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宇向掃了隊伍一眼,看到了唐朔,臉上露出激動之色。至於歸疆,早就被他拋到腦後,為什麼不在隊伍裡都沒有問,直接跨步來到唐朔的面前,雙唇顫抖,身軀微微抖動,想要說話,卻沒講出什麼話來。
唐朔發現十幾日不見,章宇向兩鬢似乎全白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如此耗費心力,整個人憔悴得蒼老了好幾歲的樣子。
那名在聖劍門裡維護過唐朔的長老飽含深意的看了兩人一眼,什麼都沒說,這時章宇向立刻向他行禮說道:「多謝長老維護,章某代孫謝過。」
那長老手一揮,說道:「不用客氣。我等還要向宮主和諸位長老覆命,三殿主請自便吧。」
另外那名長老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先行朝著宮主殿奔去。
至於另外幾個魔子候選人和兩位殿主,在抵達百魔宮之後也分別,回到各自所屬的殿內覆命。被選為魔子的名額有兩個,這些人心知肚明唐朔會是一個,剩下另外一個空缺誰都有機會,只求長老和兩個殿主能在宮主面前美言了。
祝雲卿看著章宇向,覺得他有可能要和唐朔單獨談談,於是尋了借口先行離開。
唐朔一直在琢磨長老先前的話,再看章宇向的表情,很複雜,有欣慰,有感動,更有關切意,他心裡納悶,這老頭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態度怎麼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章宇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臉面對待唐朔,自從王氏將真相說明之後,徹夜難眠,有胎血鑒定,肯定錯不了,他認定王允是自己的親孫,用寶器緊急聯絡到前往聖劍門的長老,好在那時歸疆還未得手,讓章宇向心中懸著的大石放下。
他根本不知道面前的王允是唐朔假扮,只當他是真正的王允,滿心複雜,斟酌了好幾天的話哽到喉嚨口,又說不出來了。
唐朔對章宇向恨意極深,看到他呆呆的站了不動,當下也沒什麼耐心陪他傻站,拱拱手說道:「三殿主若是無事,弟子先行告退。」
本來,他對殿主不行禮,就拱手是不合規矩的,但章宇向心裡只有孫子,根本顧及不到那麼多了,看到唐朔要走,心中大急,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他,說道:「孫兒!我的好孫兒!爺爺求你了,原諒爺爺好麼……都是我糊塗……不知道真相,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啊……」
唐朔一呆,什麼情況?這是搞哪一出?章宇向怎麼會管自己叫孫兒?
「你先什麼都別問,跟我回第三殿可好?」章宇向一臉懇切,事情說來話長,而且也不能在外面講。
但唐朔卻一臉冷笑,說道:「三殿主執掌刑法殿,弟子並無過錯為何要跟殿主回到第三殿?」
那歸疆在聖劍門裡的一舉一動說不定都是章宇向指示的,三番兩次暗殺不成,唐朔根本就不會相信他的任何話。
章宇向見他不肯走,滿心懊悔,是他將事情做的太絕,一手造成了現在祖孫兩人之間的隔閡與矛盾,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得到他的原諒和寬恕?章宇向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親孫子不肯回家,這是絕對不成的。流落在外的章家嫡孫,怎麼能不認祖歸宗?!
章宇向腦筋動得很快,立刻說道:「好!你不肯和我回第三殿,那我就跟你回第七殿,我要對你說的話也不是見不得人,有易殿主在旁,也好有個見證。」
唐朔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埋的什麼藥,回到第七殿之後直接去拜見了易方。
事實上,從聖劍門回轉之前,易方就已經收到祝雲卿傳來的情報,將聖劍門內發生的事情瞭然於胸、他看到唐朔回來,後面還跟了章宇向,不由一怔。
「稀客啊,是什麼風將三殿主吹來了?」易方面露笑容,心裡有點搞不明白。
從祝雲卿的言辭中判斷,王允在聖劍門裡獲得的功勞第一,說不定真要被郝北洋收入門下,到時候他就是魔子了,難道被抓到了什麼把柄,使得刑法殿有理由阻撓不成?
易方本來就捨不得這剛收的嫡傳弟子走,心裡暗道章宇向來的倒是正好。
章宇向一臉尷尬,朝著易方拱拱手說道:「正有一些事情想要和王允說,還望易殿主在旁做個見證。」
嘿!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易方眼睛都有點直了。有沒有搞錯,章宇向在十殿中資格最老,地位穩固,執掌刑法殿,權勢滔天,平時就是用鼻孔看人的態度,怎地今天如此謙和,搞得跟有求於人似的?
他定了定神,淡笑道:「哦?三殿主有何事要說,若是劣徒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三殿主,還望您老寬宏大量,不要太追究才好啊。」
章宇向聽他這麼說,面露哀色,連易方都知道他和王允關係不和,話還沒說先來求情,真是何等悲哀。
「易殿主誤會了。王允並無過錯,相反聽長老說他在聖劍門中立下大功,協助殺死魁屍人,又消滅了大量屍傀,在此次前往的八名魔子候選人中當屬首功。如今前來第七殿,我是想帶他回歸章家,認祖歸宗的。」
易方眨了一下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怔怔的說道:「三殿主,你剛剛說什麼?」
章宇向有點惱,看到唐朔也是無法理解的神色,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易方怔住了,他怎麼都沒想到王允竟然會是章宇向的親孫子。他該不會是想孫子想瘋了,得了妄想症吧?
他沉吟了一番,對章宇向說道:「這個……三殿主,您所說之事實在令人費解,我這裡有幾瓶**神恍惚的藥,您老要不要先吃一下,過兩天等想通了再來?」
章宇向當即大怒道:「放屁!」
話一出口,章宇向立刻察覺不妥。當著孫子的面不能大發脾氣,畢竟易方是他的師尊,只能強壓下心中憤怒,說道:「易殿主,此事說來話長。原本我也是不知……但前幾日王允的生母前來百魔宮向我坦言此子身世,至於其中緣由,也不多累述,總而言之,王氏帶來他的胎血,經過我章家的祖玉鑒定,王允確是我章某人的嫡孫無疑。」
他說了一大串,其實也是解釋給唐朔聽的。末了,又對唐朔補充一句道:「王允,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讓你和生母見面,她會和你道明真相。」
唐朔沒有表態,一旁易方卻是信了,以章宇向第三殿主的身份,沒必要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來陷害一個弟子。再看其言辭懇切,剛才想發火又不能發火的樣子,讓易方心裡暗爽,他沉吟道:「王允,三殿主這麼說了,你至少要和生母見上一面,聽她解釋真相。血濃於水,人倫天道,就算心中有怨言,也不能否認血脈親情。何況,我想三殿主之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不是麼?」
章宇向聽易方終於肯為自己說話了,立刻點了點頭,一臉希冀的看著唐朔。
唐朔卻是心中一沉。
這是一個考驗,也有可能是個陷阱。因為,他根本就不認得王允的親娘,若是章宇向隨便找了個女人過來見面,那麼冒充頂替王允的事情會立刻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