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依言把濕紙巾給ivy送了過去,他一面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有些花掉的妝一面正經道:「你去睡一會吧,今晚橫豎就是改造型和拍照,重複性的工作罷了。」說著又調笑道:「你看你的黑眼圈,就是顧少不心疼,我也心疼!」
江雪下意識地看了顧柏然一眼,見他仍是全神貫注,用一種冷漠而苛刻的目光打量著從他眼前走過的每一個人,全然不覺得有人在看著他。江雪在心裡暗暗想,什麼啊,言情小說都是騙人的,要麼就是這個男人太遲鈍,哪有什麼心靈感應啊。
ivy見江雪沒答話,只當她不肯,便乾脆說開道:「明天的綵排才是最需要你打起精神的時間,實話跟你說了吧,顧少帶你來就是讓你見識下,沒打算狠用你,不然就你這個小身板做助理?前兩天就趴下了。再說了——」ivy瞥了顧柏然一眼,曖昧笑道:「你跟著顧少,以後這樣的機會還會少嗎,何必在於這一次?」
ivy說的語氣輕佻,見江雪聽了低頭笑笑只當她要惱,正待開口解釋,誰知她竟自己輕鬆道:「那好,我回房間睡會,有什麼事的話叫我起來幫忙就是。」絕無半分矯情,直叫ivy心中有些愕然,轉而恍然大悟,難怪顧少會喜歡她。
江雪回房果然倒頭便睡,剛才的輕鬆淡定絲毫不是裝出來的。何必呢,她又何嘗有資本去傷春悲秋,過度敏感,旁人給她一點甜,不管是真是假,是何居心,在她的生命裡皆是罕有的,先吃下去再說。就好像有官宦出身的林黛玉才有資格挑剔送來的宮花原是別人挑剩的,倘若這花送給紅樓裡的哪個小丫鬟,哪有不喜之不盡的道理?
夜裡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迷迷糊糊間似乎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驚恐地在黑暗中睜開眼睛,發現並沒有什麼噩夢,就是身體和心冰涼涼空落落的,江雪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單,突然委屈地想哭——原來這種感覺就是失去,就是一絲絲的抽離,在喜悅還未完全收起時就發現了空了雙手——她幾時如此的害怕失去?
早上七點江雪起床一照鏡子,咬咬牙從冰箱裡取了一塊冰輪流敷在兩個眼眶上,臉很冷手也很冷,彷彿昨晚莫名的驚醒就是一個預示一般。足足敷了五分鐘,臉都凍麻了,江雪這才拿掉冰塊,對著鏡子燦爛地一笑,裡面有她不上妝但仍然吹彈可破的皮膚
這種燦爛一直保持到綵排開始前,所有的模特都精緻得像櫥窗裡的假人和雜誌上的照片,但是即使是這樣,ivy見到江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道:「你昨晚是被什麼滋潤了,這麼容光煥發的?我記得顧少一直沒離開過啊……」
江雪一面小心地抱起壓軸的名為《嬗變》的禮服,一面笑道:「秘密!拿什麼跟我交換?」
確實是秘密,倘若她說這容光煥發源於——
穎川之言:那超出常人的淡定一定不是由於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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