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國許仲康在此,誰敢上來送死?!識相的話,快快跪地投降!」
泡水河畔,已經殺得滿身是血的許褚橫刀立馬,怒目圓睜的守住了劉備敗軍的回城必經之路泡水橋,已經僥倖逃過橋去的劉備軍士卒不敢回來接應,還沒來得及過橋的劉備軍士卒個個心驚膽戰,你推我搡的互相謙讓,並無一人膽敢上前。倒是一支隸屬於臧霸隊伍的徐州軍步兵乘機衝上,衝到了許褚旁邊協助守橋,徹底切斷劉備敗兵的歸路。
眼看徐州軍隊即將合圍,一員劉備軍曲將急了,為了奪回歸路,拍馬挺槍殺向許褚,口中大喝,「匹夫,受死!」
許褚巍然不動,冷笑著不躲不閃,那曲將見許褚托大心中暗喜,又是一聲大喝,長槍猛然刺向許褚前胸,直到槍至胸前,許褚才忽然探出左手,一把抓住那曲將槍頭向前反推,那曲將只覺得一股巨力撞到,雙手握不住槍桿虎口都被磨出鮮血,槍桿末端則撞中那曲將前胸,鮮血飛濺間,槍桿竟然生生戳穿了那劉備軍曲將的胸膛,從背心突出,那曲將也圓睜著驚訝雙眼,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摔落戰馬,當場身死。
見此情景,徐州軍隊這邊當然是歡聲雷動,劉備軍將領士兵則個個大駭,爭先恐後的逃離許褚身旁。不遠處小沛城牆上的張飛卻看得雙眼噴火,提矛又要衝下城牆去和許褚死戰,戰場保命大師劉皇叔趕緊一把拉住張飛。大聲說道:「三弟不可鹵莽,敵眾我寡,不可衝動行事,那只會是白白送死。」
「那河對岸的將士怎麼辦?」張飛指著泡水對岸被徐州軍隊包圍的劉備軍敗兵大吼道:「對岸至少還有六七百我軍將士,小弟若不去接應他們,他們怎麼辦?」
「敵眾我寡,三弟你又身上有傷。暫時不是那個許仲康的對手,還需忍耐為上。」劉皇叔流著眼淚說道:「至於那來不及撤過河的將士,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只能看他們的造化了。」張飛呆立半天,終於還是把蛇矛往城牆上重重一砸。大吼發洩,虎目之中,也已經儘是淚水。
今天這一戰,雖然不是劉皇叔這輩子輸得最慘的一仗,但絕對是輸得最窩囊的一仗,四千大軍出城與君子軍野戰對決,在佔盡兵力優勢與猛將優勢的情況下,被不滿千人的君子軍射得傷亡慘重,關羽重傷,張飛也掛綵。被迫撤退間又被臧霸一刀捅在了腰眼上,四千主力活著逃回小沛的僅有千人左右,餘下的不是被殲滅,就是被徐州軍隊徹底包圍,連四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打了這麼多年的仗□皇叔還真是第一次被敵人以弱勝強,更第一次在兵力基本相等的情況下被打得如此之慘,好不容易七拼八湊出來的翻身本錢,也一下子賠進去了近一半。而更讓劉皇叔心驚膽戰的,還是徐州軍隊的綜合實力增長之迅速,戰術高明到無解的君子軍姑且不說□皇叔引以為傲的猛將方面,突然冒出來的許褚和陳到二將也徹底殺了劉皇叔一個措手不及,混戰中死在這兩員猛將刀下槍下的劉備軍精兵悍將數不勝數,如果不是劉皇叔拚命拉著,恐怕身上帶傷的張飛也要死在這兩人手裡!
「吾實在太小看陶應小兒了,早知如此,還真應該聽糜子方的建議,派刺客幹掉這個奸詐小兒!」萬分後悔的悄悄歎息一聲,劉皇叔心裡又迅速盤算起來,「接下來怎麼辦?死守小沛等待援軍?派人向呂布求援?還是派人去向陶應小兒求和?再或者,乾脆放棄小沛去東海,或者去北憾奔孔融?」
經過一番苦戰與勸說,被困在泡水南岸的劉備軍殘兵大部分還是放下了武器投降,少部分負隅頑抗者也被佔據了絕對優勢的臧霸軍和君子軍聯手盡數斬殺,至此,君子軍長途奔襲小沛城的戰鬥總算結束,徐州軍隊在付出不大代價的情況下,一口氣吃掉了劉備的將近一半兵力,不僅出了留縣大戰被劉備軍和呂布軍聯手殺敗的惡氣,也徹底建立了小沛戰場的局部優勢,方便了徐州軍隊接下來的攻城戰事。
戰果輝煌至此,第一次聯手作戰的君子軍與臧霸軍,上上下下當然都是喜氣洋洋,要求就勢拿下小沛的呼聲也此起彼伏,陶應順應軍心,決定暫不撤回留縣休整,下令在小沛城南十里處紮營立寨,就地監視小沛敵人的一舉一動,同時少不得下令殺豬宰羊,犒賞三軍,徐州軍隊之中,自然也響起了又一輪的震天歡呼之聲。
天色將黑時,營寨立好,把守夜任務交給從留縣趕來的生力軍後,陶應又在帥帳之中擺設宴席犒賞眾將,共慶今日大捷。席間,臧霸等琅琊將領少不得沒口子誇讚君子軍的長途奔襲之能,八百里的路程,不到六天就殺到小沛城下,結結實實殺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陶應則連連謙虛,又屢贊臧霸獨力抗衡劉呂聯軍之功,與臧霸等人言談極歡。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帳外衛士忽然飛奔進來稟報,說是劉備派遣簡雍為使,前來求見陶應。
「大耳賊又派使者來做什麼?」陶基莫名其妙的說道:「難道又想來求和?」
「除了厚著臉皮求和,還能做什麼?」陶應冷笑,心裡也立即想起因為張飛奪了呂布戰馬開戰、劉備剛和呂布干了仗又馬上求和的事,冷哼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簡雍入帳後,肯定會一再解釋前日攻打留縣是受結盟制約,殺我徐州大將士卒也是在戰場上刀槍無眼,現在我軍既然已經出了一口惡氣了,也該看在往日的情份恩義上,放他大耳賊一條生路了。」
「他想得美!」陶基大怒說道:「他大耳賊在徐州干的缺德事還少了?除了殺了我軍大將和士卒,糜竺兄弟那些惡行。又有那一件不是他大耳賊在背後指使?」
「可我們沒有證據。」陶應無奈的一攤手,又轉向旁邊的臧霸笑道:「宣高兄,留縣大戰折損的全是你的麾下將士,一會簡雍進來,拒絕大耳奸賊求和的差事,我可就拜託給你了。」
臧霸會意大笑,一口答應。陶應也笑,這才命令召見簡雍,而簡雍進帳之後。果然把前日留縣大戰的過錯全部推到曹呂盟約那張廢紙上,一再聲明劉備是受盟約所限才被迫出兵,本意也是想乘機勸說呂布退兵。只是戰場上刀槍無眼,這才傷了徐州將士的性命。現在陶應領兵北上,一口氣殺了好幾倍的劉備軍將士,有再多的怒氣也該消了。所以劉備請陶應看在往日的情分恩義——也就是看在上次劉備率軍救援徐州的面子上,讓這件事就此了過,從此之後兩家重新交好,永不互犯。
劉皇叔這番話坑一下別人可能還行,但是想坑陶副主任那就是做夢了——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陶副主任更清楚和劉皇叔翻臉之後重新親善有什麼可悲下場!但還是那句話,陶副主任是那種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又確實受過劉備的恩惠,所以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只能是嘴上放軟佯做動心,而臧霸也義不容辭的站了出來,揪著張飛殺了孫康這點不放。堅決反對與劉備和解,還直接說出了如果陶應答應劉備求和,自己就將再次率軍獨立的話!
有了臧霸的這番狠話拉仇恨,陶副主任乘機脫身,要求簡雍先說服臧霸,只有臧霸答應求和自己才有可能考慮接受劉備的求和。簡雍無奈,只得向臧霸也是作揖又是鞠躬的苦苦哀求,拜把子兄弟孫康被殺的臧霸則理直氣壯的破口大罵,不僅一口回絕,還要求劉備先把張飛的人頭送來祭奠孫康的在天之靈,然後自己才能考慮接受劉備求和。簡雍更是無可奈何,也只好乖乖返回小沛,去向劉備稟報陶應和臧霸的回答。
劉備當然不可能把張飛的人頭送給臧霸求和,心中暗罵臧霸賊寇得理不饒人之餘,劉備也只剩下了兩個選擇,一是死守小沛等待轉機,二就是放棄小沛連夜逃走,到其他諸侯的地盤上去繼續招搖撞騙。而權衡再三之後,因為既捨不得放棄糧草充足又地勢險要的小沛咽喉,又考慮到關羽張飛都有傷在身,突圍過程中無人保護自己,所以劉備最終還是咬牙選擇了前者,決定再賭上一把,死守小沛堅城等待轉機。
當然了,沙場征戰多年的劉備也不只是一味的被動死守,為了爭取轉機盡快到來,劉備又派出了自己在徐州網羅到的謀士孫乾,讓孫乾連夜出城北上,攜帶求援書信趕往北面的山陽郡昌邑城,去向駐紮在那裡的呂布求援,要求呂布履行同盟協議,派兵南下救援小沛∥時為了說動呂布出兵,劉皇叔還破天荒的在書信中開誠佈公了一次,向呂布詳細說明了自軍今日的慘敗,還有講述了君子軍的作戰特點,讓呂布明白小沛面臨的危險,還有就是讓同樣擅長騎兵戰的呂布產生好奇,生出南下與君子軍決一雌雄的念頭。
小沛距離昌邑只有二百五十里左右,為了爭取時間,孫乾又是快馬加鞭的日夜兼程,僅用了三天多點時間便抵達了昌邑——關鍵還是沒有馬鐙,不然速度肯定更快。還好,呂布和陳宮這對狼狽為奸的搭檔為了吞併徐州,也急於瞭解小沛戰情與徐州情況,當天便召見了孫乾,為劉皇叔爭取到了大量的寶貴時間。
見面之後,得到過劉備指點的孫乾沒有做絲毫隱瞞,對呂布和陳宮的問題完全是有問必答,言無不盡,不僅詳細了小沛戰情,還著重介紹了君子軍的流氓戰術極其危險性,同時還主動向呂布報明,小沛城中還有糧草六七萬斛,呂布只要出兵救援,只需帶沿途消耗的行糧即可,抵達小沛城後,劉備軍可以立即獻給呂布軍糧五萬斛,以謝呂溫侯的救命之恩——因為有糜竺這個徐州首富當靠山,劉備確實不用太過為糧食的。
聽完了孫乾的介紹。呂溫侯果然動心,一拍案幾說道:「玄德乃我兄弟,他既受困,我正當親率大軍南下救援,順便讓我的并州鐵騎,去碰一碰陶應小兒的君子軍,看看陶應小兒的君子軍騎兵。到底有沒有那麼厲害。」
「主公且慢。」陳宮趕緊開口阻止,又轉向孫乾說道:「公佑先生遠來疲倦,還請先下去休息。待吾與主公仔細商議之後,再給玄德公答覆。」
「溫侯,公台先生沛形勢危如累卵,還請你們速速發兵,遲則晚矣啊。」孫乾哭喪著臉哀求道。
「公佑先生放心,在下不是勸說主公不出兵救援玄德公,只是我軍現在正與曹賊正面抗衡,兩線作戰,怎麼都得仔細商議商議不是?」陳宮微笑著反問道。
孫乾聽了終於放心,這才拱手告辭,隨呂布軍到館驛休息去了。而孫乾前腳剛走,呂布馬上就迫不及待的向陳宮問道:「公台□備與陶應已中我軍妙計,翻臉開戰,正是我軍出兵徐州混水摸魚的天賜良機,你為何又阻止我立即發兵?」
「主公,情況有變。我軍吞併徐州五郡的計劃,只怕得從長計議了。」陳宮皺著眉頭說道:「主公,我之前算錯了一點,太過低估了陶應小兒之能,從劉備與孫乾的描述來看,陶應絕不像我們預想中那麼好對付。我軍貿然出兵南下,只怕凶多吉少。」
「哈!」呂布大笑出聲,傲然說道:「戰場之上,吾怕過誰?那陶應小兒的君子軍區區不到千人,吾一人足以破矣,還用怕他?」
「溫侯的武藝當然天下無雙,可是這君子軍的作戰之法太過古怪了,溫侯貿然決戰,只怕同樣難以取勝。」陳宮警告道:「主公,你是騎兵隊伍的天下第一將,但你又幾時見過,近千騎兵能夠一起做到邊逃邊回身放箭?這個戰法看似簡單,實則可以千變萬化,難以抵敵。」
呂布一想也是,自己的并州騎兵雖然精銳,但是能夠做到一邊逃跑一邊回身放箭的,也只有極少數精銳中的精銳,而君子軍接近千人都能做到這點,其驍勇確實值得警惕。而陳宮察言觀色,乘機建議道:「主公,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現在我軍對陶應小兒的君子軍只是知道一鱗半爪,最好還是不要貿然出戰為上。否則的話,一旦與陶應小兒久戰不下,曹軍又來攻打兗州,我軍豈不是要兩面受敵?進退維谷?」
說到這,陳宮的聲音忽然陰冷下來,陰陰說道:「鑒於此情,依在下之見,主公不如賣了劉備奸賊,將孫乾押往小沛交給陶應,說明我軍南下全是因為劉備挑唆,乘機向陶應求和借糧,陶應為了從容對付劉備,也為了借我軍之力抵擋曹賊,必然允諾。而我軍既可以獲得軍糧緩解燃眉之急,又可以獲得陶應這個強援,必要時刻,完全可以請陶應出兵兗州,助我軍破曹!」
如果換成了曹老大或者陶副主任,陳宮這個缺德得冒煙的餿主意很可能就被採納了,但很可惜,呂溫侯不是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曹老大,更不是寧教天下人負我、休教我負天下人的陶不群副主任。所以聽完陳宮這個其實十分正確的餿主意後,呂布不喜反怒,拍案道:「公台,劉備與我同盟,現在向我求救,你不贊同出兵就算了,怎麼還勸我出賣劉備?若我用你之計,從今往後,還有何人敢與我同盟聯手?」
「主公,這就是亂世,只有爾虞我詐,沒有婦人之仁。」陳宮大急,道:「主公難道忘了,韓馥當初是如何待袁紹,袁紹又是如何回報韓馥?袁紹受了韓馥無數大恩,尚且奪了韓馥冀州,袁紹做得此事,主公又如何做不得?還有那曹操奸賊,呂伯奢之事……。」
「住口!」呂布又是一拍案幾,喝道:「公台休得再言,吾乃呂布,堂堂正正的蓋世男兒,不屑做那種雞鳴狗盜之事!我意已決,出兵助劉,宮台休得再勸!」
「唉,我軍又多一強敵矣。」陳宮暗歎,但又暗笑道:「我也是入了魔道,我棄曹操而隨此子,難道不是因為此子不像曹賊一般奸詐狠毒麼?溫侯若用我計,豈不是與曹賊一般無二了?」
想到這裡,陳宮便也不再相勸,只是拱手說道:「既然主公心意已決,那在下也不再勸,只求主公一事,主公南征之時,請讓陳宮隨行,遇事也好有個商議。」
「好是好,但昌邑怎麼辦?」呂布為難的問道。
「你現在知道兩面作戰的難處了?」陳宮心中嘀咕,又拱手道:「主公勿憂,高順將軍素來遇事穩重,且他的陷陣營只是步兵,與陶應小兒的君子軍決戰難以派上用場,主公可留高順守昌邑,張超輔之,曹賊即便來犯,也足以堅持到主公率軍回援。」
呂布一聽十分滿意,馬上就點頭答應,決定率軍八千南下,救援劉備並尋機攻佔徐州,又讓陳宮速速安排,陳宮答應,匆匆下去準備出征事宜。但陳宮前腳剛走,後堂中卻馬上衝出了一名十三四歲的粉衣少女,張開雙臂帶著甜美的香風撲到呂布懷裡,一把抱住了呂布,把小臉埋進呂布寬闊的胸膛中摩擦,呂布威嚴雄武的面孔上也露出了一些慈愛之色,撫摸著懷中少女頭上的髻兒,笑道:「繭兒,你怎麼來了?」
「剛才我在後院聽到爹爹怒喝,的爹爹氣壞了身體,所以過來看看。」粉衣少女甜甜的回答,又說道:「爹爹,你平時不要經鋤氣好不好?繭兒聽郎中說,生氣傷肝,對爹爹的身體不好。」
「好,好,爹爹答應繭兒,以後一定少生氣。」呂布笑著答應。
「爹爹真好。」少女甚是興奮,又抱著呂布撒嬌道:「爹爹,繭兒剛才聽到爹爹你又要出征了,繭兒又沒有人陪了,爹爹,這一次你帶繭兒一起出征好不好?繭兒悶在家裡好無聊,想出城看看雪。」
「這個……,爹爹是去打仗,不是去遊山玩水,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子家,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一……。」
「我不怕,爹爹是全天下最勇猛的將軍,一定能保護繭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