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這面看不見的牆,剛才杜陽發現自己想當然地認為,這牆是一個巨大的罩子,就像巨大的籠子把人類關在其中。
但事實也有可能是,人類處於這巨大的罩子之外,罩子其實是把異體的老窩罩在其中,阻止人類的進攻。
但無論哪種情況,都對人類不利。
只是手上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兩種猜想。如果沿著牆一直搜索過去的話,這可是個龐大無比的工程,眼下的補給也支持不了那麼久。
現在能做的也就這麼多,等到小隊的記錄人員把地形狀況記錄完畢後,十幾個人慢慢地下了山。
剛才上山的時候只顧追趕叉臉,此時下了山,杜陽回頭看時才發現,這山的形狀有些古怪。
正常些的山包是自然的一個隆起,而這座山就好像是立在那裡的四四方方的一塊果凍,形狀太過規則,有人為的痕跡。
「嗯?」
在樹林的旁邊,山巖之下,有一處被植物覆蓋的地方,突出了一個半圓形。
杜陽用手撩開那些籐子枝蔓,竟然發現,這裡是個山洞的入口!
只是剛剛撩開籐子,從裡面就撲出一股熱氣,明顯洞裡的溫度比外面高了許多。就連那些垂在洞口的籐子,也似乎被烤得失去了水分。
他小心地剛往裡走了三步,腦子裡就響起了一個聲音:「回來!」
杜陽嚇了一跳,這聖河不是一直在界心鎖裡睡覺麼?怎麼突然來一嗓子?
「回來!洞口的石壁上有東西,我老人家要看看!」這確實是聖河的聲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已經醒來,因為他和杜陽的思維相通,所以杜陽看到的東西就等於聖河也能看到。
「您睡醒了啊?」杜陽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
聖河這次倒是沒開訓,反倒和藹地說:「不好意思,剛才嚇著你了。洞口那石壁上有個圖案,我看了一眼,就感覺有那麼點印象……」
嗯?這老傢伙能有印象的東西,能是普通的東西嗎?
杜陽馬上退了回來,果然在洞口的左側石壁上,發現了一個圖案。剛才自己只是用餘光掃了一下,沒想到就被聖河捕捉到了。這老怪物的眼神還真毒啊……要是萬一自己以後發現了妹紙,約會推倒神馬的,他是不是比自己看得還仔細???
這個念頭只是在腦中一閃,然後杜陽馬上意識到自己想什麼聖河會知道,立刻朝天吹了兩聲口哨,把腦子裡的意象換成了一匹大馬。
「咳!」聖河似乎清了清嗓子:「小子,再近些。」
杜陽低著頭,湊近了石壁仔細觀看。
只見石壁上刻著一個圖案,線條刻進石壁一公分深,邊緣平整光滑,不知道是什麼工具所做。圖案描繪的是一柱噴泉,噴泉的上方有一隻閃耀著金光的眼睛。
雖然內容不複雜,但整個圖案異常精美,甚至杜陽感到了上一世那種後工業時代的精密加工氣息。線條和線條之間距離均等,這根本不可能是一個老石匠拿著鑿子完成的作品,怎麼看都像是自動化精密加工機械弄出來的產物。
而且……那上面放光的眼睛,和金眼神堂那裡刻著的圖案有某種異曲同工之處。
泉水,眼睛,代表著什麼呢?
聖河通過杜陽的眼睛「看」了這圖案半天,卻一語不發。
「冒昧地問一句,您……想起來了什麼嗎?」杜陽從心裡希望聖河能想起些什麼。因為聖河每恢復一點記憶,就能教給杜陽不少好東西。杜陽已經感到這個不是師父的師父,簡直就像是百寶箱一樣了。
而且他也發現,這聖河雖然無法走出界心鎖,但論實力境界,就不是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能比的。單憑聖河活過的歲數,就足以蔑視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那麼在他失去的那些記憶裡,一定有很多是關於這個世界真相的,如果他能想起點什麼來,對自己來說肯定是非常重要的線索。
聽見杜陽發問,聖河歎了口氣:「我只是覺得,這個圖案有些眼熟,但為什麼眼熟,我還無法回憶起來。好了,忙你的吧,有事情我會叫你。」
杜陽又看了一遍那個圖案,很簡單,就是噴泉上頂了個眼睛,再無其它。便邁步向洞內走去。
洞內是一條幽暗的通道,不斷蜿蜒向下。普通的山洞都是越走越涼快,而這個山洞卻越來越熱,不但如此,空氣中開始瀰漫出一股硫磺的味道。
整個山洞看起來也不像是天然的山洞。內部的牆壁皆由一種大塊的方形條石砌成。
到了洞底的時候,杜陽發現這裡的溫度簡直就是烈焰地獄!
眼前的石製甬路被毀,一大片岩漿河在不斷地流淌!
河裡儘是熾烈無比的岩漿,散發出灼人的白熾光芒。
在遙遠的彼岸,石壁之上似乎有一扇石門。只是從腳下到那石門距離甚遠,中間又沒有任何踏腳的東西,想要過去基本不可能。
如果離得近的話,以現在杜陽的本事,無論是跳過去還是把東西扔在岩漿上飛快地踩過去都沒問題,哪怕沾一下岩漿也不會傷太重。
但這距離實在是太遠,那石門又在高高的崖壁上,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除非能在岩漿裡游過去。
是誰建造了這個地下石洞?這山內的石洞,和山頂看不見的牆有什麼關係?或許只要能推開遠處的那道石門一探究竟,就能獲得新的線索。只是眼下這一大片熾烈的岩漿……自己卻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了。
杜陽只能慢慢地走出了這個山洞,和羅毅等人匯合。
因為看不見的牆阻擋了西進,隊員又有傷亡,所以眾人決定回撤。
歸程同樣非常遙遠,十幾個人依舊風餐露宿,盡量避免和異體群正面衝突,終於在一個多月之後,回到了強防體。
見到屠百峰司令後,兩人沒有隱瞞,將一路上的所見所聞,發生的所有事情詳細地和屠百峰說了一遍。
屠百峰聽著,不住地點頭。一直等兩人說完,屠百峰對這支歸來的小隊下了第一道命令:「你們此次執行任務所見,等同軍中機密,一律不得外傳,違令者斬!」
第二道命令就是:「鑒於隊長羅毅指揮失誤,造成我方傷亡,特處以碎手之刑,以示懲罰!」
屠百峰下了命令之後,親信傳令,不大一會兒就見軍中的魂醫和行刑官走了進來。
就見有人抬上來一個特殊的架子,裡面是一具特殊的金屬鉗。羅毅咬住牙,顫抖著將自己的雙手放到鉗子下面。
這種司令的懲罰,他哪敢用星魂陣去抵擋,只聽屠百峰說了聲:「開始!」
那巨大的鉗子就已經夾住了羅毅的雙手,卡嚓一聲,將雙手連筋帶骨夾成了肉醬!
「啊——」羅毅痛叫了一聲,不管如何修煉,最基本的痛覺還是有的。十指連心,兩手都被夾碎,簡直痛徹心扉。
鉗子鬆開,那雙手已經齊腕而斷,血頓時噴了出來。
魂醫走了上來,用一種特殊的藥膏止住出血,然後施展了再生術。不大一會兒,羅毅的雙手再生出來,但是剛剛再生的雙手,稚嫩得幾乎沒有任何皮膚保護。只見行刑官抓起他剛剛再生的手,直接按進了濃鹽水裡。
羅毅一陣抽搐,嘴唇已經咬出血,痛得額上大汗淋漓,五官都挪了位置。
「第二次。」行刑官宣佈,然後把羅毅的雙手再次塞進巨大的金屬鉗之下,再次卡嚓一聲,將那雙新手夾爛!
羅毅痛得幾乎昏死過去,卻死死地咬住牙。
「樂山、焦正天,兄弟我對不住你們啊!!!」他反覆呼喊著這幾句話,但是行刑官不會因為他有贖罪的心理而有任何手軟。
魂醫使他的雙手又一次再生,然後行刑官再浸鹽水、再用鉗子夾爛!
直到第五遍的時候,羅毅全身已經被大汗打透,額上青筋暴起,痛得昏死過去。有人提了桶冷水將之澆醒,然後繼續夾爛他的雙手……
「第十遍,完成。」行刑官第十次夾爛了羅毅的雙手,魂醫也第十次讓他的手再生出來,但羅毅整個人早就痛死過去。
行刑官和魂醫對屠百峰司令行禮,退出了大營。
不大一會,羅毅終於甦醒過來。
屠百峰司令才道:「羅毅,你可知道,兄弟把命托付給你,不是讓你去逞一時之勇!身為隊長,必須眼觀全局。相比於他二人失去生命,你受到的這點懲罰已經非常輕微,記住了嗎?!」
「報告司令!羅毅記住了!!」
「那好,從現在開始,由你來擔任整個天擎騎士團的團長!」
羅毅聽了之後已經完全愣住了。他已經搞不清屠百峰在想什麼,為什麼自己犯了錯誤之後,居然還陞官了。
其實屠百峰的思路很明確,這個羅毅雖然性子直了點,腦瓜筋簡單了點,但論本事和對自己的忠誠卻是整個天擎騎士團裡頂尖的。原來的團長段海天已經戰死,團長這個職位不能長期空缺。
「司令……我……」羅毅的眼淚不知為什麼就湧了出來,連說話也哽咽起來,只覺得心裡似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屠百峰點了點頭,威嚴地說:「我相信你。」
就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羅毅覺得全身都要燃燒起來,哪怕自己為司令粉身碎骨,這輩子也值了。
這便是屠百峰的用人之道。假若下屬因為過失犯錯而且並不嚴重的話,那麼處罰之後委以重任,此人必當感激涕零,日後定以死相報。
何況這羅毅本就是一員虎將,更不能棄之不用。實際上這種結果屠百峰是滿意的,哪有打仗不死人,何況是執行這麼特殊的任務,要想一點差錯不出根本不可能。
這樣下來,羅毅在軍中必定死命效忠自己,這個結果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解散!杜陽留下!」屠百峰最後說。
眾人排成一排走了出去。杜陽拔直了腰板站在屠百峰面前,就見屠百峰小心地拿出一枚盾形紅色徽章,親自放到杜陽手裡。
「這是……」杜陽心說,這司令也太小氣了些,盡弄這些不實用的東西來忽悠人。
「我原本打算讓你加入天擎騎士團,但是現在看來並不合適。天擎騎士團是我一手打造的攻堅戰隊,他們的長處在於和敵人硬碰硬,但是你不同。你的單兵作戰能力和潛入能力要優秀得多,我正需要這樣的一個幫手。」
他望向遠方:「金雷軍團最大的短板不是攻堅戰,也不是人數,而是信息搜集能力不足。這是我的紅金雷徽章,具有我本人的權力。拿著這枚徽章,就能調動十萬人的金雷軍!但是要調動天擎騎士團的話,要經過我本人的同意!」
杜陽當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軍權啊,老天!」
屠百峰又道:「從今以後,你不只有金雷軍團成員一個身份,你可以加入其它任何組織。我的要求也很簡單,把我需要的情報信息交給我,你就算完成任務。我不會過問你用什麼手段。在必要的時候,你可以用紅金雷徽章調動金雷軍。」
杜陽定定地看著屠百峰,不知怎麼嘴裡就跑出一句:「您這是讓我去當特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