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說的這麼神奇,讓奴婢都覺得好有趣了,納蘭公子,不知道可不可以讓奴婢也沾沾您的親和之氣?」
傾城說著,就福了福身子的走了過來,緩緩地伸手似乎想從納蘭洛的懷中把小寵給抱過去一樣。舒骺豞曶
而見此,古悠然的眼眸微微地一沉。
顯然沒料到她都這麼說了,明擺著是要保納蘭洛的,身為自己的丫鬟之一的傾城卻還刻意跟她對著干彗。
說什麼沾沾納蘭洛的親和之氣,說到底還不是不相信古悠然說的這白虎只讓納蘭洛這一個外人親近的話語?
這個行為無疑是觸及到了古悠然能包容的底線了。
畢竟傾城她可是她古悠然的貼身丫鬟之一,那就是心腹中的心腹,最該跟著自己走才對的,這個節骨眼上居然第一個跳出來就和自己過不去鼓。
看來是容不得她了!
古語然一瞬間心頭已經下了殺伐之心,只是越是如此,臉上的表情卻越加的平靜。
似乎壓根都沒覺得傾城這行為有什麼不妥一樣。
倒是同樣身為夫人的丫鬟之一的無雙,眼皮一跳,很是意外和錯愕的看向此刻已經走了出去的傾城。
完全沒弄明白,傾城怎麼會突然間這樣做了?
她難道沒聽懂夫人的意思是要幫著這位納蘭公子的嗎?
三公子,沈公子他們都還沒出來質疑和試探呢,傾城怎麼反而先出頭了!
無雙第一個反應就是看向自家夫人的表情,發現夫人的表情很是正常,像是完全沒看出來傾城的逾矩和不該一樣。
這令無雙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決定等一會兒沒人的時候,可千萬要說說傾城,不能再這麼做了。
當人奴婢的,最忌諱不和自己的主子貼心。
之前有過幾次她們的立場不那麼堅定,可那畢竟不涉及到和自家的主子對著幹。
再加上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使得她們的表態不那麼明顯,但是這立場稍許有搖擺和直接背叛相比的話,嚴重性可就完全兩樣了。
無雙還是屬於清醒明白的,因此她能留下,但是傾城卻失去了這最後的機會!
這言來話長,其實不過是短短幾秒鐘的事情。
而魏岑和鄧傲他們本來就是有些不信邪的想要出手一試,看看這小白虎是不是真的在場這麼多人中,只靠近古悠然和納蘭洛兩人的。
結果發現還沒等他們兩人站出來出頭,身為古悠然的丫鬟的傾城,居然率先走了出來,要做這個『出頭鳥』,他們自然樂見其成。
也就乾脆不動聲色的看著傾城的手伸向納蘭洛懷中安靜的白虎小寵。
只有顧希聲和沈烈的目光,卻是微微意外地看了眼傾城後,又不約而同的都看向古悠然的臉。
顯然他們也意識到了古悠然的這個丫鬟的行為,明顯有點不對勁。
不過古悠然的神情怡然淡定,似乎完全沒覺得傾城的行為有什麼不對頭的樣子,他們也只有先把這種提醒放在了心裡。
準備等事情過後,再與古悠然聊一聊。
而這個當口,說時遲那時快的,傾城的指尖就已經觸碰到了白虎的腦袋了。
眼看著白虎似乎還是乖乖巧巧的沒什麼動靜的樣子,別提傾城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了,就是魏岑和唐拓也不由自主眼露喜色。
對此,納蘭洛也沒什麼失望不失望的,雖然如今白虎依賴他是他最好的保命符,但是他堂堂讀書人並非一味畏死的人。
若是白虎真離不開他,他自然不會迂腐的有生路要選死路。
可要是白虎願意離開他,能被別人照顧,他也沒什麼可放不下的。
畢竟他一開始之所以帶著白虎來這裡找古悠然她們,為的不就是把這隻小白虎物歸原主嗎?
是以,所有的人都能看到納蘭洛對於傾城伸過去的手,一點阻止和恐慌的表情也沒有,相反他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從容的笑意。
顧希聲佩服他的心性鎮定,可落在鄧傲他們的眼中,卻成了這個納蘭洛自負勝券在握的篤定了!
剛想暗諷他哪裡來得從容,就聽一聲尖利悠長的慘叫響了起來。
「啊——啊——」
眾人看去,頓時就神色大變了起來。
卻原來就在傾城得意洋洋的剎那,沒人看清那小傢伙是怎麼動作的,反正等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是它尖利的上下兩排牙齒,如同鋼絲鉗一樣,緊緊地咬住並釘刺穿了傾城右手的纖掌。
這聲慘叫就是在那鮮血從手掌下方,淋漓滴落到甲板上後,痛覺神經才傳到到傾城大腦後,引起的她的慘嚎!
本能的抬起左掌就要擊向白虎的頭部。
而此時,小白虎的嘴巴還咬在她的右手上,不曾鬆開。
納蘭洛身無半分武功,根本不可能及時逃開,就算他能逃開,他也不能眼睜睜的就丟棄手裡抱著的小白虎。
一時間,情況危急到了極點。
所有的異變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使得其他的人縱然想要阻止和救小白虎都來不及了。
眼看著傾城含痛之下的那記重掌就要擊碎白虎小寵的腦袋的時候,斜旁邊一隻白皙的手掌,就已經輕輕巧巧的先一步敲在了傾城那隻手掌的手腕處。
頓時,只聽『卡擦』一聲很清脆的細響聲,傾城的口中就再一次發出了一聲痛呼。
緊接著下一秒,小白虎嘴巴往旁邊輕輕地一撕咬,帶出一長串鮮紅的還帶著熱氣的血液,再然後……就見傾城的身體因為劇痛而摔倒在甲板上不停地顫抖,整個人也彎曲佝僂成了一隻快要煮熟的蝦子的形狀。
旁邊不遠處,一大灘血液,周圍還有零星帶出來的血滴,以及小半個還帶著三根手指的斷掌。
場景看著嚇人極了!
似乎等到大家回過神,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只剩下不斷慘叫地傾城倒地不起著。
「傾城——」
無雙第一個撲了過去。
究竟是多年姐妹了,從小就在一起,之後又一起被神侯大人指派過去伺候夫人,雖然不是親姐妹,可這些年在一起的感情,又豈會比手足少哪裡去?
不過一個眨眼間的功夫,就見自己的好姐妹被弄成這樣,無雙哪裡還顧得上去思考她為什麼會變成會這樣?
只是趕緊點穴止血,然後快速地扶起她的身子,讓她靠到自己懷裡。
而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傾城漂亮的惹人生憐的臉上,就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臉色也因為失血和劇痛變得蒼白的可怕。
這些還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驚此異變後的傾城的表情充滿了怨毒之色。
尤其是看向古悠然的目光,透著一股讓無雙看了都心驚膽顫的可怕恨意。
「傾城,你幹什麼?」
本能的無雙就趕緊喝止傾城一聲,害怕她這表情讓古悠然她們看到。
只是這哪裡是她能擋得及的?
這會兒已經圍上來的眾人,幾乎都已經看清了這一幕。
立時,冷憂寒的表情就立即冰凍如寒冬降臨了。
滄桑的宛如歷經一切凡塵俗世中種種的眼眸,豈會洞悉不穿一個起了野心和嫉妒的丫鬟的惡毒心思?
古悠然也從她的這怨毒憎恨無比的眼眸裡,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測並沒有小人之心。
這個看起來一直還算規矩和忠心的丫鬟,居然會因為白虎小寵的出現,瞬間生出這天大的妄想和野心?
她還道為什麼傾城會一反常態的突然背叛她,原來根子還在了這裡!
古悠然簡直不知道是該感歎世事易變無常,還是該暗中警醒自己,權力和貪心永遠是人性中最最經不起考驗和誘、惑的弱點。
以至於傾城這麼一個丫鬟,都瞬間被蠱惑的以為她自己只肖能得到這只白虎,就能得到天下了!
天真啊!
當真是太天真!太愚蠢了!
「簡直是蠢不可及!」
古悠然冰冷無情地回視著還怨毒的看著她的傾城的臉,又言,「無雙,你讓開!」
「夫人,夫人,求您饒了傾城吧,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夫人——」
無雙此刻也終於從古悠然的話語中明白了自己的這個好姐妹傾城,之所以會變成會這樣當真不是偶然的,而是動了她不該有的貪念!
她是預備搶奪走夫人的這只白虎的嗎?
一想到這個,無雙就忍不住後悔了起來,都怪她,是她和傾城講的這隻大貓是從一艘船上無意中和夫人碰到一起的。
這才讓傾城起了僥倖的心理,以為這只已經被發現了是白虎的大貓,多半還是沒有認夫人當主人吧!
要非如此,又怎麼能解釋傾城竟然膽敢這樣就伸手去搶奪白虎了?
這是背叛啊!
她瘋了嗎竟然這麼做!夫人如何能饒得過她啊!
無雙心頭恐懼和憤怒地痛罵著傾城。
就算夫人饒得過,其他的公子們也不會放過起了二心的奴婢的!
可是她卻是不能不為她求情的,多少年來,她們都是情同姐妹的,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啊?
「夫人,夫人,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嘴不緊,向傾城亂說了話,才使得她一時貪心犯了錯,夫人看在我們姐妹服侍您多年都還算盡心盡力的份上,求夫人饒傾城一命吧!奴婢給您磕頭了!」
放開傾城的無雙,立即就跪正了身體,重重地就開始把腦袋往船板上磕了起來。
只聽『咚咚咚』地直響,不幾下之後,無雙的額頭也都冒出血斑來了。
「無雙,你起來,不用你求她!既然都這樣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我不後悔!要殺要剮,請便!」
「傾城,你閉嘴!你在胡說什麼?事到如今了,還不趕緊給夫人和公子們跪下,夫人慈悲仁善,只要你真心認錯,夫人不會不要你的!」
無雙見傾城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一條道走到黑的放狠話,心都揪成一團了,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向了她,打完後就又趕緊恐懼地看向古悠然。
「夫人,夫人,您別聽她瞎說,她,她是失心瘋了,在亂說呢!夫人,夫人,求您了,求您饒她一次吧!夫人!」
「無雙,我說了不要你求!你自己習慣了當奴婢的命,我卻不要!你看看我們,論長相,論才情,論智慧,論手段,哪裡比她差了?」
「憑什麼她就是神府的夫人,而我們因為沒有一個好的出身,就只能當丫鬟當奴婢?」
「我不服!我也不甘!」
「自古傳言,得白虎者得天下!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唯一擺脫做奴婢當丫鬟的命的機會,我憑什麼不搏一把?」
「將相本無種,女子也可自強,我沒有做錯,我錯就錯在沒能有個好運氣而已!」
「現在既然失敗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就是一條命嗎?了不起下輩子重新投胎再來過罷了!動手好了!」
「傾城,你瘋了!你——」
無雙看著她,一個勁地搖頭,不敢相信眼前這神態瘋狂的女人,一炷香之前還是她的好姐妹。
她竟然從來不知道,在傾城的心裡埋藏著這麼深的不甘和野心。
她們是丫鬟沒錯,可是她們是神府的丫鬟,伺候的也只有夫人一人,從前的夫人性子平和,從未給過她們任何的氣受和難堪。
現在的夫人雖然強勢,可對她們也足夠的尊重和親和,傾城她有什麼可不滿意的?
長得好是她們唯一的優點,要是沒有這個優點,憑什麼被選進神府?憑什麼當著丫鬟卻吃穿得比世俗的小姐公主們還要的好?
要是沒有被選進神府的話,憑什麼能讀書認字,學習各種外面別說女子,就是男子也學不到的本事?
這些傾城她都沒想過,都不曾感恩過嗎?
現在居然——
無雙知道,傾城已經徹底不可能有救了,她也用不著求情了!
「無雙,你起來吧!已經利令智昏的人是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誡的!」
古悠然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去,親手扶起額頭上血跡斑斑的無雙。
掏出手絹遞給了她,「丫頭,以後我身邊可就只剩你了!你先站一邊,我與她說幾句話!」
「夫人,對不起,我,我——」
「好了,她有野心,她有貪念,和你有什麼關係,就是你不向她說小寵是怎麼來的,她今天也是會試這麼一次的,蓋因她心中想要脫離我身邊的念頭,已經太強盛了!」
古悠然拍了拍無雙的手,示意她站到一邊去。
然後她自己則在傾城的面前蹲了下來,平視著臉色慘白依舊怨毒的傾城的眼,「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將相本無種,女子當自強!」
「但是你的自強用錯了方式,選錯了對象!」
「你想要什麼?你若想要自由、想要愛情、想要一個家庭的幸福,在我看來都是應當應分的!你和無雙雖然是我的丫鬟,可是你們捫心自問,這麼多日子,我真有當你們是奴婢一般嗎?」
「我自問我這個主子還是當得很開明的,我甚至於早就說過,過幾天等你們再大一些,就放你們出去自己找良配嫁了,過你們自己的日子去!」
「我難道做的還不夠好嗎?給的不夠多嗎?」
「你但凡跟我說一句,你說夫人我不想當奴婢了,我要當個自由人,我古悠然也不是苛責自私到不放你走的人,你有和我說過一句嗎?」
「你覺得你不比我差,你不想當奴婢,你就心大的一下子要當天下的霸主了?」
「蠢!當真是蠢的不可救藥!我前一秒還說過這白虎的傳說只是傳說,未必是真的,後一秒你就給我上演了這樣的奪虎戲碼?」
「傾城,你可真行啊!你真是讓我失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