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出門前,皇甫翰便告訴他,這一路上肯定不會太安穩,那些守在暗地裡的探子們,不會這麼容易讓他離開京城。舒骺豞曶如今皇上臥病在床,根本無法上朝。所有政事軍事都交由丞相、四皇子和他打理。朝中那些分幫結派的人,對於五皇子把持朝政一事,諸多不滿。說是以前不=學=無=術花名在外的花花皇子居然也可以處理朝政,實在有違道德倫理,有違祖制。
他知道,皇甫翰是頂著來自各個方面的壓力在為他皇兄辦事,所以,更加的心疼他。
明裡,他要壓制著那些自命清高、迂腐不化的朝臣的攻擊;暗裡,他還要防備著那幾個狼子野心的暗算,日夜不得安生。
而且,皇上的病因尚未查明,太醫也無從下藥,只能做保守治療,暫時的穩定皇上的病情,不讓皇上的病情加重。進而引起朝臣動盪。
朝中的那些人,或許已經猜到了,皇上不上早朝的原因。他們也定然會猜測,皇上應該早已在暗中派人南尋太子。而那些喜歡在背地裡做手腳的人,又怎會忍受寂寞,還不都蠢蠢欲動起來。
他們一方面,派人在路上阻截南下的宮人;另一方面,查找太子現在的落腳點,定千方百計的阻止他回京。
「灰兒灰兒」黔璃很是配合的叫了兩聲,表示贊同主子的話。它可是世間罕見的千里神駒,怎麼能和一般的品種相提並論呢?由翰離容。
「黔璃,再過百十里便是驛站了,咱們在那裡歇息片刻,便繼續趕路,希望能在明日傍晚到達青州。可不能耽誤了大事兒,他一人在皇宮裡,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我著實不放心。將事情如實稟告太子之後,我們就先趕回來,你說好不好?」洛千寒抬手順著黔璃額前的鬢毛,低聲道。在說到某人時,眼底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的柔情,和剛才的冷面修羅簡直是判若兩人。
雖才出門幾日,可他就是克制不住的想他,每時每刻的想。想他在宮裡,該怎麼應付朝中的那些文臣武將,又該怎麼防範那背地裡的暗箭;想他有沒有吃好,有沒有睡好?
活了近三十個年頭,從不知情為何物的他,居然會對一個人用情這麼深,而且,對方還是一個男人。想想這荒唐的可以用「天理難容」來形容的一段情,他自己都覺得荒謬,更況是別人。
可是,既然已經動了情,就不要去在乎這麼多,世俗禮法,那都是用來忽悠老實人的,對他們,沒用。再說了,就算真有報應,他也願意承受,五雷轟頂還是天打雷劈,都儘管的朝他身上招呼。人活一世,若不能轟轟烈烈的癡一回,戀一回,愛一回,恨一回,還不如不活,早死早超生,重新投胎多好!
「呼兒呼兒」黔璃興奮的直跺前蹄,黑亮如鑽的眼睛閃閃發光,叫聲也比剛才明顯的洪亮了許多。顯然的,它是非常贊同主人的這個提議的,比起這個主人,它可是更加的喜歡另外一個主人呢!13852260
「我可告訴你,收起你的那些個花花腸子,他是我的,誰都別肖想!非人類的更別妄想。」洛千寒氣結,好不容易有個喜歡到骨子裡的人,偏偏還有人要跟他強哦!!!這還不是個人呢
小馬兒瞬間蔫兒掉了,拉攏著腦袋跺前蹄,無聲的抗議著:只許你喜歡,就不許別人喜歡了?太霸道了!你都已經佔了他整個人整個心了,還不讓人家默默地喜歡他,太過分了!雖然它是個畜=生,可是也有喜歡的權利的。回去一定要在他面前好好的參你一本。(此乃,黔璃的心理活動)
「行了,咱們啟程吧!那些人雖被你甩的老遠,難保不會尋其他路徑追上來。這一路上,為了躲避他們,咱們已經饒了不少路,耽誤了不少時間了,還是得加快行程趕到青州才行。」洛千寒一面說著,一面將手中的乾糧水袋放回馬背的包裹中。撩起衣袍,翻身上馬,揚起馬鞭:「黔璃,走了」
「駕」w7by。
一人一馬,披著霞光,在這初秋的傍晚,在寬敞的棧道上飛馳,背後,是大片的火紅,如一團火海。形成了「萬點紅中一點黑」獨特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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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宮裡,更是人心惶惶,眾說紛紜。皇上多日未上朝,太子亦是不知去了何處,至今未歸。現今,國家大事都由丞相和四五皇子把持,那些個頂著官銜拿著厚祿的朝臣們,便帶著各樣的心思,接近這三個人,有的想從他們口中得到最真實可靠地消息,也有的想要渾水摸魚,趁機借籐翻=牆,拉近自己與他們之間的關係。
每個朝臣在宮中都有自己的關係網,他們自然是能通過各種渠道得到一些可靠地消息,雖不明確,卻足以讓他們震驚——皇上病重,病因不明。據可靠消息稱,皇上或許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只是在硬撐著。
而在這個時候,四皇子和五皇子卻得到皇上的重用,聖眷正隆,太子卻不知所蹤。皇帝的用意為何,眾人可想而知。太子本就是個不受寵且沒有實權的皇子,如今在皇上病重之際卻帶著自己的皇妃遊山玩水,不知去向。皇上必然勃然大怒,覺得將東楚若交給這樣不負責任且無孝心的人,國將不國。
而那些曾經支持太子登位的一眾大臣,已經有些小部分開始倒戈,而絕大部分仍然堅持己見,誓死效忠太子。眾觀各皇子皇親,他們認為,除了太子,沒人有能力勝任那個位置,更沒人有能力將東楚帶進富強繁榮。
此刻,便能很容易的分辨出,哪些人是真正的忠誠;哪些人又是那牆頭草,風往哪吹往哪倒。
而大皇子和二皇子他們也聽到了風聲,又怎甘坐以待斃?聖意難測,他們不敢肯定皇上是不是真的要廢太子,另立皇儲;還是虛晃一招,只為試探。他們知道這可能會讓自己的狼子野心就此暴露,但又想這是難得的一次機會,如果錯過,要想翻身,便再無可能。
是以,他們便領著自己所派的黨羽日日守在皇帝寢宮暖閣外,要求面見聖上。
今日,也不例外。皇甫昊天和皇甫翰也和往常一樣,領著幾名禁衛,守在暖閣的外間,不讓任何人進去。
「四弟,五弟,父皇已經多日不上朝,我等甚是擔憂。且眾大臣亦有要事稟告,煩請四弟五弟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御史大夫和樊廣將軍求見。」大皇子皇甫曄滿臉恭順謙瑾,溫和有禮。
對於眼前的陣仗,不足為奇,他們每日早朝之後,便會守在殿外,直至夕陽西下,夜幕降臨。雖然他心裡憤恨的想立刻將擋在面前的兩人暴揍一頓解恨,但溫潤的面具還是得貼在臉上,畢竟自己身後的一些官員,都是看中自己帶著面具的一張臉。
「請大皇兄見諒,父皇有旨,在他老人家齋戒閉關期間,不得任何人打擾,宮中大小事務皆由我和五弟還有顧丞相執掌。若陳御史和樊廣將軍有事稟奏,本皇子可與你二人一同往御書房詳談。」四皇子皇甫昊天=朝著皇甫曄拜了一拜,亦是一臉誠懇的回答。
皇甫曄憤恨的瞪了他一眼,便對站在旁邊的樊廣使了個眼色。
「事關機密,臣必須和陛下親自說。還望四皇子讓路。」接收到大皇子的暗示,樊廣上前,朝二人行了個禮,語氣堅硬不容反駁。
「父皇說了誰也不見,你們聾了嗎?」壓抑了許久的皇甫翰在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毫不客氣的朝著眾人吼道。原本那美得令人窒息的一張俊臉,此刻寒冰乍現,誓有冰封千里之勢。
皇甫昊天無奈扶額,父皇在殿內需要靜養,這小子居然吼的那麼大聲。
「五弟」皇甫昊天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朝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皇甫翰這才意識到,自己行為過激了,他這麼大聲嚷嚷,不是打擾皇上休息嗎?皇甫翰很是憋屈的閉了嘴,憤怒的一甩衣袖,靠著殿門,生著悶氣。
他現在真是一肚子火沒處發,洛千寒都著了那麼多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他知道,憑洛千寒的武功,再加上黔璃,沒人能夠傷得了他,更追不上他。可是,他就是擔心,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每天還要面對著這群口是心非讓人作嘔的虛偽之徒,真是越想越火。
努力的壓制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皇甫翰靠在門邊,微閉雙眼,默不作聲。想他,好想見到他。每日每夜,只要他一閉上眼睛,腦子裡浮現的就是洛千寒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兩人的互動自然都傳到了皇甫曄等人的眼裡,本是再尋常不過的動作。可看在這群人眼裡,卻完全變了味道。是以,他們更加肯定,暖閣內有貓膩,更甚者,皇上或許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