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的很難看,張紹良滿口酒氣,似乎還在半醉的狀態,有些暈乎,卻是還有半分清醒。
「先湊合下,你去找大夫看看吧,別感染留疤了,女孩子留了疤,往後就……嫁不去了……」
張紹良起身,腦袋猛地一陣暈眩,讓他差點摔倒。
「我沒事,我扶您去休息吧。」
水月輕笑,她在江湖這麼多年,打打殺殺見得多了,受的傷自然也不止一丁點兒,哪裡會在乎這些不值一提的小傷。
但是,這麼多年,卻是第一次,有人這般關心她,對她說這些話。
張紹良躺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滯。
「門主休息一會兒,水月去幫您熬醒酒湯。」
水月說著,幫他拉好被褥,起身又關上了窗戶,雖然已是春天,但還是擔心他受涼。
「別去了,我不想喝,你坐這兒,陪我說會兒話罷。」
張紹良抬手,示意她坐下,水月愣了一愣,卻是順從地坐在了床邊的木椅上。
「門主……想說什麼?」水月望著他。
「水月,你騙我。」
張紹良聲音暗啞地說,目光依舊茫然無措,他說:「你騙我,你說那是什麼……朋友間的友情,你騙我的,是吧。」
水月輕抿著唇,她回想起來,那一日,張紹良問她。
水月,我問你,若是有一日,你遇見這麼一個人,你不見她,卻是又想念,見了,卻是又顧這顧那,怕是被人瞧出什麼來,那是怎麼了?
門主多心了,這不過是,對尋常朋友的擔憂罷了。
當真?
當真。
水月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是知道的吧,我與她,不可能的,是不是……」
張紹良側過眸,望著她,水月對上那略顯得衰頹的雙眸,曾經,那雙眼睛是難以想像的明亮,帶著幾許溫暖,幾許慵懶,淺淺地瞧著人,親和的很。
「門主,對不起。」
水月下眸子,眼底掠過深深地自責。
張紹良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道:「不,你沒錯,錯的是我,錯的是我……是我癡心妄想……」
「門主……」
「罷了,不說了,再說,連你也可憐我。」
張紹良背過身去,似乎是氣話,又似乎是醉言,他低聲嘟囔著:「我討厭人家同情我,可憐我……」
他心酸,酸的難受,卻是不知道如何發洩出來。
他想去找洛靈,看她對著他笑,看她對著她發怒,看她對他說:一起去都城嘛,都城有很多好玩的,倒時候你去了,我一定陪你玩個夠……
她食言,她一次也沒有陪他。
他終是要落得跟他娘一樣的下場,明明深愛著那個人,卻是不敢,也不想去打擾人家,找一處小小的角落,獨守著那片刻溫暖的光陰,到死都活在回憶中。
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在潛入西倫鳳翎王府的那個晚上,他會帶洛靈走,走的遠遠的。
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在她整日盼著他帶回宇文浩宇消失的時候,他會拒絕那樣做,然後跟她說,他喜歡她,不想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