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夜的酒會開始的時候,江雪終於得以溜進場中拿些東西吃——滿目都是美食,橫豎其他人都端著酒優雅地在應酬,這些吃食再好,誰還平日裡吃不到麼,何必來這裡現眼?也只有她,當真是來吃東西的,喜滋滋地在盤子裡堆滿了海鮮。
一個轉身正看到顧柏然同著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正在交談,目光卻溫和地投向她,江雪朝他悄悄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愛死你了,太帥了。
顧柏然見了臉上顯出一個淺淺的酒窩,低頭一笑,兩人默契地明瞭對方的心意——在光天化日之下談一場不示於人的戀愛,比起所有人都認定的婚姻要幸福得多。
不過這幸福只持續了一刻,轉瞬一個她熟悉而又一生越不過去的身影出現在視線當中——當然不是衝著她來的。姜映涵一頭飛流如瀑的長髮此刻分成兩股夾著金線編了兩條直垂腰際的辮子,身上是盡顯窈窕玲瓏的印度紗麗,腳蹬了一雙相配的印度多寶七彩麻花股鞋,堪堪一副印度風情美人的裝束,她本來就氣質絕佳,在這充斥著西式晚禮服和中式改良服裝的美女當中就像眾星拱月,想不謀殺菲林都難,更不是穿著自己用舊衣服裁剪改造而成禮服的江雪可以比的。
兩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觸碰,在這種情況下江雪不想起任何衝突——那都是給顧柏然帶來難堪罷了。所以她雖是裝不出來一抹和氣友愛的笑,倒也冷著臉擠出了一點表情。
不過很快她便後悔了,虛情假意這種戲必得兩個人合作才演得下去,姜映涵不知是沒看見還是怎麼,目光從她頭頂掃了過去,沒有一絲要理會和回應她的意思,直接收回到顧柏然身上。
他們兩個在講話!
她的耳朵立時豎了起來!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病,她和姜映涵的差別不是蘋果和梨子之間的口味不同,而是極品特供紅富士與農民自家院裡種的皮粗肉糙的大鴨梨之間的差別。
即使顧師兄為她做了再多的傻事,誰又能保證這不是一時的新鮮呢?這個男人有太多的資本去追逐與年輕女孩的新鮮,然後「出門後,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如他那夜對她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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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說些什麼,實在聽不清,總之映涵美麗的臉上笑意漸漸濃了起來,好像是春光當中化開的冰雪,顧柏然也時不時展顏說些什麼,不過一兩刻便已然有艷慕的目光射了過來。彷彿兩人站在哪裡,哪裡就是全場的中心。
還有什麼是比自己內心也十分地承認他們更般配而讓人絕望的嗎?
幾乎打不起精神聽他們在說,「柏然,我有點事要找你幫忙,你答不答應?」姜映涵仰著頭,她總有一種讓人心疼而憐愛的氣質,分明沒有發嗲,卻叫人覺得拒絕了她就像是一把刀橫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