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人沒事!精神有問題!
這也是古悠然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誰讓她出生的時候,她已經徹底沒了意識。
兩天裡頭又完全是昏沉過去的。
現在,看著被送到自己手中的小嬰兒,雙眼緊閉著,皮膚嫩嫩的,有些微微的紅,額頭和鬢角的地方,還有些淺淺的胎漬沒有褪乾淨。
頭髮黑乎乎的,居然還不短,現在也柔順的貼在小小的腦袋上筧。
她真的很小,臉蛋只有她一個手掌那麼大,手和腳她看不到,還被包裹在襁褓裡。
抱在臂彎裡幾乎一點重量都感覺不到,可明明懷在肚子裡的時候,她還是能感覺到肚子的份量的。
她的嘴唇也很薄,顏色是淺淺的淡粉色,嘴形像她,臉型也像她,可那雙濃墨重彩般英挺的眉,卻像極了唐拓藺。
還有那挺括的鼻樑的輪廓,也能隱約見到唐拓的影子。
古悠然的心在這一剎那,徹底的軟了,醉了,那種生命有了新的延伸,血脈得到了完全的延續的感覺,不是當了媽媽,真的無法體會得到。
遺傳和繁衍真是一件神奇又神聖的事情。
明明是一個全新的生命,可是卻在這個新生命的身上,能找到兩個不同生命的痕跡。
或者說她和唐拓兩個不同的個體,合力創造出了另一個全新的個體。
而以後,等她長大了,也終究會有一個男子,與她一起,再創造出一個乃至更多的生命。
情感、血脈、知識、文化……許多的東西,就在這樣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中,被傳承了下去。
的確,單一的一個人類的生命,永遠無法與神奇的大自然,與這天地同壽。
然而,靠著這種生命自然繁衍的傳承,人類用自己的方式,一代又一代與這整個世界,與這日月宇宙,漫天星辰一起相伴了下去。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不離不棄的浪漫相伴?
古悠然的眉眼完全舒展了開來。
那智睿的目光、柔和、溫善、純良、並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氣息,似乎天地萬物在這一刻都能被她那雙眼眸給容納了進來一樣。
這一刻的她,全然不知道,她那嘴角微微含笑,靜謐、安詳又滿足的樣子,是多麼的聖潔又引人注目。
不說這幾個本來就為她著迷了的男人,便是冷憂寒以及那兩個奶媽和僕嫂幾人,也都被她美絕人寰的側臉和這一刻散發的氣息,給深深的驚呆住了。
本來那日看到昏迷了的古悠然就已經覺得這位夫人很是美貌,此刻更是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了。
……
古悠然可不知道眾人都被她迷住了。
她只是恍若未覺的伸出自己的手指,輕柔地碰觸了下小糖寶兒軟軟的臉頰,一股血脈相連的愛,自然地從心底升起!
糖寶兒似乎也知道碰觸她的人是媽媽,是娘親,本來還咿咿呀呀地哭聲,竟是慢慢就停歇了下來。
小小的嘴巴努了努,似乎哭的口乾了。
古悠然一見,頓時就笑了起來,然後還可愛的皺了皺鼻子,輕聲地呢喃了一聲,「哎呀,還真是不漂亮呢!有點醜!」
說是這麼說,可諸人哪個聽不出她這說著醜的語聲裡,包含著的其實是多少的得意和喜愛啊!
唐拓雖然也明白,可是聽到阿然說自家寶貝女兒丑,他這個當爹的還是有些不贊同,忍不住替小糖寶叫屈了一句,「阿然,糖寶兒哪裡丑了?不是挺漂亮的嗎?」
古悠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哪裡還不知道他這是『癩琍頭的孩子都是自家的好』?
雖然她也覺得以後長大了,糖寶兒肯定不會不好看!
不過這會兒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又因為早產受了那麼大份罪過,瘦小的像只稍大的鵪鶉一樣,五官都完全沒長開呢,哪就能看出漂亮來了?
「這會兒知道疼女兒了?那會兒讓你接生你怎麼就不敢呢!笨死了!」
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掀開衣襟,稍稍側過小半身子,把那一團豐滿的雪白,藉著被子和衣衫的一點點遮掩,放進了小糖寶兒的口中。
小傢伙比一開始剛出母體時,虛弱的恨不得奶都吸不動的孱弱樣子好多了。
又加上冷憂寒這個把她當成掌中寶的絕頂高手的尤其愛護的關係。
這兩天裡除去喝奶之外,小糖寶就算是睡著了,冷憂寒都沒忘記把真氣當不要錢的糖豆一樣,一點點的、不間斷的、小心翼翼的、溫養疏通滋潤每一條糖寶兒的筋脈。
並每次都會留下一點她的體內能承受得住的精華之氣,積累在她身體裡。
這樣的好處是,藉著孩子從母體裡出來的那一段時間內,都含有一口先天之氣的存在下,冷憂寒的真氣再這般後天一梳理,一引導,一融合。
說句毫不誇張的話,那可就是等同於一出娘胎就開始練內功了。
而且起步就不是普通的心法,而是最頂尖的內力法門。
加上先天之氣的存在,嬰兒時期的筋脈又是絕無雜質的純粹和透徹,冷憂寒這番基礎如此牢靠又紮實的給糖寶兒打下了,以後便是她長大了,不學武功。
這內力的運行的周天和法門,也會自動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自然運轉。
就好像有些人入定需要時間,修煉內息則更需要入定,初學內功者,往往一個入定的感覺都需要用半個月乃至更久的時間才能做到。
可是糖寶兒呢,她睡覺就是修煉,呼吸也是修煉,看書,吃飯,走動……乃至調皮淘氣,只要她活著,所有的內息便是順暢自在的在筋脈裡流動的。
這是多少人拚死了想要得到都得不到的機緣。
也是無數人想要做,卻不敢做的事情。
這等灌輸引導內力入嬰兒體內的事情,當真是要絕頂內家高手,對真氣的控制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的人才敢嘗試一下,也不能保證就能成功。
這不但取決於灌輸內力的人本身的內力高絕程度,還包括嬰兒本身的體質是否玲瓏剔透,是那種純青之體。
恰好,糖寶兒正好是那百年也難得一見的純青之體。而冷憂寒也正好是澹台豐頤之後,整個大陸共認的神府第一人。
這樣一飲一啄,簡直如同天定般的機巧,冷憂寒如何會放過?
幾乎想都沒想就已經這麼做了。
正好糖寶兒因為早產身體孱弱,有了這天賜加人為的雙倍助力護佑下,冷憂寒也不愁她日後身體裡會因為早產而留下隱患。
所有的這些,冷憂寒自己就決定了。
完全沒想過要徵求一下古悠然這個當娘|的人的意見,至於唐拓這個當爹的,就更加別提了。
他只是滿心歡喜的看著小糖寶兒雖然還小小的,可是吮|吸起古悠然的乳頭時的力道,明顯堅持且有力的多了。
所謂『吃奶|的力氣』的說法,對嬰兒來說,吃奶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很費力氣的。
是以一般孱弱一點的,早產的寶寶,是吃不到母親|的奶|的。
……
古悠然也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寶貝,乳頭上癢癢的,麻麻的感覺,令她很有種想要笑,卻又有另一種感動的很想哭的雙重情緒包圍著。
看著她的小臉頰,一鼓一癟的樣子,吃的好是認真,又好是有力的樣子,古悠然第一次覺得糖寶兒比她勇敢,比她堅強,比她有衝勁的多了。
她在用實際行動表示著她有多麼的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好寶貝!真好!慢慢吃,別嗆著了!」
明明知道她聽不懂,古悠然還是情不自禁的看著她說著。
唐拓也被糖寶兒吃奶|的樣子給感動激動得不清。
好幾次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指去撫摸一下女兒的小臉頰,卻總是被一道有若實質的目光給盯得縮了回來。
他知道那是大師兄的目光。
他知道大師兄這是警告他不許去打擾糖寶兒吃奶呢!
嗚呼……自己也太可憐了點吧!他不過就是想要摸一摸女兒的小臉蛋而已!
算了,阿然醒了,想必大師兄總不好再把糖寶兒搶回他自己身邊去了,現在先不摸,等糖寶兒吃飽了,他再好好抱一抱她好了!
唐拓一邊這麼安慰自己,一邊目光還是歡喜又貪婪的看著糖寶兒,當然……咳咳,也同樣看著半隱半現的阿然的那飽滿的胸脯。
與他同樣盯著這一幕的還有鄧傲、魏岑,以及冷憂寒。
古悠然先還沒察覺有什麼不對頭。
可下一秒,她的目光猛地就再度看向床邊房間裡的諸人後,面色立時一變,「顧郎呢?」
……
唐拓、鄧傲、魏岑、甚至於冷憂寒都在,可是唯獨少了一個顧希聲。
這是絕對不正常的。
尤其是在她昏迷了這麼久,好不容易醒過來,說句不好聽的話,那是好不容易從閻王殿撿回了一條性命之後,顧希聲不說在床邊日夜守候,卻也絕對不可能明知道她都醒過來還不來她房間看她的道理!
之前之所以沒太注意,還道他是去替自己準備吃的,或者其他東西,所以耽誤了,要晚過來一會兒的。
畢竟顧希聲在古悠然的心中,從來都是體貼周到完全會替她的身體著想和考慮的人。
她有那般的以為,並不出錯。
可現在——
糖寶兒都把奶都快吃完了,該過來的顧希聲卻遲遲沒有蹤影,古悠然無法不臉色大變的詢問。
聽到她問顧希聲,唐拓在內的幾人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一下。
雖然很快,唐拓就張了張嘴,似乎準備給她解釋了,古悠然的心裡卻還是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不等他編任何的借口來瞞她,古悠然立即趕在他開口前又道,「顧郎呢!別給我說假話!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阿然,你別急,你聽我說——」
「你先說顧郎人呢?」
「在旁邊院子的房間裡!」
唐拓見她把衣襟一攏,似乎抱著糖寶兒便要起身的樣子,哪裡肯讓?
趕緊就飛快地說了一句。
「旁邊的院子裡?」古悠然還以為顧希聲是出了什麼事情離開了這裡,聽聞就在旁邊的院子裡,慌張的情緒總算稍稍平穩了一點點,「既然就在旁邊的院子裡,為什麼他不過來看我?」
「呃,阿然,你答應我先別慌,我再與你說!」
關於顧希聲的情形,唐拓和魏岑,包括冷憂寒在內也都覺得非常的不好向古悠然開口。
可是顧希聲那模樣,他們也真是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讓他恢復過來。
也知道悠然一旦醒了,肯定是會第一時間問顧希聲的,可真的聽到她問起了,幾人還是有些不知該怎麼與她說。
生怕她以為是他們把顧希聲給弄成這樣的!
誰讓這裡他們是師兄弟,就顧希聲一人是個外姓人呢?
殊不知,古悠然一聽唐拓這樣打伏擊的說話方式,心頭不好的感覺更是生得快,當即想也沒想把糖寶兒往唐拓的懷中一放,人就掀開被子要下床。
而可憐的唐拓趕緊想要抱穩女兒再去阻止古悠然的時候,就發現懷中一輕,襁褓中吃飽了的寶貝疙瘩又不見了。
回頭一瞥,又到了大師兄懷中了。
大師兄還很熟練的看都沒看他一眼,稍稍豎起糖寶兒的小身子,就輕撫著她的後背,等著她打飽嗝(這個動作,過去兩天裡,他見過好幾回了!)
可這會兒他連怒都來不及,因為阿然都已經雙腿快放到地上來了。
「哎唷,阿然,你,你這是做什麼?可不能下地,你這還在月子裡頭呢!僕嫂們說了,不能受風,不能著涼!」
魏岑和鄧傲也趕緊上前,「是啊,悠然,你別慌!其實顧希聲人沒事,一點事情也沒有,就在隔壁院子裡休息著!」
「忠伯知道你最在意他,緊著他,府裡帶出來的人,包括這裡臨時買的丫頭,一個都沒讓靠近和伺候顧希聲,忠伯自己親自在那伺候著呢!」
古悠然聽到大管家忠伯都在親自伺候顧希聲,料必的確是沒人會虧待了顧郎。
可也正因為這樣,她更著急,顧郎那人若真好好的,又豈會勞動到忠伯去親自看護伺候?
「你們一個個都婆婆媽媽DE做什麼,直接跟我講,顧郎到底怎麼了?」「別跟我說什麼一點事都沒有,好好的之類的,他要是一點事沒有,為什麼忠伯要看著他?」
「快給我說!再磨蹭,我可要翻臉了!」
……
幾人都頓了下,早就知道了只要事關顧希聲,悠然就會隨時爆發成一隻會噴火的火烈鳥,心頭不由自主地都對顧希聲羨慕無比了起來。
還是冷憂寒,比起唐拓他們顧忌要少些。
正好糖寶兒又已經打嗝過了之後,他就直接說了,「古悠然,他們沒騙你,顧希聲的人的確沒事,我親自去檢查過,只是他的精神狀況不太好!」
「他現在的樣子和那天唐拓嚇暈過去的情況很相似,都是刺激過度,驚恐過度!」
「只不過唐拓雖然心裡依舊會有點陰影,不過人卻總算是恢復過來了,畢竟你醒過來了!」
「但是顧希聲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走不出被刺激了的恐懼陰影,他的心神還停留在那天你難產的畫面裡,對外界的任何話語和呼喚,都沒什麼反應!」
「我們也都怕他有事情,忠伯也更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好在他除了不說話,不吭聲,其他還算好,餵他吃飯喝水都是很安靜的,所以我們才說人沒事,你別急著慌!」
「現在你又醒了,一會兒讓忠伯把人給你帶過來,你與他說說話,喚喚他,指不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