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宮女帶路,上官菱惜和殷尋薇來到了太皇太后的居所,「慈寧殿」
慈寧殿位於皇宮內院的東側。舒殢殩獍南北三進院,院牆外東、西、北三面均有夾道,西夾道外有房數間。院落南端為琉璃康壽門,門前一個封閉的小廣場,四周種著五顏六色的奇花異草。
慈寧殿正殿坐北朝南,面闊五間,進深三間,黃琉璃瓦歇山頂,一派莊嚴之象。
在東楚皇宮的奢華建築中,慈寧殿規模並不算宏大,卻結構完整,設施齊備,是皇宮裡比較重要的一組建築。畢竟,這裡是皇太后的養老之地,東楚歷代太后,太皇太后都曾在此頤養天年。慈寧殿東西配殿面闊各三間,黃琉璃瓦硬山頂,前出廊。東配殿明間安隔扇門,西配殿明間隔扇。慈寧殿正殿外彩畫按形制繪製為「龍鳳和璽」,畫面中象徵皇權的龍鳳紋樣佔據主導地位,構圖嚴謹,圖案複雜,大面積使用瀝粉貼金。
一路看過來,殷尋薇不禁感慨,皇家果然是皇家,就連一個簡單住的地方,都是這般光亮奢華。這可比紫禁城繁華富麗多了。
與殿外端嚴莊重相比,殿內則又是給人另一番眼前一心的景象。剛進殿門,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殷尋薇知道,這是蘇合香的味道,看來,這位太皇太后,是為虔誠的佛徒。
殿內雲頂檀木作梁,雕樑畫棟,甚為氣派;水晶玉璧為燈,光影綽綽,柔和蘇暖;珍珠為簾幕,翠聲悅耳,;范金為柱礎,璀璨奪目,耀耀生輝。
再往裡走,越過珍珠簾幕,入眼的,一素衣鶴發的婦人半臥於貴妃榻上的,身邊,幾個宮女靜靜伺候著。
她,便是當今太皇太后!
「啟稟太皇太后,娘娘來了。」在前引路的小宮女,此刻正跪在近前,稟報道。
「孫媳拜見太后皇祖母。」上官菱惜行至近前,跪地行禮。殷尋薇也立刻跟著跪了下去。
「惜丫頭,快起來吧。你現在懷著身孕,可不能跪著。」太皇太后由宮女攙扶著起身,面對著她們二人,抬手輕拂,示意她起身。
「謝太后皇祖母。」殷尋薇立刻起身將她扶起來,太皇太后又指了指身側的雕鳳木椅,讓她坐下。
「太后皇祖母,你的臉色很差,沒有宣御醫過來看看嗎?」看著這個曾經滿面紅光煥發的皇太后,而今卻是面色蒼白,一夜蒼老的老太太。
即使權利再大,地位再高,如今,她卻也只是個失去孩子的母親,那般悲痛,那般孤獨。15401194
「哀家無礙,只是還有些不能接受他們兩個的離開。每當午夜夢迴,哀家都會夢見皇上和皇后在哀家的身邊,陪著哀家下棋飲茶,有說有笑的,很開心。」太皇太后啞聲道。她的聲音,不再是具有威嚴魄力,只是沙啞的無力。
「太后皇祖母」上官菱惜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說造化弄人,命運難測。
太皇太后朝她擺擺手,無力的笑道:「哀家想通了。或許,這個結果才是對他們最好的結局。哀家不會責怪誰,怨恨誰。今日詔你來,是有樣東西要交給你。哀家決定,過些日子就會陽城山,潛心禮佛。」
「太后皇祖母,您要離開嗎?」上官菱惜有些詫異的問道。
「嗯。這些日子,哀家想了很多果然,哀家和皇后都誤會皇上了,也可以說,所有人都誤會他了。他一直是那個皇上,是哀家最驕傲的兒子。可是,他身上背負了太多,那些,都是哀家和滿朝文武強加在他身上的。他有苦不得言,將所有的心思都埋在心底。說到底,是哀家和這皇家的威嚴害死了他們夫妻。」一夜之間,失去了兒子兒媳的她,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面色蒼白無光,三千青絲全部變白,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只有親身體會的人,才知道,有多噬心錐骨。
「太皇太后」上官菱惜的聲音,有些哽咽。鳳眸染上水色,模糊了她的視線,眼前的人,看起來,更加的不真實。12cym。
「贖罪也好,祈願也罷,哀家只想靜心的伴著青燈古佛,了卻殘生。惜丫頭,以後的皇宮裡,就只剩你一個人了,要面對百官的刁難,後宮的妃嬪的明爭暗鬥,你能做的到嗎?」雖然看起來蒼老無力,但那眼神卻依然犀利,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之氣。
「我」上官菱惜蠕動著雙唇,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她是刻意的在逃避這個問題。他現在,是一國之君,不再是她一個人的昊辰,他屬於文武百官,屬於後宮三千佳麗,屬於天下百姓。
她一直都在逃避著縮在自己的龜殼裡,幾近貪婪的享受著他給她的陽光和氧氣,不過問外界的人和事,只幻想著和他兩個人的地老天荒。
如今,太皇太后卻毫不留情的將她從龜殼裡拽了出來,告訴她,現實的殘酷和無奈。
她懼怕著,畏縮著,逃避著,卻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捉弄,逃不過天意的安排,逃不過人性的貪婪。
「只要昊辰不放棄我,我便可以忍受一切。」這一刻的上官菱惜才清楚地發現,自己變了,徹底的變了。她的思想,她的理智,她的冷靜,通通的被這個落後古代的風氣,腐化!!
皇太后暗暗歎息了一聲,惜丫頭的想法和秋雅曾經的想法,一模一樣。她心裡頓時有種不好預感,這一對的路,或許比她的兒子兒媳走的更艱辛,更坎坷。
「丫頭,過來。」太皇太后朝她招手,讓她近到她的身邊。
「這個東西現在屬於你的了。」隨後,她接過宮女手中的裝飾華麗的紫檀木錦盒,遞到上官菱惜的面前,說道。
「這個是?」看著面前的錦盒,上官菱惜並未急著將它接過,而是眼帶疑惑的看向皇太后。
「皇后的信物。」太后答道。
紫水晶!!!上官菱惜驚詫道。這才想起,她和皇甫昊辰新婚的第二日,前去皇宮請安謝恩的時候,皇太后曾將那顆紫水晶拿出來給他們看過。她當時就說,這顆紫水晶是歷代皇后的信物。
還說了關於紫水晶的故事。她對這個紫水晶倒是沒太大印象,反而那個故事深深地吸引著她,觸動著她的心。
她知道,太后將這個交給她,便意味著將整個後宮都交給了她。宮女面進慈。
「太后皇祖母,這個我不能要。我怕,我管理不好,會讓您失望。」上官菱惜連連擺手,有些歉疚的低下頭。不是她不願意接,而是她知道接過這個後,自己要肩負起的責任和義務。她知道自己的能耐有幾斤幾兩,讓她管個一兩個人還行,若讓她管理整個後宮,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今這皇宮裡,哀家能信得過的人,在意的人也就只有你了。這個東西交到你手上,並不是讓你學會冷血無情,寬容大度。而是哀家能給你的最後一份保障,有了這個,在這深如淵海、步步驚心的後宮之中,至少能保障你的地位和尊嚴。哀家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在這皇宮裡生活下去。」太皇太后也不勉強她,而是將事情的利害關係與她詳訴一遍:這,並不是權利的象徵,而是用來自我保護的護身符。
淚水,不受控制的順著臉頰流下來,上官菱惜撲進皇太后的懷中,哭的稀里嘩啦:「太后皇祖母」
感動,如潮水一般,瞬間襲遍全身,她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只能窩在皇太后的懷中,嚎啕大哭。
她,就像個慈目和藹的奶奶,抬手輕輕拍著上官菱惜的背,安撫著她激動地情緒:「傻丫頭,這有什麼好哭的,你是哀家的孫媳婦,叫哀家一聲皇祖母,這個,是你應得的。」
「嗚嗚嗚」不知該如何回應皇太后對她的寬容和疼愛,上官菱惜只是一個勁兒的哭,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哭泣,卻更能觸動人的神經,讓人的心也跟著顫抖。彷彿只有哭泣,才能表達她心中對眼前這位,擁有著無上的地位,卻和藹可親的奶奶。
整個慈寧殿,安靜而祥和,除了上官菱惜的嚶嚶哭泣聲,而是再聽不到一丁點其他的雜音。她的哭聲,迴盪在整個宮殿,如秋日裡的簌簌烈風,割削著人的心。不至撕心裂肺,卻也讓人疼的流淚。
聽到她的哭聲,皇甫昊辰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大步跨進殿門。待通傳的太監喚出「皇上駕到」時,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皇甫昊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光景。像是受了什麼極大的委屈。她,像個小孩兒一般,窩在奶奶的懷中,哀聲哭泣。
「怎麼了?」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小臉,皇甫昊辰心頭一緊,疾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攬在自己懷中,抬手拭去她眼角未來得及流下的淚,細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