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感覺到皇帝逐漸平穩的呼吸,皇甫昊辰便知,父皇已進入夢鄉。舒歟珧留
「陳御醫。」待皇甫易熟睡之後,他的低沉的嗓音才悠悠的響起。
「老臣在。」幾乎是皇甫昊辰的聲音響起之時,陳御醫便已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朝他行了禮,恭敬的問道:「殿下有何吩咐?」11giq。
此刻的皇甫昊辰也沒時間計較他究竟有沒有聽到他剛才有些失控的真情流露。他更急切知道的是,他父皇失去部分記憶的原因。
「父皇剛才醒過來了。」皇甫昊辰淡淡的說,聲音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反而更加的凝重,濃眉緊緊蹙著,雙眸微磕,濃密而細長的睫毛掩下一片陰影,擋住了他的目光,讓人看不清他的深邃的眸,也更加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15077310
陳御醫面色一怔,他自然知道皇上會在這段時間醒來,這是他之前就說過的。但看太子的臉色,像是醒來後的皇上,並沒有料想中的那般順利,便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皇上他,有什麼異常?」
「父皇他失憶了。」依然是淡淡的聲音,但卻比之前的他,更冷。
「失憶!!!」陳御醫驚呼,遂覺自己的行為會引來外面那群爪牙的懷疑,急忙的收了聲。
他想過所有的可能,怎麼也沒想到皇上居然會失憶。皇上的來的突然,來的兇猛,連他這太醫院首席太醫都毫無辦法;更讓他慚愧的是,他竟連皇上究竟對的了什麼病也查不出來。不知病因,就不知該如何對症下藥。他們只能看著皇上的病情一天天的惡化,卻素手無策。
每天,他只能用簡單的止痛活血的藥,來緩解皇上身上的病痛,但僅這樣,根本無法遏制皇上的病,除了能暫時解除他身上的病痛,其他,毫無作用。
而今,太子卻和他說皇上失憶,難道皇上已經到了精神錯亂,現實與夢境分不清的地步?他只知道,只有中了某些能擾亂人心智的毒藥時,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才會出現思緒混亂,時而清醒,時而幻亂。
「難道是中毒?」陳御醫直接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他知道,這種情況絕不可能發生,但卻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世上的毒藥千千萬,他知道的,能擾亂人心智的毒,也只是冰山一角。
雖是無心說出的一句話,卻讓皇甫昊辰的神色一凝,黑曜般的墨眸發出幽冷滲人的光,眸中隱含著讓人無法忽略的殺氣,似一個眼神,便能將人的心臟刺穿。他渾身散發出一股能將人冰凍三尺的冷冽之氣,殺意盡顯。
「中毒」悠悠的,從他性感的唇瓣復出簡單的兩個字,沒有任何的起伏,只是淡淡的,輕輕的。卻讓人無法忽視。
站在他身後的陳御醫身體沒來由的一顫,他暗罵自己愚蠢,居然直接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他有些膽怯的看著前面安靜過頭的太子,他的話,太過平淡,表情,太過平靜。但他知道,此刻的太子已經處於甚怒的邊緣,若誰敢惹他,必死無葬身之地。
「這這只是老臣混亂猜測的。自皇上病後,皇上的一切飲食湯藥都是老臣親自調配,親自監督的,不可能出任何的紕漏。而且,老臣在為皇上把脈時,也並未查出皇上有任何中毒的跡象。」陳御醫膽戰心驚的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回答。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皇上真是中了毒,他的名譽低位是小,欺君罔上是大,若皇上最後是中毒而亡,他就是犯了欺君謊報的大罪,更甚者,或有人故意陷害說就是他下的毒,到時他更是一口難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毒害皇上,那是要殺頭滅門,誅滅九族的。
陳御醫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皇甫昊辰的臉色,想從他的臉上看出哪怕是一絲異樣的變化。可是,他看了這麼久,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沒有變化,就表示太子將他無心的話聽了進去,且在慎重的思考著這個根本不可能的可能。陳御醫額頭的冷汗越來越多,身子也抖得厲害,雖然他可以肯定,皇上並未中毒,但他也沒有查出皇上究竟得了什麼病,這本就是他的失職,若皇甫昊辰真要怪罪與他,他也無話可說。他只是,怕連累自己的家人。
時間一份一秒的過去,空氣裡浮動著不安分的因子,讓人心生畏懼,空蕩岑涼的內殿裡,落針可聞。唯有龍榻上老皇帝那平穩而安詳的呼吸聲,像是代替了沙漏,他沒呼吸一下,都是時間的證明,這讓時間變得更加緩慢而清晰,每一步,都讓人覺得似是走在刀劍林立的木樁上,驚恐卻不得不小心翼翼。陳御醫一直屏息凝神的等待著皇甫昊辰給與他的死亡宣判,可是,等了半天,卻沒等來一個結果。
皇甫昊辰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下未動。
許久,就在陳御醫快撐不下去的時候,皇甫昊辰低沉沙啞的聲音幽幽傳來:「讓昊天進來。」
陳御醫一驚,遂而為自己逃過了鬼門關而暗自慶幸。那慶幸只在他臉上出現了那麼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他重新斂了神色,朝皇甫昊辰彎腰一拜,道:「是,老臣告退。」
不多時,俊美儒雅的皇甫昊天便出現在皇甫昊辰的面前,道:「皇兄。」他沙啞的聲音,淡淡的漂浮在空氣中,帶著一絲難掩的疲憊。
想來也是,他和皇甫翰,自皇上病重,便沒一日睡過好覺,不但要提防著大皇子、二皇子和那些文武百官,對太后,對後宮,還要極力的將事情的真相隱瞞。
但,紙終是包不住火,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即使用盡全力,也只能隱瞞一時。真相一旦被揭開,他們兄弟倆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那幾個野心勃勃的人,而是整個皇宮乃至天下百姓的譴責。可想而知,他們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幣皇甫昊辰,他們要承受的,更多。
而現在,四皇子身上背了個圖謀不軌的罪名,被軟=禁在暖閣;而皇甫翰心高氣傲,絕不會接受軟=禁,公然與大皇子等人反抗,帶著自己的親信殺出皇宮,至今仍下落不明。
「皇兄,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父皇和五皇弟。」皇甫昊天的臉上浮現自責,為自己的無能。
「你已經做的很好。」簡單的七個字,已經充分的表達了他對自己皇甫昊天的肯定,面對外面那麼凶殘毫無兄弟之情的人,他能守到他回來,已經很了不起。久久辰知御。
「五皇弟,還是下落不明。」皇甫昊天小聲的說。
「洛千寒已經去找他了,我想他一定知道五皇弟在哪兒。」在進京之前,皇甫昊辰便已知曉皇甫翰領著親信殺出皇宮之事,他當時聽了並沒多少驚訝,五皇弟性情陰晴不定,放蕩不羈,無拘慣了,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的任人擺佈。
洛千寒聽後,只朝他說了一句:我去找他,便騎著馬奔騰而去。
在得知他和五皇弟的關係之前,他或許還會懷疑洛千寒的能力;但,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後,他便毫不懷疑——洛千寒,絕對能找到五皇弟。
「洛千寒?」皇甫昊天英挺的眉微微皺起,心裡浮出一絲疑惑:他怎麼可能會找到五皇弟呢?
「嗯。」皇甫昊辰只淡淡的應了聲,便不再解釋,而是轉頭看著眼前明顯消瘦了許多的四弟。道:「父皇剛才醒了,只是他的情況有些遭。」
「怎麼了?」皇甫昊天眉頭一擰,急問道。
「父皇的精神有些混亂,有些事情已經不記得了。」皇甫昊辰淡淡的解釋,臉上不帶一絲感情,像是身邊的根本不是他的親人,而他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而已。但皇甫昊天卻知道,皇兄他是將自己的感情全部都掩藏起來,他雖然表面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可他知道,皇兄的心裡,最難受。
「怎麼會這樣?!」皇甫昊天一驚。難道,父皇已經回天乏術了嗎?
兄弟二人都默契的不說一句話。皇甫昊辰心想,如果父皇不是因中毒導致精神混亂,出現失憶,那只能說明一種情況他們的父皇真的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真的要——離他而去了。
心裡翻滾著讓人泛酸的情緒,很難受,很痛苦。那些關於自己和父皇的記憶,曾經他最不屑的記憶,如今卻變得如此的彌足珍貴。
「父皇想見菱惜,我不方便露面,得麻煩你跑一趟了。」皇甫昊辰強壓下心中那氾濫的讓人脹痛的情緒,卻還是抑制不住的顫了聲音。
「是。」皇甫昊天看了一眼安詳睡著的皇甫易,好看的丹鳳眼泛起一絲水霧,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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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的天空中泛起一抹魚肚白,緩慢的驅散了讓人不安的黑暗。極黑的夜,終於過去,迎接而來的,是燦爛的光明。原本空蕩寂靜的京城大街,已依稀可見行人的身影。
小販們或挑著或抬著自己的東西趕到街心,只為尋找一個好的攤位。
此時,一輛形式低調的馬車緩緩的從街心馳過,帶起了地上還未來得及打掃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