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皓仁當年能夠周密地部署出那樣的一場陰謀,可見其野心和城府。舒骺豞曶雖說如今他被冷待,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大勢已去,我們還是不能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功虧一簣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無不偷點了點頭,又問:「那雪呢,你打算和她見面嗎?」
「不用。」梅珂竹笑了:「我想,她很快就會來看我們了。」
深夜,屋外的雨下得清脆,嗒嗒的雨敲落在窗欞上,發出悅耳的聲音,清涼的風散去了夏夜的燥熱,空氣中瀰漫著舒暢清新的味道。
雪醫女坐在窗邊,一隻手探到窗外,攤開手掌,感受著雨水落在上面所帶來的濕潤,涼涼的感覺讓人平靜。
紅芯和綠萼兩個人則在裡面忙碌著整理好床被,紅芯走了過來:「小姐,夜深了,該睡了。」
「是啊。」綠萼也走了過來,站在紅芯的一旁:「這幾日一直在趕路,小姐還是早些休息比較好。」
雪醫女回過了頭來,看了眼紅芯和綠萼。自從那日從皇后寢宮出來後,她就把紅蕊和綠柳兩個人打發回了百花谷,而是讓紅芯和綠萼兩個人過來自己這邊。
說起來,這兩年陪著她的一直都是紅芯和綠萼兩個人。紅蕊和綠柳兩個雖然是自小跟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的,但是畢竟不如紅芯和綠萼兩人曾跟著雲賴走南闖北,有著穩重的脾性和縝密的心思。
「你們這兩年一直跟著我到處走動,真不知道該如何謝你們。」她真誠地看著她們姐妹二人,目光溫和帶著感激。
紅芯笑了:「小姐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們照顧你跟從你是應該的,為何要向我們道謝,倒弄得我們不自在了。」
雪醫女卻笑著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會如此待我,不過是因著師傅。」
她一直都知道,別看紅芯和綠萼兩個人是侍女的身份,但是骨子裡卻是有著高傲的性子,因為她們兩個本是名門望族的千金小姐,是已故的梅妃早前特別為雲賴相中的妃子。自當年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所有與梅妃以及雲賴這個四皇子有關的人都受到了波及,她們兩人也被人安排跟著雲賴逃出了月城,進入了這個百花谷。
帝天曾經說過,如果沒有遇到了她,如果不是為了她,雲賴原是會按照多年前大家所計劃的那樣恢復自己的皇子身份,回到帝都,坐上帝王之位的,而紅芯和綠萼兩個人也將有自己的名分,成為他的妃。
但是,只是為了她,他死了。所有的一切計劃也就無疾而終,半路夭折了。一切甚至還沒有開始,就滿盤皆輸了,只是因為她。
聽到了她的話,那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綠萼看向她:「小姐……」
雪醫女卻轉頭看向了窗外,有些出神,輕輕地開口:「不知道為什麼,此刻非常想念百花谷裡的雨季。外面的世界紛爭太多,還不如百花谷裡面來得清靜自在,可以不理會地隨心過活。不是很好嗎?」
紅芯遲疑了一下,開口詢問:「小姐,你是想起谷主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年,我越來越想不起他來了。總感覺那是一場夢,他是我夢中的一個人,只是如今夢醒了,我就將他忘了個大概,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我有一個師傅,他叫雲賴,多年前已故,理由是為了我走火入魔。」
紅芯和綠萼兩個人一驚,互相又看了眼,表情都有些警惕,好像在交流些什麼,防範些什麼。
「說真的,」雪醫女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任外面的雨吹進來打濕了她的發和面龐,轉頭看了她們一眼,問道:「雲賴因我而死,你們有怨恨過我嗎?」
那兩人都有些怔怔的表情,好半天沒有說話。今晚的雪醫女讓她們心中十分的不安,隱約中總覺得她知道了些什麼,在暗示著她們,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呵呵,」雪醫女輕輕一笑,看著她們:「為什麼你們還那麼盡心盡力地對待我嗎?只因為那是雲賴臨終前的交待?」
她以不再稱呼那個男人為「師傅」,而是不知不覺中,直覺叫他為「雲賴」了,叫得那樣熟悉和自然。
「小姐,」紅芯躊躇了一下,這才開口:「我們知道,谷主那日會走火入魔並非全是你的錯,而且,我們兩個人自小跟著谷主,他的性情脾氣我們都知道,在谷主的心裡,他定然是沒有怪責過你,也定然是希望我們兩個也不要責怪你,好好地照顧你的。如果我們做不到,豈不是辜負了谷主對我們的信任,也辜負了我們自小跟隨著谷主的時日?」
雖然嘴上說得十分的平靜自然,但是,紅芯的心裡卻是打著小鼓的,總有一個直覺在告訴她,雪醫女知道了些什麼,而且認定了些什麼,如今這樣說話不過是在試探自己和綠萼兩個人想從她們身上瞭解到什麼而已。
眼前這個女子本就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又這兩年的歷練和成長,心思更加的縝密,看一切都看得洞若觀火,那雙美麗的眼睛讓人總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綠萼在一旁也是十分的緊張,目光仔細地打量著雪醫女,細緻到幾乎要抓住她面部線條的每一次牽動,這個女人,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看著眼前這兩個女子緊張的樣子,雪醫女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站了起來:「是嗎?」
那雙美麗清澈的眸子始終安靜地看著她們二人,許久,才漫不經心地移開,耳邊聽得雪醫女淡淡的口氣說:「若當真是這樣,我真的很謝謝你們。」
她說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有時候真覺得這人世命運就像是一盤棋,到處充滿了佈局充滿了計謀,讓人的心裡一陣陣的發冷卻又無力改變,無法拒絕。不知道接下去,事態會發生怎麼樣的改變。真是讓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