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漸漸被烏雲遮掩,起風了。北疆的氣候多變,白日裡可以是晴空萬里,到了晚上說不定就會暴雨狂瀾。
首領的帳篷之中,祁虎氣的渾身發抖,他的小兒子祁力跪在地上,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在旁邊還擺著一具女子的屍體,正是死亡已久的香花院頭牌秀丹蒂。
「就為了她?一個香花院的女人?!阿力,你讓我太失望了!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會給我們部落帶來多大的災難?蠢貨!愚蠢透頂!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祁虎雙眼通紅,暴怒異常,一腳狠狠的踹在祁力身上,將他踢翻
祁力跌倒之後不敢反抗,身上雖然吃痛,跌倒在地後立刻爬起來跪好。
「你是不是覺得那人被引進了萬毒窟必死無疑了?你對人家的實力瞭解多少?什麼都不知道,就為阿玉部落引來大敵啊!」
祁虎痛心疾首,神色焦急緊張。
藥師盟的高手雖然保證會在阿玉部落裡在逗留幾日,但萬一人走了之後百魔宮的人來尋仇了怎麼辦?!
阿玉部落裡一個天級高手都沒有,屆時要如何自保?!
祁力心裡覺得委屈,低聲說道:「阿爸!卓藥王是半步先天,說不定那人追上去就被他殺了。」
他也沒料到唐朔進了萬毒窟之後竟然還能活著出來,事情不但變得複雜,而且還讓整個部落陷入了危機。但祁力心裡抱了一絲幻想,卓青衣才是引誘唐朔進入萬毒窟主謀,他祁力不過是提供了一個場所罷了。
輪到罪責。肯定是卓青衣背了大頭。
「說什麼混賬話!」祁虎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幾個兒子裡他最寵愛祁力。偏偏現在變成最不懂事的孩子。
「不行了!我們必須放棄這塊地方,將部落遷移到其他地方去。正好趁著藥師盟的人也在。請求他們做護衛!上次華容部落的使者曾經邀請我們遷移到他們部落的旁邊,也許是一條路……」
「阿爸!華榮部落仗著出了一個天級高手要打壓其他部落,我們遷移過去只會被他們統治啊!」
大兒子祁弘不安的說道。
祁虎歎息一聲道:「那也沒有辦法。我們部落裡高手太少了,一直以來都是依靠給藥師盟提供藥草得到庇護,但是別忘記,百魔宮也是天元大陸五大勢力之一……實力不比藥師盟差。」
這時,祁力跪在地上大聲道:「阿爸,百魔宮的人再強,也不可能因為尋仇把阿玉部落裡所有人都殺了吧。事情是我幹的!萬一實在不行。把我交出去賠罪便是!」
祁虎聽了又是大怒,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大吼道:「蠢貨!你以為一個人出去賠罪就能解決問題麼?再說,你是我的兒子!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
祁力臉上吃痛,心裡卻是一暖。他就知道父親肯定不會放棄自己,鼻子一酸,流下幾滴眼淚。
祁弘說道:「二弟在絕情谷裡修煉,也許我們可以向他的宗門求助……」
祁虎搖了搖頭,說道:「不行。如果向絕情谷求助。要如何跟一直庇護我們的藥師盟交代?另外,萬毒窟是墨苗族設立在此,他們應該不會袖手旁觀……不對!墨苗族的人呢?人都到哪裡去了?!」
祁虎說著,悚然一驚。從唐朔出現至今。一直沒看到墨苗族的人出來表態,他們人呢?還有那個百魔宮的魔子張沐,怎地也不見了?!
祁虎心裡越想越慌。現在夜已經深了,鬧了小半夜。藥師盟的人信誓旦旦做了保證之後都去休息,要去打攪他們。商量部落的去向也得等到天亮之後。
但是祁虎卻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眼皮狂跳,好像有大事要發生了;他在帳篷裡思量了一會兒後,咬牙說道:「你們速度快!叫部落裡的人把東西收一收,我們連夜遷移!」
「阿爸,真要去那華容部落麼?」祁弘猶豫的問道。老實說,他不想走。
阿玉部落在這裡經營了數十年,好不容易像樣了,說放棄就放棄,祁虎的心裡也很難過。三個兒子都是他的希望,大兒子祁弘性格沉穩,行事穩健,二兒子祁辰天資絕頂,被絕情谷的人收走,將來很有可能到達天級修為,小兒子祁力雖然調皮了一些,但是頭腦靈活,討人喜愛。部落毀了沒關係,祁家的根不能斷。現在忍一口氣,哪怕和華容部落合併,等到祁辰修煉有成歸來,便能吞併了他們部落,重新執掌權勢!
祁虎心裡是如此打算的,看到祁力還跪在地上,狠狠的說道:「還跪著做什麼,快點去收拾東西!一個時辰之後就走!我現在去找藥師盟的人!」
祁力見狀,知道父親的氣消了大半,忙不迭的爬起身,正要衝出帳篷,卻看到帳篷外面站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一個邋遢的老頭,手裡拿著一根冷掉的牛腿骨,正啃得滋滋有味,也不知從什麼時候站在那裡。
祁力瞪圓眼睛,認出老頭。頓時,他怒不可遏,氣血上湧。
這老頭正是在香花院裡出言侮辱秀丹蒂的侯老,他們更懷疑就是他將秀丹蒂激ān殺後逃離。
「唉……」
侯老大口咀嚼著牛腿肉,嘴裡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歎息。他的影子瞬間被拉長,更有一條詭譎的人影從其中竄出,悄無聲息的經過了祁力的身旁。
祁力的目光還停留在侯老身上,就在那詭譎人影經過之時,突然感受到鑽心裂肺的痛楚;他怔怔的低下頭,卻看到皮衣裂開了一條縫,胸口的部位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傷口,鮮血正從傷口處流出。他想要發出示警的聲音,卻再也辦不到了;心臟受到致命一擊。被切斷了生機。在原地停留了一息後身軀砰然倒下。
這一切來的太快,祁虎和祁弘正要問祁力外面到底是誰。是不是探子來回報卓青衣的消息了,卻見他無聲倒下。兩人驚叫一聲。又看到一條黑影穩穩的站在帳篷中。
一身黑衣是百魔宮第九殿的標準打扮,來者的年紀比侯老看起來稍微輕一些,身上沒有一點殺氣,負著手看著帳篷裡的兩個人,平靜的說道:「你們什麼地方都去不了。得罪了百魔宮的魔子,只有死路一條。」
侯老啃著牛腿走入帳篷,對黑衣人皺眉道:「君師兄,你強行隱匿在我的影子中,來阿玉部落究竟想要做什麼?」
黑衣人正是上一代第九殿主君子越。他呵呵一笑,說道:「侯師弟,我這麼做當然是保護你。上次賀長老跟著這兩個小子去了上京城,就再也沒有回來了。你是第七殿裡為數不多能煉血煞封魂丹的人,我自然不能讓你出事。」
「多謝君師兄一片好心。你真正所求是想利用這個部落裡的人命,讓我為你煉丹吧?」
侯老將手上的骨頭一扔,沉聲說道。一想到那夜他在香花院裡玩的正快活,結果君子越突然竄出來,把他嚇得差點不舉。到現在還氣得牙癢癢。
君子越笑道:「若能如此,最好不過。」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秀丹蒂的屍體,低笑道:「我不過殺了個女人,這些螻蟻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兩個小傢伙做的都不錯。尤其是唐朔,若能解決卓青衣,也算是幫了百魔宮的大忙。」
君子越說的越多。祁虎就越震驚。
「你們是百魔宮的人!要屠殺阿玉部落?!就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韙!引來藥師盟的追殺?!」祁虎強壓驚懼,顫聲打斷兩人對談。
「誰讓你插嘴了?」君子越眉頭微皺。手一揚,祁虎的腦門上馬上就出現一個血洞。神情怔怔的栽倒在地。
一旁,祁弘眥睚欲裂,看到父親身死倒下,不敢言也不敢動,只能用仇恨的眼神瞪著君子越和侯老。
君子越瞥了祁弘一眼,這樣的眼神他見得太多了,淡淡的說道:「天下之大不韙?呵呵,天下人誰不知道我們百魔宮行事作風?魔子乃是下一任宮主的候選人,身份何等尊貴。唐朔乃是宮主親傳,入主魔子殿東位,無異於宮主昭告他的地位。就算他不動手,我們第九殿之人也會對那些冒犯之人略施小懲。」
「簡直就是放屁……分明是你自己想殺人……」侯老小聲嘀咕了一句。
君子越卻當做什麼都沒聽到,手一揮,再次奪走一條性命。
片刻功夫,掌控了阿玉部落大權的父子三人被他悉數殺死。
君子越無聲無息離開帳篷,開始朝賓客休憩的帳篷區域走。那裡住著藥師盟的長老和其他門派前來觀摩藥比的賓客。唐朔雖然大鬧了一陣,但連夜離開部落的只有少部分,絕大多數人都決定在部落裡休息一夜再走。
一隻銀貂出現在君子越的身旁,它的體型比羅冥大帝大了足足兩倍,皮毛銀亮,沒有一絲雜毛,神態驕傲尊貴,正是一隻罕見的成年噬魂貂。
侯老見他召喚出九階妖獸,知曉他的想法,加快腳步追上,低聲勸誡道:「君師兄!你不能那麼做!」
君子越微微一笑,突然扭過頭對著一片黑暗的帳篷說道:「張沐,別躲在那裡,出來吧。」
潛匿在暗處的張沐心中一驚,身形一動,來到君子越和侯老的面前,恭聲拜倒道:「張沐參見師祖。」
他出自第九殿,對第九殿的情況比較瞭解。君子越是秦無傷的師尊,叫一聲師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君子越呵呵一笑,說道:「你隱匿在旁,就連侯師弟一時都沒發現,很不錯!我問你,阿玉部落的人該不該死?」
張沐也聽到了唐朔的控訴,知道他被引入萬毒窟,換了其他人進去,肯定沒命了。阿玉部落之人就是要殺唐朔,這一點不容置疑。於是,毫不猶豫的對君子越說道:「他們該死。」
君子越得到滿意回答,神情愉悅,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對張沐笑道:「不如我們來比一下,看誰殺的人多,你若贏了,我就將百魔宮的鎮派絕學傳授給你,如何?」
侯老神色陰沉,深知君子越殺xing深重,眼看他要誘張沐走上同樣的殺戮道,忍不住要開口勸阻,張沐卻立刻追問道。
「師祖,說話算數?」
君子越瞇起眼睛,哈哈笑道:「當然算數!你年紀輕輕能修煉到地級算得上天資不錯,但是功法平平,想要提升幾乎不可能。用毒再厲害,遇到真正的高手必然不敵!你若是贏了,我就授你天忌蝕魔法,並且助你修煉。」
張沐面露喜色道:「一言為定!」
他話說完,立刻展開身法,朝著部落中帳篷密集之處奔去。
君子越面露滿意之色,得意洋洋的看著侯老說道:「侯師弟,你看,我們第九殿出來的徒孫都比你明事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