蒙面人疑惑不解。
邋遢老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遞過來一個銅鏡,轉身出了門。
沒多久,竹屋內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彷彿受傷的野獸,伴隨著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
屋裡本來就沒幾件東西,很快就被砸光了,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邋遢老頭這才重新推開門,在一片狼藉的房間裡扶起缺了一條腿的竹椅,靠著竹床坐了下來,歎聲道:「你臉上的傷不知怎麼留下的,我試過很多種方法試圖消去,都沒有奏效,抱歉。」
此時,蒙面人已經冷靜了下來,低著頭,整張臉埋藏在陰影裡,低沉道:「這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道什麼歉。說起來,我還沒有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想開點,年輕人,容貌對男人來講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活著。」邋遢老頭安慰道。
蒙面人搖了搖頭,低聲道:「我能不能再拜託你一件事。」
「說吧,小老兒我的能力有限,能幫的盡量幫。」邋遢老頭明顯是個嘴硬心軟的主。
「敢問怎麼稱呼?」
「名字嗎?很久沒人正式叫過我了,你可以喊一聲花伯。」糟老頭神色複雜道。
「好的,花伯,我需要一張面具。」蒙面人平聲道。
「面具,嗯,竹子的行不行,你藏匿於此的事情不能洩露,我只能找到這種。」花伯無奈道。
「可以,什麼材質無所謂。」蒙面人顯然不挑剔。
花伯起身出了門,沒多久,拿回來一張光滑的竹製面具。
戴上面具的蒙面人如獲新生,並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莫丑,意思不言而喻。
花伯歎了口氣,他知道對於年輕人來講,有些東西總是放不下的,比如說執著。
不知道自己過去,也沒有未來規劃的莫丑在藥谷暫時住了下來,每天不是幫花伯在藥田里鋤草除蟲,就是坐在竹屋前的躺椅上仰首望天,發呆的度過一個下午。
花伯閒暇的時候偶爾給他介紹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莫丑對自己所呆的環境也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認識。
龍驤界雖然不是修真界六大重界之一,但它的地位一點也不比瓊華派的醉雪界、天心寺的禪音界、河洛書院的文清界、太乙三清觀的拂仙界、七星乾陽宮的幻虛界和天機的鬼谷界差上分毫。
就因為龍驤是一代名門劍宗的發源地。
劍宗雖然漸漸沒落,但它全盛之時是現在的六大宗門無法睥睨的,為修真大戰的結束和後來多次的危機做出過卓越的貢獻。高達十數名大乘高手的規模,當年的天下第一宗當之無愧。
即便現在,劍宗仍然算得上修真界數得著的強宗和歷史底蘊最悠久的宗門,當代宗主也是修真界十大高手之一。
百萬劍仙出此山,劍氣四溢縱九天。
長年積累下來的聲望,劍蕩山至今仍是大部分劍修心目中的至高聖地,連實際上的劍道霸主瓊華派都艷羨不已。
值得一提的是,立於劍蕩山巔的劍塔高達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丈九,為修真界最高建築,寄托了每一代劍宗強者羽化登仙的執念。
也難怪莫丑沒聽說過劍宗和劍蕩山時,花伯的表情會那麼誇張。
莫丑所在的藥谷屬於劍蕩山主脈的後山,是專門為劍宗提供煉丹原材料的生產基地,而且生產出來的丹藥,優先提供給長老和核心弟子。
除了栽種和收穫的時候門中以發佈任務的形式派大量弟子前來幫忙,平時萬頃藥田都是由藥伯一個人打理,莫丑算是給他做個伴。
而且莫丑明顯感覺到,這段時間,花伯的面色一天比一天沉重,經常看著一塊小型藥田唉聲歎氣,愁眉不展,好像瓜農辛辛苦苦種了一年的瓜被人給偷走了。
他猜得沒錯,確實被偷走了,只不過是花伯監守自盜,目的自然是為了救他。
渾然不知危險臨近的莫丑整天過著得過且過的日子,漫無目的的虛度著光陰,直到七月初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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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材料中,今天一章,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