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華寧錦淡淡的,身邊的青媽媽已經過去,把三姑娘半拉半抱的摟了過來。舒骺豞曶
「哎喲,三姑娘,這是怎麼的,別哭了,嬤嬤看看。」青媽媽早就注意到蕭雨薇左手緊緊握著,輕輕掰開,裡面放著一個小巧的粉色珠花,那珠花是後面是銀針所勾,因三姑娘抓得牢,掌心都被針尖刺破了。
「多大的事情!小娘養的東西,上不得檯面,一朵珠花罷了,哭什麼!」蕭雨蓉冷冷一哂,看著蕭雨薇眼睛微微瞇了瞇。
華寧錦倒是有些驚訝,蕭雨蓉身為宣王府的嫡長女,受寵是一定的,刁蠻任性一些倒沒什麼,可是,這種市井粗言是怎麼學的?
不過,不關她的事。華寧錦的唇抿了抿,看了眼青媽媽半摟著的蕭雨薇。小丫頭哭得許是累了,半躺半倚在青媽媽的肩頭,嘴裡喃喃的說著嬤嬤,那模樣就像只被人欺負得狠了的小貓,讓她心頭一軟。
「媽媽,把三姑娘抱回院子去。」華寧錦吸了口氣,轉過頭看向蕭雨蓉。「大姑娘,畢竟是貴家女郎,有些話說得,有些話可萬萬說不得。那些市井下語,豈是大家女郎能出口的,看樣子,姑娘身邊伺侯的人,要換換才行!」
華寧錦語調微冷,眼神透著一股子涼意。蕭雨蓉卻是不怕,一挺脖子昂然而戰。
「你敢!你算是什麼東西?剛進了府,就想來錯待我?你敢碰我身邊的人,我就讓你好看!」
「姐姐!」一邊的蕭雨瑩淚盈於睫,怯怯的看了眼聽了蕭雨蓉的話而身上寒氣更凜的華寧錦,偷偷的扯著大姑娘蕭雨蓉的衣角。「別說了,母親說的對……」
「對什麼!」蕭雨蓉乾脆的打斷了蕭雨瑩的話,眉毛一豎。「你怎麼這麼沒用!喜歡那小野種的珠花,搶來就是了,我幫你你還哭哭啼啼的。真不知道到底你是姨娘生的,還是她是姨娘生的。」
「我又沒說要搶,」蕭雨瑩急得臉頰都紅了,閃著小鹿一般的光芒的眼眸更是無辜。「我就說三妹妹的珠花樣式好新,一定是她姨娘給她的。」
「這麼說,倒是我多管閒事了!」蕭雨瑩不願意了,更是不依不饒。
華寧錦看著這對性子迥異的姐妹在那裡夾纏不清,懶得再聽下去,蕭雨蓉都十一了,蕭雨瑩亦是十歲了。兩個女郎再呆不過五六年了,她轉過頭,喚了一聲。14054423
「清秋,一會兒把我妝奩的珠花拿出來一些分給姑娘們,為了朵珠花,若得大的小的都哭成什麼樣子。」
說著轉過頭,直接和抱著三姑娘的青媽媽離開,由著那對姐妹繼續在院子裡掰扯。蕭雨蓉一聽,覺得話頭不對,可再想去分辨,華寧錦卻已經走得極快,直接出了院門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院子時,蕭君昊卻已經回來了,正坐在炕邊微微皺著眉頭,看著青媽媽懷裡還在微微抽噎要睡不睡的蕭雨薇。
「又怎麼了?吵吵鬧鬧的。」
「小孩子不都是喜歡這樣吵鬧。」華寧錦輕描淡寫的,「爺兒怎麼沒去巡視?」
「一會兒二郎和三郎回府,應該會先去拜見母親,我們一會兒也過去。」蕭君昊笑著說。
青媽媽抱著蕭雨薇去洗室洗了臉,又乾脆的抱著小姑娘去了西側的廂房睡了。
「清秋,去把珠花清理出來,裝成四份,四位女郎都分一些。」
「是。」清秋應聲去了。
「說起來,阿蓉有些太任性了。」蕭君昊邊說邊觀察著華寧錦的眼睛,那雙他一直喜歡的如水般的雙眸,可是,那雙他一直喜歡的眼眸裡,除了平靜,就是平靜。wycf。
「姑娘是嬌客。」華寧錦笑吟吟的笑到了炕邊,接著拿起剛剛沒看完的邸報中的小報,細細的看。「成親了就要受拘束,辛苦操持,又要恪守本份,現在自是要嬌著寵著才不算虧待。」
蕭君昊想說什麼,卻思慮了一下沉默了。
華寧錦看出蕭君昊神情間隱約的不滿,心中自是知道怎麼回事,她想了想,卻想到了一件事,把手上的小報輕入下,眼睛看著蕭君昊。
「爺兒,您不是說,昨日寒食節時,讓妾身掌掌眼的?」華寧錦輕笑。「昨兒個宴會上,老太妃請了三位女郎來相看。」
「那些事情,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蕭君昊只是讓華寧錦掌看掌看,倒沒想要管這事。
華寧錦早猜到蕭君昊會這樣說,不過,她提出這事情自然是另有原因。
「爺兒,您還是聽聽吧。」華寧錦輕笑。「這三位女郎,一位是表小姐,宣同府副督軍年席禮家的三女郎年靜如,還有一位是姨表小姐,宣同府駐府中郎將薛懷信的二女郎薛冰,最後一位是沙北府參政劉德的小女兒劉湘華。」
華寧錦每說一個名字,蕭君昊的臉就黑上半一分,等到第三個人名說出來時,他乾乾脆脆的徹底的沉下了臉。
其實華寧錦也有些無語。她是聽說過有些做母親的為了抓住兒子,都會把自家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雖然華寧錦真心不理解,自己的兒子居然不如侄女?這些當母親的想法她真心不明白。
不過,這些倒不是重點,重點是,老太妃選的這三位女郎,一位是自己堂哥家的女兒,一位是自己妹妹家的女兒,最後一位,是哥哥連襟家的女兒……
也難怪蕭君昊臉色會黑沉,他最想做的,就是把年家自宣王府裡徹底的剝離開來,結果老太妃卻是想讓年家與蕭家的牽連越來越深,完全相左的做法,恐怕早晚會讓這對母親子反目。
「你呢?」蕭君昊閉了閉眼睛。「有沒有什麼人選?」
「這次的寒食節,我一直都在紫氣閣伺侯著老太妃,沒什麼機會接觸這些女郎。」華寧錦無奈的聳聳肩。
「這倒是。」蕭君昊思索了一下。「要不,明後天再下帖子?」
「沒有用。」華寧錦搖搖頭。「老太妃那裡離不得人,妾身哪裡有精力與那些女郎聊天?人都記不住。」
「倒是也有別的方法見得到這些女郎。」蕭君昊想說什麼,微微停頓了一下。
華寧錦眼睛閃了閃,心裡對於蕭君昊想說的話心知肚明,她要的就是這個,不過,卻絕對不能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免得這個多心的男人多想,是已,她只是用一雙詢問的眼睛看著蕭君昊,卻一句話也不肯接。
「北地和尚京不一樣。」蕭君昊思索了一下。「這邊胡人與燕人混居,倒也算是一種好處,女郎們與已婚的婦人在年節時,都會去街上湊熱鬧。這邊瓦子、勾欄、戲場都是通宵營業,各家的女郎夫人時不時的都會出去聚聚玩兒,要不,你明天也出去轉轉吧。」
「出去?」華寧錦心頭一喜,不過,臉上卻不顯。「可是一個人出去,很沒意思的。而且,還有老太妃那裡。」
「也是。」蕭君昊思索了一下。「明天你先和母親去城外的清心庵上香,正是踏青祭拜的日子,估計去的人不少,你先看看,有沒有交好的,到時,你再……」
聽著蕭君昊一一說著北地各府之前千絲萬縷的關係,華寧錦直接的點頭微笑。這也算是少有了,宣王親自講解啊。
蕭君昊看著華寧錦唇角那一抹溫柔,心裡剛剛的不滿慢慢消失,只餘下滿滿的疼惜。這還是個小丫頭,怎麼就奢望她能在瞬間的成一個母親?
而華寧錦看著蕭君昊眼底的柔光,心裡卻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是誰說過的,庶女,在主母的心底就是一根刺,每每看了,錐心般痛楚。可是,終有一天,她會出嫁,而她出嫁了,那刺就算拔了。即使因為日久而有些發炎破落成一道傷疤,可畢竟把她拔了出去。
粉珠邊已。而庶子,卻像是一根長在肉間的膿包,天長日久的,痛了,擠一擠,可是,好了壞,壞了好,你必定要看著他在你面前開花,結果,嫁娶生子,最後,他會一直在你的心裡,不管你碰不碰,它都那麼痛著。
蕭君昊,你希望我做到為人母親的責任,做到為人母親的一切。可是,那是需要時間的。
我怎麼可能看到你的孩子,第一時間把他們當自己的疼?尤其,是在人家完全不待見我的時候?
我是嫁給了你,我是有自己的責任。只是,我,暫時做不到。
「怎麼了?」說了半天,蕭君昊忽然覺得華寧錦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關注的看過去,卻只看到華寧錦飛快下落的眼睫,眼裡的表情全部隱在了內裡,看不清,猜不透。
「明天看看天氣,就讓阿蓉也隨著你們去玩玩。」蕭君昊思索了一下,微有些強勢的說。
「好。」華寧錦點頭,卻並不多言。
蕭君昊看著華寧錦,總覺得這個小丫頭一天的情緒可變上百回,每個表情都是她,卻又每個表情裡,都沒有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