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蕭蕭兮夜雨,思故國兮臨水空;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辰;悠悠兮月寒,卿笑顏兮伴君夢。舒榒駑襻
月華如水,深秋的夜,冷的讓人發顫。道路兩旁的樹木,已見蕭索,唯有幾片殘枝枯葉掛在上面,搖搖欲墜。晚風襲過,枯黃的葉,被風捲起,在暗淡的夜空中旋了兩圈,又被風拋棄,落在官道上。寬大寧靜的的棧道上,寂靜無聲,葉落無聲,唯情不捨。
遠處,一輛馬車和幾匹烈馬呼嘯而過,車轱轆壓在鋪滿落葉的大道上,碾碎了一地的枯葉。
皇甫昊辰等人,在經過了近一月的行程後,終於到了京城城外。途中的艱難險阻,可想而知。
蒙痕在清點傷亡人數時,得知他們竟犧牲了近百名兄弟,心裡不免傷感。出京城時所帶的精兵暗衛,明裡暗裡共約五百人。而今,到達京城城外與他們會合的人,余約三百人。從各方而來的殺手,早已在皇甫昊辰精明的策略下,被消滅了乾淨,唯余幾名殘兵苟延殘喘。雖說死傷人數不多,但他們每個人都是精心挑揀出來,以一敵百的精銳戰士。他們都是在一起同生死共患難的的兄弟,死一個,都讓他心疼。
而且,他們到現在還沒和輕羽聯繫上,也不知道他那邊究竟怎麼樣了?下屬們雖然擔心,但看到主子一派怡然、穩坐帳中的堅定,也就將這份擔心壓了下去。主子深謀遠慮,他都不擔心,想來輕羽卿煙和其他的兄弟定不會有事。
一行人,在前有蒙痕探路,後有輕羽殿後的情況下,驚險的回到了久別多時的京城。
「惜兒,別睡了,我們快到京城了。」外表看似低調的馬車裡,內裡卻五臟俱全。茶水點心,被褥書籍,熏香等一應俱全。上官菱惜睡在柔軟舒適的臥榻上,身上蓋著質地柔軟的錦被,頭枕在皇甫昊辰的腿上,睡得甜蜜而安詳。
「嗯」像是在做什麼美夢,她的嘴角一直掛著甜甜的笑。又像是對打擾她美夢的人不滿,她生氣的嘟著唇,嚶嚀一聲。遂又將身子往皇甫昊辰的懷裡縮了縮,甜甜睡去。
皇甫昊辰無奈的搖頭,這小妮子最近是越來越懶了,吃了睡睡了吃,簡直過上了某種動物的生活。心裡不免也有些打鼓,她的身體,好像越來越差了。光吃不見長肉,越來越嗜睡,且一碰油膩的東西就吐。這,絕對不是好現象。
「惜兒,乖,咱們回家再睡。」皇甫昊辰耐著姓子,撫著她嫩滑如絲的小臉,輕柔的喚道。
「嗯昊辰,別鬧,我好睏。」仍在睡夢中的人,像是知道身邊的人是讓自己安心的人一般,不滿的嘀咕一句,又要睡去。片刻,忽地睜開眼睛,一雙如夢初醒的、睡眼朦朧的水靈鳳眸,癡癡的看著眼前放大的俊臉,迷糊而不確定的問:「我們到京城了嗎?」
「再有二三十里就能看見城門了。」皇甫昊辰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著,又伸手將錦被拉過,蓋在她身上,將她嚴嚴實實的裹進自己的懷裡。夜寒露重,她的身體日漸虛弱,還是小心為好。
「咕嚕咕嚕」一段不和諧的聲音很煞風景的打斷這溫馨的畫面。
「我餓了」上官菱惜嘟唇,仰頭看著皇甫昊辰的下巴,哀求道。她這眼神,十足的像個乞求主人給食物的小貓兒,淚眼朦朧的嬌柔模樣,能把人的心都給融化了。皇甫昊辰又怎忍心拒絕她的要求呢。
「你呀」寵溺的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擔心她剛睡醒就吃東西對腸胃不好,便誘哄著她先喝杯熱水:「來,先把水喝了。」
上官菱惜乖順的就著皇甫昊辰的手,將杯中的熱茶喝了個乾淨。胃裡頓時暖烘烘的,很舒服。zwdi。
「惜兒,進城後,我讓蒙痕和洛千寒直接將你送回太子府。」皇甫昊辰將手中的白瓷杯放下,又拿起一塊糕點送進上官菱惜的嘴裡,後說道。
「那你呢?」上官菱惜頓時緊張起來,立起身子,瞪大眼睛看著他。眼裡積聚的淚珠似在下一刻就會落下來。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怎麼了,變得特別敏感,特別能吃好睡,特別的依賴他。只要他一有要離開自己的打算,她便緊張不已。
「我得進宮一趟,我們在路上耽擱了不少時日,也不知父皇的病情怎麼樣了?」皇甫昊辰溫潤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慌亂和緊張,畢竟那是他的父皇。
上官菱惜黯然的低下頭,心裡有些自責,自己是在太任姓了。皇上病重,昊辰雖面上沒有任何的表現,但心裡一定很難過。而自己這一路上卻一直在無理取鬧,他卻毫不厭煩的縱容自己的無理取鬧。
「惜兒,我不會去很久,進宮看了父皇后我就回來。」見她黯然了神色,皇甫昊辰立刻解釋道。他只當她是因為不願和他分開才沮喪失神的。
「昊辰,我是不是太依賴你了。還經常無理取鬧,惹是生非,你一定很頭疼吧。」上官菱惜悶著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皇甫昊辰一怔,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遂而又想到,惜兒現在正處思想敏感時期,什麼問題都會拋出來,有時都會讓你措手不及。他捧起她的臉蛋,輕柔的送上一個吻,如羽毛一般輕輕地落在上官菱惜的唇上,笑道:「傻丫頭,我是你相公,你不依賴我,還想依賴誰?」說著一張俊臉擺得臭臭的,她好似她要是敢說一個男人的名字,他就把她就地正法。
上官菱惜很配合的縮了縮脖子,如此霸道的男人啊
「我喜歡寵你,縱容你無理取鬧,惹是生非。誰敢有意見?」皇甫昊辰將懷裡的小人兒摟緊,歎道:「惜兒,不要胡思亂想,你不會成為我的負擔,哪怕真是負擔,也是甜蜜的負擔。」
「嗚嗚嗚相公,你怎麼可以這麼好?你讓我怎麼捨得離開?怎麼願意離開?」聽著這不是情話的甜言蜜語,上官菱惜的心顫動著,能嫁給這麼一個男人,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幸福。
「離開?!你要去那兒?你已經嫁做人妻了,還想要去哪兒?」皇甫昊辰黑著臉怒道。他已經這般寵她,疼愛她,她居然還想著要離開,他怎能不怒。
上官菱惜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深意,梗著聲音解釋道:「不離開,哪兒都不去。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即使天崩地裂,江水枯竭,我也不離開。」她又怎麼捨得離開他?
聽到她急切的宣誓,皇甫昊辰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緩和,聲音也從剛才的冷冽變得柔和,道:「乖乖的和他們回去,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上官菱惜乖順點頭答應。
「嘶」忽地,外面的駿馬仰天一長嘯,隨後便聽到刀劍相碰的聲音。
「主子,有殺手埋伏。」簾外,是蒙毅略顯急切的聲音。
「多少人。」皇甫昊辰並沒多少的震驚,一路而來的殺手基本上都被他們消滅了,京城邊緣,自然也有埋伏的兵力。這些人,見到他們活著回來,已然猜到他們的同盟已經失手。所以,在這裡,他們大有破釜沉舟之勢,要麼殺死他們,要麼被他們殺死。
「大概六百人。」蒙毅粗略的估算了下。
「這應該是他們最後的兵力,吩咐下去,全力迎戰。一個活口不留。」皇甫昊辰將上官菱惜的身子放在軟榻,轉身對著候在簾外的蒙毅,聲音冷冽如來自地獄的修羅,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冰冷氣息,似能將人冰凍三尺,躺在榻上的上官菱惜,雖蓋著厚實的錦被,也不禁瑟瑟發抖。
如此冷酷無情,視人命如草芥的皇甫昊辰,是她不熟悉的。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他。身處在明爭暗鬥,爭權奪利的洪流中,誰人的心,還能柔軟?誰人的手,還是真正乾淨的?
「是!!!」簾外=蒙毅高聲領命,像是得了特赦一般,興奮地勒馬而去。臉上掛著的是如發現獵物一般的陰森笑容,嗜血而冰冷。迎面而來的長槍,被他輕易的躲開,抽出佩在腰間長劍,以雲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斬斷那柄槍,遂長劍一掃,直接削掉了長槍主人的腦袋。
這一連續的動作,只在眨眼之間。
對手轟然倒地,鮮血如激流一般,從他的脖頸處流出,瞬間染紅身周枯黃的草地。14663478
「洛統領。」皇甫昊辰對著簾外,沉聲叫道。
「屬下在。」瞬間,洛千寒便推開車門,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履行你的承諾。」只消這一句,他的意思已然明白。枯卿如人。
洛千寒朝馬車內深深地看了一眼,遂低頭應道:「是。」
「砰鏘」
「嗷」
刀劍相碰的聲音,駿馬嘶喊的聲音,吼叫聲,廝殺聲,不絕於耳。在這原本寂靜的深夜,拼奏著讓人膽寒心顫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