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頭髮慢慢的恢復了柔軟順滑,蕭君昊的心緒似也漸漸寧靜。把帕子丟到了一邊,他輕撫著散在枕邊的頭髮,幫著華寧錦順發,不知不覺,手指已經落到了華寧錦的臉上。
華寧錦一開始還沒動,只是,臉上時不時的輕觸讓她不耐的拂了幾下,非但沒能拂走,反而變本加利。華寧錦自昏睡中睜開眼,看著頭頂的紗帳,茫然不知身在哪裡。
臉頰上,溫熱的觸感讓她微微側過臉,一張熟悉的臉龐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的。用力的又眨了一下眼睛,那張稜角分明俊朗的臉並沒消失。
「你……」華寧錦喃喃的疑惑著,伸出手,遲疑的往上摸去,誰料卻不知怎麼一頭往床下栽過去,蕭君昊連忙上前擁住,把那輕盈的身體摟在懷裡。
「你這樣很不敬業!」華寧錦一本正經。
「……」蕭君昊有些懷疑,她在說什麼?靜夜?那是什麼?
「身為服務業的,怎麼能反應這麼遲鈍?」華寧錦歎了口氣,又看了眼蕭君昊。「算了,看在你長得不錯的份上,我就不投訴你了!」
「元七?」蕭君昊有些不解的看著華寧錦,對方的話,每個字拆分下來倒都聽得懂,可是合在一起怎麼就聽不明白了呢?服……服務?夜?還是頁?那是什麼?
可是華寧錦卻只是歎氣,搖了搖頭。
「這是夢,我知道。你不是的,我根本就回不去了,我好討厭這裡,我想回去,真的好想回去。」
晶瑩的淚水就這樣落下來,熱燙的淚滴到了蕭君昊的手上,燙得蕭君昊一抖。那淚,似乎不只是滴在了他的手背上,更像是烙到了他的心裡。蕭君昊在這一刻才發現,這個女子的淚,對他的殺傷力有多大。
上手始臉漸。「你別哭,元七,別哭,不喜歡這裡,我們回去就是,我馬上帶你回去,好不好?別哭了!」
蕭君昊生平第一次手忙腳亂,直接用手擦去華寧錦的淚,卻越擦越多,聽到他這樣說,華寧錦卻只是哭。
「不行,回不去了!」華寧錦抽抽噎噎的哭起來。「我討厭這裡,可是我回不去了!我討厭他!討厭像種馬似的男人,一群女人圍著他,他還以為很得意,其實髒得要命,噁心死了!」
蕭君昊整個人都僵住了,剛剛的憐惜瞬間轉化成了熾烈的怒火。他要噴出火來了,只是,華寧錦卻像是受了世上最大的委屈一般,嗚嗚的開始哭起來。
柔軟的身體,晶瑩的淚滴,紅紅的眼睛與鼻子,伴著時不時的嗚咽,讓蕭君昊明明快要被氣得炸了肺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無論說什麼,華寧錦只是不斷的哭著,不斷的說著想回去,讓蕭君昊在無奈之餘,更多的卻是突然一閃而過的驚慌。元七,她要回去哪裡?
看著華寧錦哭得快喘不過氣的模樣,蕭君昊一時更是無措,可是,偏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青媽媽遲疑的問侯。
「爺兒,姑、夫人怎麼了?」
「沒事!滾!」
蕭君昊暴躁的吼了一聲,門外立即沒了聲響,華寧錦卻猛得抬頭,紅紅的眼睛帶著指控。
「這麼大聲好討厭,我耳朵好痛!」
「……」蕭君昊無語的看著華寧錦指控完他的罪行又繼續低下頭嗚咽,而他決定自己再也不要忍了。14967626
「元七!不要再哭了!」蕭君昊警告。
「嗚嗚嗚……」哽咽的聲音一刻不停。
蕭君昊深深的吸了口氣,直接低下頭,忿忿的吻了上去。
只是,在觸到那朝思暮想的唇時,他的力度卻不由自主的輕緩起來,帶著絲憐惜與溫柔,他的唇落在了那片柔軟上。
一股熱流從心底裡噴出來,明明剛剛還心帶著怒意與不甘心,可是,在吻到華寧錦的那一刻,全部都化成了心底的憐惜與熱烈的情焰。在這一刻,蕭君昊的心裡,身體,只感受得到華寧錦,只想到華寧錦,除了她,這個他朝思暮想的人,一切都不復存在。
青媽媽有些尷尬的退後了幾步,清秋清涵與清冬更是臉頰飛紅的躲到一側。她們都聽到了隱約傳來的哭聲,心中很是擔憂,誰料上一刻的哭聲轉瞬沉寂,讓她們的心糾到了一處。再後來傳出的聲音,卻是讓她們羞窘難當了。
那一聲聲的若有若無的輕吟與極小的抗議的「不要」「輕一點」的聲音與床鋪曖昧的聲響混到了一處,她們三婢雖然沒有成親卻也已經曉事,哪裡還不知是怎麼回事,一時都有些尷尬的躲開。
青媽媽卻看著西面的暮藹沉沉輕輕歎氣。還好這是在府外,還好這裡下人還少只有她們幾人在這裡伺侯,不然,還不知道夫人被說成什麼樣子呢!
白日宣淫,這個罪名可不是好背的!夫人,您現在醉了,不好說什麼,只是恐怕酒醒了您就後悔了!只是,這事兒她亦沒辦法阻止啊,不管再怎麼不滿,再怎麼硬是對著夫人喊姑娘,可是夫人已經是夫人了,現在,她還是宣王的夫人,所以,她想阻止都沒有立場。
結果房裡的聲響自日暮直到了天色暗沉一片漆黑,房裡終於傳來了蕭君昊微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
「來人!」
青媽媽吸了口氣,先讓三婢過來站到房前,她這才推開房門謹慎的站到了房門處。
「爺兒!可是要水?」
「嗯。」蕭君昊冷冷的嗯了一聲就不再多話。
青媽媽連忙轉頭下去,清秋與清涵端著熱水上來,清冬用托盤托著幾個棉帕與衣服,青媽媽掌著羊角宮燈進來。
「把熱水送到洗室就行了,不用守夜了,你們直接下去歇著吧!」蕭君昊掃了眼青媽媽等人,光裸著上半身靠在床榻邊,懷裡,華寧錦長長的頭髮披散著,身體被蕭君昊牢牢的抱在懷裡,床上的紅色錦被蓋得嚴嚴的,看不清楚她是什麼樣子。
青媽媽看著似乎沒什麼事,糾著的心放了下來,把水都放好了,連忙帶著三婢出去。
「爺兒,那夕食您要不要用一些?」青媽媽小心的問。華寧錦她就不用問了,看樣子應該是醒都不可能醒的,可是蕭君昊來了她不可能不管不顧啊!
「不用了,都下去!」
蕭君昊一聲令下,她們都下去歇著。只是,青媽媽卻怎麼都沒能睡著,天光泛亮才瞇了瞇眼而已。
第二天,蕭君昊在練功初始到現在,少有的沒有在那時起身,反而只是看著沉沉睡著的華寧錦發怔。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視線,華寧錦動了動手臂,慢慢睜開了眼睛。
眼前熟悉的臉龐讓華寧錦有一瞬間,以為自己還在宣王府中。不過很快的,她就發現了不對。
頭有些刺痛,昏沉沉的,而對方臉上難得的輕鬆亦讓她清醒的更加的快速了。這、這貨是蕭君昊嗎?怎麼好似突然年輕了幾歲?
揉了揉額頭,華寧錦覺得自己的記憶好似空了一塊似的,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繼悲催的穿越之後,她又狗血的失憶了麼?老天爺,咱不帶這麼玩的!
「醒了?」蕭君昊本是好整以瑕的等著華寧錦說話的,只是,看著對方一臉的糾結就是不開口,他卻忍不住要說了。胡人那邊戰事著緊,他在這邊呆不了幾天就要走,他打算今天就解決了華寧錦離家出走的事兒。
「沒有,我還在做夢!」華寧錦乾脆的回答了一句,十分自然的躺下要接著睡。
「……」蕭君昊啞然。
「元七!」伸手把明顯打算閉上眼繼續逃避現實的華寧錦攔住,他深吸了口氣。「別鬧了,既然你這麼想回去,那就別再堵氣了,母親只是有些偏幫自己的侄女兒,你何必置氣?」
「我什麼時候想回去了?」華寧錦莫名其妙。「這不是在做夢?」
「你……」蕭君昊真心的佩服華寧錦,為什麼明明只是一兩句話,華寧錦就是有本事把原本心情愉悅的他惹毛呢?當真也算是一個本事啊!
「天啊!」華寧錦有些難以置信的坐起身來,發現這真的不是一場夢。不過,誰把蕭君昊放進來的?看樣子這莊子也許真的要好好肅清一下吧?
「收拾一下,下午我派護衛過來接你。」蕭君昊直接起身,不再詢問華寧錦。問了也白問,這妮子明顯就是為了氣死他而存在的!
「我不會回府!」華寧錦坐在床榻上,冷冷的看著蕭君昊,這男人想什麼?以為睡了一次就會改變什麼嗎?他想把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的意念貫徹到底嗎?真抱歉,她做不到。
「你到底在執拗著什麼?」蕭君昊氣死了,真不知道她在彆扭個什麼勁兒。
「我要的,你給不起!所以,你當然不知道我要什麼!」華寧錦冷笑,只是看著蕭君昊的眼睛卻帶著幾分冷意。「你只要好好回府當你的新郎就是了。娶你的表妹不就是你的人生目標!」
「你說什麼!」蕭君昊的臉色分外的難看。「什麼娶?我不是只娶了你?莫說我沒那心思,就是有,也只是抬個人進府,你有什麼好鬧的?她不是平妻不是貴妾,你有什麼好鬧的?」
「我沒鬧!」華寧錦直接把妾身兩字丟了,她沒必要了,演戲真的很累,想到要演到死她就覺得快要瘋了。她以為她做得到,可是不行,尤其是在酒醉後,她居然一點也沒抗拒這個男人,想到這一點她就很是自我唾棄。「你做你的事,想抬十個八個都隨你,與我有什麼干係?」
蕭君昊深吸了口氣,再吸了一口,可是沒用,那股怒氣湧上來,無法克制下去。一轉身,他乾脆的走了。再不離開,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被氣瘋掉。
看到蕭君昊甩手走了,華寧錦側過臉,輕輕的吐了口氣。
其實她曾想過,既然蕭君昊答應了幫她報仇,那麼她就安心的做他的妻子,就算他是種馬她也咬牙忍了。可是,事到臨頭,一切卻變得如此的艱難。
如果蕭君昊只做他本份的,就像這個時代的男人一般,把正妻當個擺設,沒有對她好,也許她會真的做到吧。可是,當他開始對她付出,卻又一如既往的睡了這個睡那個,她才知道,她無法做得到了。
因為有些在意了,她在意他做的事,可是卻又要管好自己的心,不要在意他,這樣的她,要怎麼辦?
房間裡空蕩蕩的,蕭君昊怒而離開。而華寧錦,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身上的痕跡依舊,人卻已經無影可尋。
沉沉的躺回了床上,華寧錦頹然的用被子蒙住了臉。
昨天到底怎麼了?她居然一點拒絕也沒有的就……以後一定不要再喝酒了!衝動是魔鬼,喝多了就衝動,這個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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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濃的湯汁,在唇間留香,華寧錦低著頭,幾乎和夏侯文敏同時的揉了揉額跡。
好累!好痛!
「元七,你昨兒也喝多了?」夏侯文敏囁嚅的問,她自幼就守禮,這還是第一次這般的放肆。
「還好。」華寧錦提起精神抬起頭,看著夏侯文敏笑。「嫂嫂,你覺得怎麼樣?不覺得喝醉了很放鬆嗎?」
呃,當然,太放鬆了也不太好就是了。華寧錦努力的嚥下了心裡想說的話,眨了眨眼看著夏侯文敏臉頰的紅潤極感興趣。
「哪裡有什麼放鬆!」夏侯文敏臉頰紅了紅,不過卻又想到了一些事,對著華寧錦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嫂嫂想說什麼?」華寧錦有些奇怪的問。
「沒什麼,我去看看小郎君。」夏侯文敏起身離開了,華寧錦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
嬌鳶落後了一步,在夏侯文敏離開後回轉頭對著華寧錦施了一禮。
「夫人,我們夫人是心裡有些擔憂郎君的,郎君在之前吐了一口中血,夫人雖然不說,心裡還是有些惦念。」
「吐血?」華寧錦不由得大驚。「那是怎麼回事?」
嬌鳶把事情學了一遍,隨著嬌鳶的話,華寧錦不由得臉色一沉。真是家家不安寧!不過,哥哥太過份了,即使她是妹妹也要替嫂嫂抱個屈。怎麼就這樣子的偏聽偏信?如果是一般的事情也就罷了,可是,居然還口出惡語?
華寧錦的臉色沉沉的,可是,心中雖然氣華寧昱卻真的有些擔憂起了哥哥的身體,本就有傷再身,再因怒而傷了身,那可怎麼行?
華寧錦思考了一番,還是決定回去公主府看看。
「青媽媽,忠叔呢?」華寧錦打發走了嬌鳶轉過頭。
「姜管事去了城裡的鋪子。」青媽媽回了一句,看出華寧錦似是想要出去。「夫人想回府?」
「我去看看哥哥,還想去鋪子那邊看看。」華寧錦在這邊真有些沒意思,還不如找點事情去做呢。
「那趁著天色尚早,姑娘您就起行吧!」
「好!」
華寧錦點了點頭,起來喊了清秋過來幫著她換衣服,重新的梳頭。
馬車備好了,她這才出門。
「媽媽,一會兒嫂嫂如果要是問的話,就告訴她我去城裡看鋪子去了,很快回來,讓她安心在這裡住著。」
青媽媽連聲應了,華寧錦帶著清冬清秋出了門。
八月的天氣,在北方來說已經算是火熱的時候了,不過,上午一般都是溫度適中,最熱的時候一般都在午後。華寧錦踩著踏凳上了馬車,馬車的車伕是個三十多歲的高壯漢子,輕輕一鞭,馬車向前緩慢行去。
「夫人,到了!」車子在公主府的二門處停下來,華寧錦乾脆的下了馬車,抬眼看過去,卻是鍾綠貞站在二門處迎著她。
「夫人,您來了!」鍾綠真迎過來施了一禮,華寧錦仔細的上下掃看著鍾綠真,一聲沒吭。
被華寧錦的視線看得背後發冷,鍾綠貞不由得有些猶豫的抬起頭,卻看到華寧錦的唇角的那一抹譏諷份外的明顯。
「我怎麼不知道,府裡什麼時候改成妾室迎客了?」
鍾綠貞怔了怔,卻馬上反應過來,她眉眼一笑,有些溫婉的回應。
「聽說北地裡,最有名的妾室倒非是出自公主府,而是宣王府上的年姨娘,聽說自進了府就幫著太妃打理府中的事物,當真讓人羨慕,綠貞倒並非是有意迎客,只是郎君病著,這府裡也著實需要個人來打理。綠真本已經推辭再三,無奈郎君除了綠貞暫時又無人可信,這才讓綠貞逾矩了。」
「是嗎?」華寧錦聽了只是挑眉。看不出來,這鍾綠貞終於撕掉了溫婉的面具了?難道,這時的她就覺得自己已經是勝券在握了麼?夏侯文敏只是去了自己的莊上住,她還是華寧昱的正室,還是華氏的宗婦,這鍾綠真,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
華寧錦心裡帶著幾分有趣的興味,更多的卻是好奇。不過,她沒想過與對方攀談,倒也就不再糾纏這些,只是淡淡一笑。
「是這樣嗎?那倒要讓哥哥好好學學宣王了,這府裡的人太少了,怎麼也要再納上幾房才行。這樣,鍾姨娘也能不太過於疲累了。」
華寧錦笑盈盈的回了,看鍾綠真的臉色一白時,卻一點點的興奮或是得意都沒有,只是覺得很無趣。
她不信夏侯文敏在意這樣的女人,想來,是哥哥的態度傷了她,才讓一向守禮懂事的她做出這樣的行為吧?
華寧錦淡淡的扯了扯唇,在清秋與清冬的陪伴下往碧笙院走去。
鍾綠真連忙跟在後面,可是,這時的華寧錦,卻已經徹底的無視了她,完完全全的當她是空氣一樣,快步向前,走到碧笙院前,掃了眼院子又往東暖閣走。
華寧昱半坐半躺的在床前,看著手上的醫術不知在想什麼。
「哥哥!」華寧錦走進房裡,華寧昱一驚,抬眼看向華寧錦,不由得露出笑臉。「元七回來了?快過來,讓哥哥看看。」
「哥哥!」華寧錦到了房裡就施了個眼色,華寧昱連忙把房裡的人清了出去,連剛進來的鍾綠真也不例外,鍾綠真咬著唇,忿忿的看了眼華寧錦,這才下去。
華寧錦懶得理會她的記恨,只是讓清秋守在門房處,而清冬守在房門處,這才上前幫著華寧昱枕脈。
不過脈象卻讓華寧錦心中一喜。那一口居然是哥哥吐出的淤血,因為怒急攻心,哥哥倒是因禍得福了。不然這口淤血哥哥恐怕還要喝上很多天的藥才能化乾淨吧,這一次,居然一口吐出來了。
她到底要怎麼說呢。華寧錦吸了口氣,看著華寧昱突然就各種看不順眼起來。
「你……」華寧昱猶豫了一下。「元七,你有沒有看到你嫂嫂?」
「嫂嫂?」華寧錦皮笑肉不笑。「看到了,剛剛不是在二門處見了!」
「啊?」華寧昱不由得一呆,「她回來了?我怎麼不知道?」
「回來?」華寧錦慢吞吞的站起身,看了華寧昱一眼。「她不是一直在府裡陪著你?從哪裡回來了?」
「元七,你到底在說什麼?」華寧昱終於發現了兩人似乎說的不是同一個。
「我說什麼?」華寧錦一瞬間就怒了。「我說你要寵妾滅妻,我說你是非不分,我說你好壞不辯,我說你根本就是個糊塗蟲!」
「元七!」華寧昱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不只是憤怒,還有些羞窘在裡面就是了。「哥哥是為了什麼才生氣的?如果不是擔憂你,怎麼會遷怒你嫂嫂!」
「那還真是謝謝了!」華寧錦的聲音尖銳。「哥哥之前喜歡嫂嫂時,是怎麼和我說的?如今,不管什麼人都拉到了府裡來,怎麼,哥哥想說什麼?哥哥,沒聽說報恩就要以身相許的。這可真是可笑。這世上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那麼我想說哥哥蕭君昊還真就是半斤對上八兩了,一樣的讓人覺得噁心!嫂嫂為了你,生下小郎君,遠走到了北地,為的不過是給華家留下最後一絲血脈,為的不過是追著哥哥而去的心,可是哥哥呢?有了新人忘舊人。這算什麼?哥哥,如果為了我,就讓你把嫂嫂的一切都拋之腦後,那我還真就不用了!」
華寧錦辟哩啪啦的說了一堆,心裡只覺得憋屈的難受,眼睛漸漸的濕潤,連說話都帶著淚意。
「哥哥,嫂嫂是怎麼對你的?那時,你娶嫂嫂時又是怎麼做的?現在,你居然這樣對待她?你為了什麼,當初不喜我嫁給蕭君昊?而現在的你,與他有什麼分別?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讓我和嫂嫂失望?為什麼,你到底為了什麼?男人的劣根性是不是就是這樣?貪新忘舊,左擁右抱?如果是這樣,這種夫君我和嫂嫂都不稀罕,也不屑有!」
華寧錦站起來,臉色肅冷的看著已經目瞪口呆的華寧昱。
「你是我的哥哥,我是你的妹妹,我們是世間唯一的彼此的親人,我不可能與你恩斷義絕,可是,我也不會一味的只幫你。嫂嫂與我一般是女子,我無法看著她傷心失望不理會。哥哥有事,妹妹自是衝到前面幫你。可是,你府裡一天有那個女人,就不要想著我會再回來。反正哥哥的傷已經全部都好轉了,只要再把藥吃上幾副也就沒什麼事兒了。以後,請哥哥好自為之,哥哥想我了,去莊子上看我妹妹歡迎,可是那些有的沒的的人,就莫要帶去了。」
華寧錦說完,也不等華寧昱反應,轉頭就那麼走了。
身邊的清冬清秋都守在門口處,華寧錦的話自是聽了個清清楚楚,她們驚駭的互看著,雖然知道夫人心中自有想法,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夫人的想法是如此的驚世駭俗。
夫人原來,是想要郎君只鍾情妻子一人,是這個意思麼?可是,那怎麼可能?這不是犯了七出中的妒嗎?
只是,兩人卻來不及再表達自己的驚駭,華寧錦忿然而走,她們連忙跟到了後面,一行人匆匆的出了府,直到坐上了馬車往鋪子那邊走時,清秋才與清冬互看了一眼,有些小心的打量著臉色煞白的華寧錦。10nlk。
夫人,您……還真的是與眾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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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鍾綠真自外面端著托盤走進來,把手上的碧螺春放置到了桌上,小心的看了看華寧昱。「夫人怎麼了?不肯回來?」
她知道郎君一定會問及夫人的事,可是,剛剛這邊卻有很大聲的爭吵傳出,只是,因她們都被令避了出去,因而到底吵得什麼她聽得不是很清楚。
「出去!」華寧昱乾巴巴的說出這一句,幾乎是立刻的,鍾綠真的淚水盈睫。
「郎君,是、是不是妾身做錯了什麼?」鍾綠真哽咽起來。
「有什麼哭的!」原本的憐惜,不知道怎麼,在看到鍾綠真哭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只這樣,他煩亂的不行,更發現到了鍾綠真逾距。「你剛剛自稱什麼?」
「這……」鍾綠真一驚。「郎君,是賤妾失禮了,一時忘記了。之前習慣了,望郎君恕罪。」
「夠了,你下去吧!」華寧昱揮了揮手,不想再看鍾綠真楚楚可憐的樣子。
其實他並不喜歡女郎太過嬌弱,在他的心裡,始終還是鍾意著夏侯文敏,想著她,他的心裡就覺得溫暖。那種心動的感覺,除了夏侯文敏並沒有任何人能給他。只是,他一時,被鍾綠真感動了,並且,男人啊,都有那種保護嬌弱女子的劣根性。
他似乎做錯了。華寧昱有些艱難的想。可是,他做的,只是所有男人都做過的事,怎麼到了他這裡,就變得如此罪無可恕?
他真的有些想不太明白,剛剛元七說得話太快,他都反應不過來了,他從來不知道,不只夏侯文敏,原來,元七對他這個哥哥也是這麼多的不滿。
他真的罪大惡極?
華寧錦的馬車在進入巷口前就停了下來,華寧錦好不容易的出來一次,一點也不想都呆在馬車裡。自車子上下來,她在前方慢走,清冬清秋一左一右的陪著她,三人看著街上行人匆匆,艷陽高照,一會兒就有些冒汗。
「夫人,我們先找個地方坐坐吧。」清秋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
「好。」華寧錦笑了笑,看了眼,直接上了一座茶樓。
茶樓上人倒是不少,現在正是日頭漸毒的時候,人們都躲在茶樓裡避過那陽光,正好還能聊聊八卦,何樂而不為呢?
華寧錦等人進到茶樓時並未引起眾人的注意,眾人的注意力都在一桌聊得熱火朝天的客人身上,華寧錦挑了個靠窗的位子,那裡是以八扇屏風相隔,聽得到廳裡的客人閒聊。
「聽說那位表小姐長得一身媚骨,迷得王爺神魂顛倒的,你想想,若你是個郎君,遇到自家的表妹投懷送抱,哪裡還把持得住?」那桌上的客人說得正起勁,唾液橫飛的表情生動。
「哎呀,說得好像你親眼看到似的,這樣亂說,當心被揍。」另一桌的客人起哄不已。
「這還用看到麼?」那人得意不已。「聽說王妃因這件事已經吃醋了,氣得離了王府別居而住,你想這難道還能有假?只是,都說這貴女知禮,如今看來,卻真不是如此呢。」
「這是自然,你們沒聽過的,越是那些高門大戶,越是……」最後那人呵呵了幾聲,其意不言而喻,其他的客人大樂起來。
華寧錦一聽就是什麼事,不過心裡倒是奇怪,這股熱度還沒過去?她卻不知道,這時哪裡有什麼太多的八卦?更不要說是這種帶著艷色的了,尤其是因為事關著北地之王,更是被人一說再說了。
聽了一會兒,茶樓裡的人已經轉而說起了其他的八卦,華寧錦等人歇了片刻就離開了茶樓,去了店舖看了看,這才回轉到了莊上。
宣王府裡一片沉寂。
最近府裡的氣氛低迷到了最高點,每個下人都是戰戰兢兢的伺侯著主子,老太妃整日的閉門不出院,而年姨娘因為流產而心情鬱悶,宣王更是不要說了,就沒個笑模樣,整個府裡,居然一整天都是靜悄悄的。除了偶爾鳴叫不停的夏蟬以外,再也沒個聲兒。
「爺兒。」忍香小心的走進了正院兒,院子裡極安靜,只有兩個小丫頭在院子裡曬頭髮玩扔角子。走到正房前,她小心的探頭喚了一聲,自出了年表妹事件,府上的下人們都注意著分寸。
「進來。」正在房裡拿著公文發愣,聽到了人聲,蕭君昊這才警醒過來,抬頭看了眼門口中。
一身夏裳的丫鬟走進來,蕭君昊立即認出了這是年秀如身邊的丫鬟。
「姨娘身子不爽,可是奴婢求了人去前院,沒見到黑管事,特別來回了爺兒。」忍香小心翼翼的。
「知道了。」蕭君昊淡淡的,抬眼喊了一聲。「蕭一!」
蕭一守在院門外,連忙走進來。
「去請大夫。」
「是。」蕭一連忙去了。
「如此,奴婢告退。」忍香按著年姨娘的吩咐,連忙告退走了。
看著忍香離開,想到了年秀如失去的孩子,一時間,蕭君昊心裡又有些惻然。不管怎麼說,年秀如以後都不可能再有子嗣,這對她來說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他卻自對方小產後,只在小產的那天看了一眼。如今近二十天都快過去了,他卻一次都沒露面看上一看。
想到這兒,他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他直接去了後院。
沉沉的綠蔭,在後院裡蔓延開,陽光照耀下的宣王府有幾分沉靜的寧寂。蕭君昊走進了後院,看到丫鬟們匆匆忙碌,他心頭一突,連忙快步走進了年秀如的房間。
「爺兒!」年秀如臉頰極瘦,顏色臘黃並不健康,無神的雙眼在看到蕭君昊時詫異了一下,隨即亮如晨星。「您怎麼來了!快,忍香,請爺兒坐下,給爺兒倒茶!」
「不用忙了。」眉頭輕皺著,蕭君昊有些不習慣的甩了甩手。不過,對於年秀如的小心翼翼,他倒是不置可否。雖然也許對方的確有幾分小心翼翼,但是更多的,卻又帶著幾分刻意。
他心中對這些都明瞭,之前倒是有幾分忍耐,甚至會看成是一種情趣,可是現在,他卻壓下了幾許不耐煩。
年秀如剛小產還未足月,他心再狠也不至於立即發作,但是覺得沒趣倒是真的。
「爺兒,關於妹妹的事兒。」年秀如猶豫了一下。「請爺兒原諒她年幼無知,她尚小,又自幼就有爹爹的寵愛,不知天高地厚的,但倒沒有壞心眼兒的。
蕭君昊聽了只是撇了撇嘴,等了會兒,大夫就來了。
年秀如聰明得很,一看蕭君昊不搭話,她亦不敢多說,只是一直等到了大夫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她之前對年嬌如的事其實多少有些信心的,可是,如今的蕭君昊,為什麼給了她更加陰沉的感覺呢?讓她居然生出了無從下手的感覺,讓她心底裡有些不確定起來。
大夫看了看她的脈象,就說了說病情,大意就是她思慮過甚什麼的,又開了個方子,說了三天後再來覆診,這才離開。
蕭君昊乾巴巴的看著,只覺得哪裡都不得勁兒。
「大夫開的方子,你就好好用著,若是缺什麼少什麼的,自去找母親要就是了。我那邊還有事兒,先走了。」蕭君昊丟出了這句話,起身就走。
年秀如怔怔的看著蕭君昊的身影,愣了半晌。
「姨娘,您這是怎麼了?」冬香送了大夫回來,看到年秀如兩眼發直大驚失色。
「爺兒。」年秀如呆呆的。「他變了……」
「哪有變?」冬香連忙安慰。「爺兒還是原來那樣子啊,關心著姨娘,不是還說了讓姨娘缺什麼就取?爺兒還是很疼愛姨娘呢。」
「不一樣。」年秀如低下頭輕輕搖了搖,心裡空落落的,做為女人,她的感覺更是敏銳,蕭君昊,他與從前不一樣。再也沒有那絲輕鬆愜意,他的心裡眼裡,再也沒有她,甚至一絲絲一點點的在乎,都沒有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年秀如的手指忍不住狠狠的抓住蓋在身上的被子。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八月,她卻驚出了一身冷汗。任由著冬香忍香幫著她擦汗,換衣,她卻愣愣的沒反應。
不是正室、沒了子嗣、甚至連唯一可憑仗的寵愛也不再有,那麼,這裡,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嗎?
年秀如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不會的,表哥不會這樣待她的,絕對不會!
華寧錦這幾日如同一個酗酒過度的小醉鬼一樣,在發誓說再也不喝醉的第二天,她就控制不住的又喝了酒。
當然,這一次沒喝得爛醉失態,反倒是只喝成了微醺而已。
醉裡看花最是美麗,華寧錦終於知道了為什麼世人那麼迷戀喝醉的感覺。真的會讓人忘記憂愁忘記憤怒,整個心都落在眼前的杯中,一杯杯的酒下肚,除了輕鬆還是輕鬆。
與華寧錦的輕鬆不一樣,夏侯文敏卻是覺得無比的苦惱。她的心思都在想著那天的傷心那天的憤怒那天的不甘心上。
看著一天一個樣兒的小郎君,夏侯文敏只覺得傷心不已。就在這對姑嫂一憂一忘憂的時候,華寧昱終於到了莊子的門前,看著莊子大門前的牌匾,華寧昱自馬車上跳了下來。
經過了十多天的調養,他的身體雖然達不到之前,卻也與普通人差不了太多了。
文敏,我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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