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個瞬間,她的自尊、她的自傲向大腦發出了指令:吐出去!絕對不能吃這塊肉!這簡直太屈辱了!!!
但是……
這第一個指令剛剛發出在途中,就被胃裡發出的更為強烈的第二個指令淹沒了:好香!!!可算是有食物啦!!!我要吃!!!!
結果她的舌頭剛剛用力想把那塊烤肉頂出口腔,隨之瀰漫在嘴裡的香氣卻誘使她不受控制地狠狠將那塊肉吞進了肚子裡!
杜陽又拿起了第二塊烤肉……
就這樣,女孩一面流淚,一面卻將整塊烤肉吃了個乾淨!
肚子裡終於不那麼餓了,但是女孩的精神已經快崩潰了。
至高無上的地母神,我對不起您,我是個沒有節操的傢伙,我不配做您的子民……
女孩暗暗在心裡自責起來。
說實話,杜陽的烤肉水準幾乎一流,火候拿捏得剛剛好。肉質炙烤得滑嫩香醇,即便吞下去也很好消化。
「你太虛弱了,不能再吃了!」杜陽喂完這些烤肉之後,就把女孩再次平放到了地上。肉殖裝甲上的傷口,被他找了一塊繃帶封住,倒不是為了救治,而是怕血液白白流出來被浪費掉。
這大概是女孩有生以來吃過的最難忘的一頓飯。吃過之後,女孩在悲傷、無奈、屈辱還有烤肉的肉香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陣劇烈的震動和難聽的巨吼將她震醒!杜陽也立刻睜開了眼睛。
此時已經是深夜,但是很快,四外就恢復了平靜。震動應該來自於星球的內部。現在杜陽很是擔心,這星球的內裡恐怕不太平,裡面的東西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破土而出。
天終於亮了,有了那塊烤肉的滋養,女孩的元氣恢復了不少,至少看起來臉色變得紅潤了一些,力氣也恢復了一點。
糟糕的是,她是被小腹內的鼓脹感覺憋醒的。
當肉殖裝甲正常的時候,裝甲本能就能處理人體的一切排泄物和食物殘渣。這強大的功能類似於宇航服。但是,自從裝甲失去了活性,分解處理排泄物的機能也隨之停止。
杜陽早就醒了,他正在小心地挖開一塊地皮,取走上面的浮土,細緻地研究起下面的金屬來。
他感到那女孩看向自己的第一個眼神是:幽怨!
沒錯,就是幽怨!
是他親手葬送了她的希望,他殺了他的泰迪,還烤熟了餵她吃,她豈能不幽怨?
女孩艱難地站起來,臉上有些微紅。她踉蹌著走向遠方,心中卻忐忑不安起來:這該死的地方連一棵樹都沒有!
「你要去方便的話,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她背後那個可惡的男人專心擺弄腳下的金屬,頭也不抬的說,他又補了一句:「這古怪星球不安全。」
女孩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這個男人實在太下流太可惡了,竟然公然提出這種變態要求。
「哼!要你管!死變態!」她賭氣似的費力邁開腿朝遠處走去,想盡力避開他的視線。雖然這裡沒有任何的遮蔽物,但是這星球很小,也許走到星球的對面,他就看不見了吧。
女孩的倔強舉動終於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似乎妥協了:「喂!別走遠!我不看了還不行?我轉過身,你就在那裡方便吧。」
金髮女孩終於停住了腳步,倒不是她相信了杜陽的話,而是剛剛恢復體力的她,穿著這身沉重的肉殖裝甲,走路實在是吃力。
杜陽剛剛轉過身,女孩就用毫無底氣的聲音恐嚇道:「你要是敢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她顯然是低估了這個帥氣少年節操無下限的程度,少年好像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忽然一揮手:「等等!」
接著他不知從那裡拿出一隻碩大的鐵盒,打開蓋子,取出裡面的那些外傷止血藥和繃帶之類的東西,然後把鐵盒子扔了過來。
他這是要……幹什麼???
看著鐵盒子,女孩有了種很不好的預感。
「如果是液體排泄物的話,務必放進這裡存起來!」少年的語氣就像是在下達命令的將軍。
女孩的臉紅得幾乎要滲出血來,連日來的委屈和窘迫一股腦地襲上心頭:「你這魂淡!死色狼!大變態!蠻子!野人!……想不到你還有這種癖好,男人果然一個好東西都沒有……」
杜陽只平淡地說了三個字,就讓她牢牢閉上了嘴巴:「用來喝。」
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杜陽,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麼不乾淨的東西怎麼能用來喝呢???
少年很平靜地說:「這地方沒有水源,沒有食物。肉殖裝甲的血液也不是無盡的。喝光它的血之後,你就會面臨脫水。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結果就是變成乾屍而死。」
「我死也不要喝那種東西!!」女孩大叫道,但是回應她的,是少年的冷笑:「別看你現在嘴硬,渴上三天之後,別說是那東西,就算是毒藥,你也會去搶著喝進肚裡。」
大概是之前脫水休克的經歷還在腦海裡記憶猶新,最終女孩並沒有把鐵盒子扔回來。
夜晚臨近的時候,杜陽又用軍刀小心地在肉殖裝甲上沿著上次的傷口切下一塊肉來。這次是在女孩清醒的情況下完成的,和杜陽想像的不同,她並沒有歇斯底里地連抓帶撕咬阻止杜陽,卻只是在杜陽下刀的時候用雙手摀住臉小聲地抽泣,讓杜陽看得不免有些心軟。
和上次一樣,杜陽先將其中的血液用力擠出來,滴進女孩的嘴巴,然後才把肉切成小片,用柴火烤熟。
這次女孩沒有拒絕香噴噴的烤肉,只是表情有些木訥,牙齒機械地一張一合,將那幾片烤肉混著眼角的淚珠吞下肚去。大概她也明白,在這個不毛之地,這是唯一延續自己生命的方法。
轉過天來,杜陽已經將地皮上的土挖開了半米見方的面積。土層之下,露出了銀白色的金屬光澤。這些金屬就像是水銀一般,散發出耀眼的光亮,看上去十分光滑。用手指敲敲,發出鐺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