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空中掛著一輪月亮,清幽的月光照耀在安靜的庭院裡,有一份柔和靜謐的意境。舒骺豞曶梅珂竹一個人在庭院中散步,時不時抬起頭看一下月亮,有些惆悵憂傷。
幾片落花掉到了地上,一個粉色的身影輕飄飄地落在了她的身後。
雪醫女,正安靜地站在一處,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梅珂竹,輕輕的聲音不打擾地響在了庭院中:「姐姐。」
梅珂竹正在撫摸一朵花,彎下腰嗅著那淡淡的方向,聽到這一聲喚,身體一頓,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到了穿著一身淡粉衣裙的雪醫女。
一改往日的勝雪白衣,今夜的這名女子不是人人好奇傳說的雪醫女,而是梅梅兒,穿著一件淡粉的衣裙,有如一朵已經靜靜開放的桃花,是一種輕盈可愛的顏色,有些活潑的色調,身形纖瘦苗條,烏黑的長髮用一支金色精緻的發拆簡單地別著,面容乾淨清秀,尤其是那雙眼睛,美麗而又清澈。
剎那間,梅珂竹竟覺得時光倒流,回到了十二年前,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十二年前的梅梅兒,小小的,安靜的,帶著點羞澀和膽怯,買你上的笑容很恬靜,可愛通透。
「妹妹?」梅珂竹錯愕地看著她,打量了她好幾遍:「你今夜……」
梅梅兒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而後笑了,是很乾淨的笑容:「呵呵,很奇怪吧?其實我剛換上這身衣服的時候感覺也有點奇怪。真是好久不曾這樣打扮過自己了。」
是啊,有多久了呢?十多年了吧?
自從那次災難以後,她就刻意換上了另一個自己,以雪醫女命名,一身素白勝雪的白衣,努力地讓自己始終保持著冷靜淡然的態度,看著世間人的一切,可是,脫下了那副冷漠面孔,換下了那身白衣,骨子裡卻也不過是個輕盈美麗的女子。
這或許是最真實的她,帶著點淡粉的顏色,靈動纖巧,讓人忍不住憐愛欣賞,卻無半點褻瀆之心。
雖然有料到梅梅兒會來找自己,卻怎麼也沒有料到她會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梅珂竹看著眼前的妹妹,那樣熟悉,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如今的她也是這般模樣吧?乾淨,美麗,輕盈,明麗,安靜地待在角落裡,臉上始終帶著恬靜的微笑。
梅珂竹笑了,不知不覺地眼眶早已經濕潤:「呵呵。這樣很好。梅兒,你本該是這樣的女子,沒有什麼奇怪的。」
見梅珂竹這樣,梅梅兒的臉上一怔,有些動容,她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笑著說:「姐姐,局面已經發展到這樣的情形了。我也沒必要再隱蔽自己了,從今以後,雪醫女將是個過去的存在,不會再在世間出現,而我,是梅梅兒,當年鼎盛梅家存活下來的小女兒,你的妹妹。」
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梅珂竹抓住了梅梅兒的手,溫柔地把她攬在了自己的懷裡,抱緊了她:「傻丫頭。這樣很好,本來就該是這樣。這麼多年,你也受了那麼多委屈,接下來,和姐姐好好在一起生活,我們要好好地活下去,別再報著仇恨的念頭折磨自己了。好嗎?」
她說話的語調很溫柔,輕得就像春日裡的風,略帶點哽咽,但是,卻字字說得梅梅兒心裡一陣陣發緊。
這些是真話,這兩年,她們姐妹兩個人雖然幾乎沒見過面,但是都很清楚彼此抱著復仇的念頭活得如何的辛苦和不快樂,現在,一場猛烈的暴風雨就要來臨,心有靈犀的姐妹兩人卻感到了疲憊。
梅梅兒自然知道梅珂竹話語裡的意思,她反抱緊梅珂竹:「姐姐,做出這個決定是那樣的難,可是,一旦下了決心以後,我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自在。我想,爹娘也是希望我們如此的吧?希望我們姐妹二人放棄過去,好好地活下去。」
「嗯。」梅珂竹笑了,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對的。」
很長的時間裡,姐妹兩個人緊緊相擁,誰也沒有說話。
屋簷頂上,無不偷嘴裡叼著一根小草,側身一手支著頭看著那兩姐妹,不自覺地,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她們總算是決定放下了。也好,這樣的女子本該過自在愜意的生活,何苦背負那麼多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梅家姐妹才平復好了心情,和無不偷一起,三人坐在庭院的石桌邊一邊喝著茶,一邊交談著。
「暴風雨眼見著就要來了,我看你們姐妹兩個人最好還是及早抽身離開比較好。否則,到時候總難免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喝了口茶,無不偷對她們姐妹二人說道。
「嗯。」梅梅兒點了點頭,說:「我們三人今夜就離開。」
「這麼快?」梅珂竹有些錯愕。
「嗯。姐姐你也該聽說了吧,皇后現如今懷疑皇帝的病和我有關,雖然白皓楓壓下了此事,沒讓外面知道,但是皇后卻一直都在找我。我看,明天天一亮,我是梅家人的身份就會天下大白了。而且……」
她頓了頓,眸光像是蒙了一層薄霧一樣,有些茫然悲傷:「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梅珂竹見了,一愣,她看了眼無不偷,其實,從無不偷帶回來的消息中她就已經大致能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了,雖然有些意料不到,但是,卻也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沒想到,到最後這十二年來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一盤棋,你我以及我們梅家都成了人家的棋子。」梅珂竹歎了口氣,有些擔憂地看了眼梅梅兒,她該多麼難受:「你打算怎麼辦?永遠不和他見面嗎?不管怎麼說,他也曾經那樣善待過你。」
「不。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他自己的目的罷了。」梅梅兒的眸光瞬間一冷:「從我知道他是四皇子的時候,雖然驚訝於他的身份,但在我心中他還是雲賴,那個全心待我的男子。但是,自從我知道他還活著,甚至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計劃的時候,我就已經不認識他了,我的雲賴早已死了,而他,不過是當今皇帝的四兒子,月尹王朝的四皇子白皓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