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然走的時候,江雪並沒有去送他去機場,她一如他深恨的那般狡黠笑道:「師兄,你要是坐火車走我還能去送送,你這坐飛機,我去趟機場來回可是小三百塊呢,你知道我一向是個窮人的。」
顧柏然聽了臉一冷,扭頭道:「沒人需要你送。」說著頭也不回地上了進了火車站的檢票口,一個小時以後他會達到h省省會,然後從那裡乘機場大巴搭乘回京的航班。
江雪也不惱,更沒有要拉著他解釋的意思,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走了進去,似乎在不大的候車室裡面找到了座位,這才自言自語道:「顧師兄,你能不傲嬌嗎?」
想了想還是給他發了條短信道:「給你的旅行包裡,有一袋鴨脖,在火車上可以拿出來吃,別留到了北京。」這種小零食,不是他那種光鮮的身份應該吃的,只有他沒到回到他生活去之前,才可以任性地享用。
然後轉身離開了,其實她返回學校的票是當天下午的,只是她沒有告訴他罷了——顧師兄已經幫了她這許多,她能做的便是,不給他添麻煩了。
而如果跟他有什麼除了那一夜以外的糾葛,就是他最大的麻煩。
每個人都會喜歡獵奇,但是每個人又都必須有自己的生活軌跡,也許在天堂的人會好奇人間,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可以在天堂與人間遊走的游刃有餘。她無心去全面地瞭解顧柏然是一個好人或者壞人,但是他對她的好,一一落在心底,所以她更要阻止他的冒險。
回到家裡收拾東西,母親似乎看出了些什麼,從混雜的油彩中抬起頭有意無意淡淡道:「雪雪,你也大了,談個朋友也是應該的,只是別走了我的老路,你知道這些年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木然,好像生命中所有的色彩都放到了她手中仿製的一幅幅畫中。
江雪聽了沉默了片刻,隨即笑道:「怎麼會,媽你不知如今的好男人的行情,就像是緊俏貨,一出廠必有一群女人瘋搶,斷斷禍害不到我頭上的。」
江母哦了一聲,突然又道:「好男人不等於有錢有勢的男人,未必溫柔體貼,但是一定會把一切替你考慮周全。」
「媽,昨天來的是我的一個師兄而已,人家都有未婚妻了——」說到這裡突然打住,他的未婚妻,可不是是姜映涵麼,呵,映涵姐姐。她在心中咀嚼著這四個字。
從前看武俠小說時,江雪對於「冤冤相報何時了」深以為然,然而直到自己頭上才明白,就算不是為報復而活著,也並沒有那樣的心胸,可以真的雲淡風輕地看到他們的花好月圓,而坦然於自己的悲涼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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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了將近二十小時的火車,回到宿舍的時候,只有美歡在,看樣子是剛剛睡醒,見到江雪拎著箱子進來頓時來了精神,意味深長笑道:「你是不是過幾天也要搬出去住?」
江雪奇道:「這個也,從哪裡來?」
美歡笑笑,打了個呵欠道:「你不知道嗎?左葳已經搬出了,看不出來吧,那樣文文靜靜的小丫頭,不聲不響傍上了個公子哥兒呢。」
「怎麼可能?」江雪吃驚道,左葳斷不是那種人,況且她家境頗不錯,也犯不著做那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