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全身雪白的鴿子飛落到了蕭一的手上,蕭一拿出了在鴿子腳上放置的小巧的竹筒,轉身進了外書房。舒骺豞曶
「爺兒,尚京的消息。」
蕭君昊展開紙條,裡面的消息讓他微微挑了挑眉。
「你先去兵營吧,今天我晚一些再去巡視。」
「是。」蕭一愣了愣,連忙點頭躬身應是。
蕭君昊大步進了內院,白川緊緊跟在後面,好不容易,他終於不用再受罰了,跟在爺兒的身邊當個小廝也甘願。
「怎麼回來了?」華寧錦坐在炕裡,盤膝正在打著一支紅色的絡子,聽著青媽媽和她細數著這幾日明裡暗裡打聽出的一些府內雜事,聽到丫鬟稟告嚇了一跳,抬起頭有些驚訝。
早上不是說要去軍營巡視的?怎麼就又轉回來了?
「有件事。」蕭君昊看了眼青媽媽和在一邊伺侯著的清涵。
「媽媽,我想吃您做的薏米綠豆百合粥。」華寧錦笑著說。
「好好好,這就去。」青媽媽應了聲看了眼清涵。「過來,給媽媽搭把手。」
清涵應了一聲,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
「怎麼了,是什麼事?」華寧錦有些好奇,蕭君昊直接坐到了炕邊,把手裡的紙條遞給了華寧錦。
那是新出一期的邸報。上面簡短的寫著尚京的形勢。蕭靖大將軍受命接任五城兵馬司司長,湯典業接任內廷總侍衛長,統領內廷侍衛。原右殿前保義郎許石安升至御前侍衛總領。原御前侍衛總領趙世安因傷而黜。原左侍衛中郎將謝敬提任忠勇左將軍……
密密的一張紙,上面全部都是尚京除罷黜的行令,居然高達了近四五十人的陞遷轉降,華寧錦細緻的看著,心裡不斷的把腦中所知道的一些人與紙上的人對上位置,卻發現那並非易事。
畢竟,她之前的那些生活,只不過是圍著貴女圈而已。
「這個湯典業,是哪家的郎君?」華寧錦微微皺著眉頭,仔細的想了半天,卻想不起這尚京城裡有哪個湯家的郎君有這樣的實力。
「這紙上,只要是你覺得生疏或是想不起來是哪家的郎君,大多應該都是寒門庶子。」蕭君昊輕輕一笑。
「什麼?」華寧錦驚訝的看了眼蕭君昊,又把眼睛落到了這紙上。「這怎麼行,完全是胡鬧,這樣時日久了,恐怕,事端早晚會鬧出來。」
「這才好。」蕭君昊淡然的看了眼那紙。「越亂我們才越有機會,而且,不亂我們還要製造混亂才行,他越亂,我們越有辦法。」
「你有辦法了?」華寧錦輕佻眉尖,計劃她們商量的差不多了,不過,只缺一個導火線罷了。
「這個人。」蕭君昊的手指對著紙上的名字中,有個華寧錦熟悉卻又有些想不太起來的人名上輕輕一點,臉上帶著幾分輕鬆。「自你們華家出了事,他就把你五姐姐送去了家廟。」蕭君昊思索了一下,還是把知道的一些事告訴了華寧錦。「聽說那時你五姐姐已經有了身孕,結果在路上因為顛簸而不小心滑了胎。」
華寧錦忍不住有些震驚的看向蕭君昊,心中一股深沉的怒意直接的湧上心頭。
無論怎麼樣,那是她的姐妹,他怎麼敢!就算公主府被燒了,就算華家敗落了,五姐姐是他明媒正娶娶回的妻子,他怎麼就這麼狠心?
「聽說,他又娶了一房貴妾,正是蔣家三房的嫡女。」
華寧錦的眼睛縮了縮,唇角緊緊的抿起,手指緊緊的捏握在掌心。
「好,就從他、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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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忠勇左將軍府的太夫人的七十大壽。
最近,這位左將軍正是攝政王爺的新寵,各個官員無論品階高低,倒都是趕過來給太夫人拜壽。
說起來,這左將軍府也算是風雨飄搖過的,當年左將軍的父親,不過只是一介小小的武事參贊,天天在兵營不過只做些擦拭兵器看管倉房的差事。誰也沒料到,他的嫡子倒是個出息的。
十五歲入伍,之後一路扶搖直上,一直做到了中郎將。有幸被華府的長公主看中,娶了華氏的五女郎。
只是,一場嘩變,讓一切都變了樣子。大家都紛紛議論著,想來這位謝氏旁支的郎君恐怕不受新君待見,誰料人家卻被攝政王看重,先是與蕭大將軍一同去了焦州平叛,在勝戰之後,回到了尚京沒多久,就升任了忠勇左將軍,端得是順風順水。
如今左將軍府裡要給太夫人做壽,更是比照著名門士族的派頭來做。
這不,早在七日前,左將軍府裡就開始忙起了太夫人的壽宴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左將軍又是個極孝順的。聽聞的官員們都一窩蜂的備好了壽禮,早早的就派了府上得力的管事送去給左將軍過目,再討上幾顆福豆,摘上一兩個福袋。
在三日前,左將軍府依足了尚京貴胄圈裡的規矩,開始在左將軍府門前和後巷口派發起了壽桃,連著三天,一直就沒斷。等到了這正日子上,滿府上下更是忙碌的腳不沾地,門前堆著各色馬車,一溜的管事小廝在門前恭迎著賓客,正是快到寒食節氣,尚京城裡天氣已熱,門前的管事忙活的額頭直冒汗。
按照禮節,本來這謝家這支的郎君應該都站在府門前迎著賓客的,不過,卻因些什麼事情,左將軍謝敬並未站在門前,倒是三位庶出的郎君,謝禮、謝賢、謝信一溜站在門前,對著來往的賓客請禮道謝。
「喲,這三郎君倒是出息了。」內閣大學士王正淵看著謝禮笑起來。「聽說你這次春闈也要考上一考?」
「王大人看您說的。」二郎謝賢連忙上前,三郎出了名的不擅言辭,一家子除了謝敬就屬謝賢長袖善舞,上前笑著把王大人送了進去。
一直忙到了近午時,三人這才一頭大汗的舒了口氣。
「二哥,您喝杯茶。」謝禮送上一杯茶,又有些奇怪的掃了眼府門。「真是奇怪了,大哥今天怎麼了?怎麼一直都在府裡沒出來。」
「誰知道他攪什麼,許是那般對待嫂子良心不安了吧。」謝信冷笑。
「四郎,不許亂說!」謝賢的臉色一變,迅速的掃了眼周圍,趕車的車伕都三三兩兩的聚到一側喝茶吃點心去了,府裡守門的小廝也坐在台階背人的地方正喝著茶,他這才鬆了口氣。「大哥的家事豈是我等可以妄論的,莫在如此。」
謝賢狠瞪了謝信一眼,卻換來謝信不服氣的微揚脖子。14049782
「我沒錯,就是他德行有虧,我看他就是聖人的書白讀了。」
「夠了!老四!」謝禮也有些變色。「你想想你姨娘,別亂多嘴惹下禍事來。」
一聽謝禮說起自己的姨娘,謝信總算有些悻悻的低下頭不再說話,可是眼中的不忿與鄙夷卻是滿滿的。
「我倒看看,他拋妻害子,最後能爬到什麼高位上!」謝信嘴裡咕噥了一句,卻也知兩位兄長是為自己好,不再吭聲的仰頭掃了眼那府門前掛著的新匾。
黑地兒金字,正寫著左將軍府四個字。
而將軍府的後宅,謝敬卻有些焦頭爛額的在房裡走來走去。一邊的一美貌婦人淚眼汪汪的看著他,時不時的抽噎兩聲用帕子擦擦眼角。
「夫君,這可怎麼是好?咱本就虧欠著那孩子,這都這麼久了,連個名份也沒法兒給這孩子,如今,這孩子還丟了。我那可憐的兒……」林姨娘說著又開始抹淚,卻被謝敬狠狠一瞪。
「還說,還不都是你,找得什麼人來當孩子的奶娘?居然就這麼把孩子抱出了府?」
「這不也是因為您不准我經常去看他麼?」林姨娘說著又想哭。
「別哭了,今天是太婆的生辰,你嚎什麼!若是被太婆看了,定要治你!現在急也是沒用了。你先去好好梳洗著打扮一番,把今天過去再說,其他的,等宴席散了再做打算。我已經派了人先出去尋了,這時不能大張其鼓。我們七房好不容易才踩在本家的頭上,萬萬不能因為這個而跌下來,知道不知道!」
謝敬的眼神極銳利,嚇了林姨娘一跳,林姨娘本就是個沒什麼主意的,聞言連忙點頭。
謝敬先走了,林姨娘連忙喚了自己的貼身丫鬟小蟬過來幫著自己梳洗,細細打扮了好去內院伺侯。
「姨娘。」小蟬一邊幫著林姨娘梳洗一邊悄聲說話。「聽說大郎丟了?」
「可不是。」一提這事兒林姨娘就想哭,拼著力氣止著眼睛裡的淚往下流。「你說說,夫君還不准我去尋,我的心都快碎了。」
「姨娘莫急,奴婢哥哥,就是在前院兒已經隨著錢管事學著看帳的那個,他認識一些走江湖的,聽說,常有人拐了漂亮的孩子賣到戲班子裡或是雜團裡,如果晚一點,弄不好就把孩子帶走了。要不,奴婢托著哥哥找找朋友看看,問問有沒有誰家有新拐來的孩子?」
「真的?」林姨娘如抓著了救命稻草,緊緊捏著小蟬的手不放,幾乎要抓出血印來了。
「姨娘莫急,這事兒就先讓哥哥去打聽一番,不過姨娘也要信著大郎君,若不是大郎君,咱們府裡也沒今日的光景。」
「自然是的。」林姨娘聽了眼神又是一暗,如果不是顧著他的前程,整個謝府的前程,當年這個庶長子,何用這麼偷偷摸摸的生出來,又偷偷的送走?只為了讓夫君去娶華家的貴女!
林姨娘含著淚梳洗裝扮好,這才一步步的輕挪著楊柳細腰去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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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京城的左將軍府裡忙個不停,而遠在北地的宣王府裡,也在鬧騰的沸沸揚揚。
華寧錦與蕭君昊商議完了計劃,確定了怎麼執行,蕭君昊就開始忙起來。
天氣已經暖了,馬上到來的寒食節就像是個復甦的儀式,讓整個北地都要活起來一般。
家家為了寒食節而忙碌起來,畢竟,寒食節不僅是出遊玩樂的地時候,更是拜天祭祀的節日。每家每戶都要祭祖拜神的。
老太妃想來是心疼著年姨娘還在病中,往年都是年姨娘幫著老太妃來抄寫名帖拜帖的,今年,老太妃乾脆的把華寧錦召去,好好吩咐了一番,就把名薄與帖子全部丟給了她。
華寧錦最厭煩這個,可是,看著手上的帖子與名薄,她卻只能認命的回去抄寫了。
帖子分了好幾種,華寧錦仔細小心的一一分類,再一個一個的撰寫過去。
「夫人,喝杯茶再繼續寫吧。」青媽媽有些心疼的給華寧錦端來茶水,一邊卻又有幾分欣慰。「不過,往年這都是年姨娘來做的,今年老太妃給了您,是不是說她亦有幾分喜歡你?」
「怎麼可能。」華寧錦搖搖頭。「人的喜好哪裡是那麼容易變的?更不可能因為我按時請幾次安,就把我看得比嫡親的侄女兒還重。想來,是她身邊也沒什麼可用的人才會這樣。」
華寧錦很有自知之明。
平時她從未真心的主動親近對方,想來,對方也就感受到了,這一切都是相對的,她對老太妃親熱不起來,老太妃要是真對自己溫柔關愛時時惦記,那她可真要小心再小心了。
「真是的,夫人啊,你就不能看得不要這麼透?難得糊塗啊!」青媽媽不由得搖搖頭,無奈的點了點華寧錦的額頭,收走了茶杯走出去。
「可是我明明明白,要怎麼裝不明白?」華寧錦亦無奈的嘟嘟嘴,放下了手上的筆直歎氣。
她努力了快兩天了,終於要抄完了,她覺得她的手腕似乎都會寫著寫著掉到桌面上似的,完全不像自己的。
「夫人。」清冬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幾分小心。「崔姨娘來了。」
「她來了?」華寧錦不由得挑了挑眉頭。「她不是早上剛和三姑娘過來請了安?」
「是哭著來的。」清冬遲疑了一下,小心的說。
「哭著?」華寧錦反問了一句,又看了眼抄得七.七八八的帖子,想了一下。「去讓她先去西廂房等著,我洗洗臉和手就過去。」
清冬應著往外走,華寧錦喊了聲在一旁伺侯的盈月,去洗了臉洗了手,又換了身衣服,這才去了西廂房。
一進屋,紅著雙眼的崔姨娘就乾脆的跪到了地上,直接給華寧錦磕了頭。
「夫人,求您救救三姑娘吧!」
「這是怎麼了?」華寧錦雖然料到,可是沒想到崔氏急成這樣子。「起來回話,你跪到那裡算是怎麼回事,知道的是你有事兒要求我,不知道還當我找你的麻煩呢。」
華寧錦不豫的看了眼崔氏,崔氏連忙站起來。
「夫人,今天賤妾剛領著三姑娘回院子,就遇到了年姐姐。結果沒一會兒,老太妃就令孫嬤嬤過來,說是三姑娘病好了就該回自己的院子去,在這姨娘的院子裡不清不楚的住著算是怎麼一回事,就把三姑娘這樣帶走了。」
崔氏說著紅了眼圈,華寧錦卻覺得有些蹊蹺。
「說來,三丫頭不是一直是在跟著那幾個姐妹們一起住著?院子裡又有年長的嬤嬤在照顧著,想來也沒什麼不好。你之前不是說三姑娘只是暫時在你那邊?」
「可、可……」崔氏的眼花在眼睛周圍轉了轉,終忍不住就流下來。「夫人,三姑娘您也看得到的,本就身子弱,回那院子,萬一哪個嬤嬤不當心照顧,說不得她就……夫人,您就看在三姑娘這些日子一日不落的過來給您請安的份上,就救救她吧!」
崔氏想到那人的狠毒,就覺得全身冒寒氣。她本來是想等過幾天讓三姑娘與華寧錦再熟悉熟悉,就求著華寧錦把三姑娘帶著在這主院裡住著,這樣,三姑娘一定會好得多了,更不會被人再錯待。
可是,她沒想到年氏居然下手這麼快,三姑娘的病根還沒除呢,夜裡也時常的魘著,都是她,太過心軟,總想著再和三姑娘一起呆一晚是一晚,結果……
崔氏想到這兒腸子都愧青了,看著華寧錦的眼睛全是懇求。
「夫人,您……您不知道,那三姑娘在那院子裡,常時因大姑娘受冷待。」崔氏忍不住說了這一句,又自覺失言,連忙停下了話,只是不停的流著淚。
「夫人呢?」蕭君昊的聲音突然自門外傳來,接著,他身著盔甲,自若的掀著簾子進來,簾子外,清冬急急的報上了一句。
「爺兒回來了。」
「爺兒,您回來了?」華寧錦連忙站起來迎了上去。崔氏也隨即起了身福了禮避到了一側,並未上前。
「嗯,巡了一圈兒,沒什麼大事兒,就回來看看。」蕭君昊說著掃了崔氏那哭紅的眼睛一眼,倒沒問,也沒多說,直接對著華寧錦點了點頭。「先忙著你的吧,讓下人伺侯就行。」
說著進了洗室,華寧錦連忙掀簾子喊了聲,素心素言忙走進來去洗室伺侯著蕭君昊洗漱換衣服。
「你先回去,我自有主意。」華寧錦看了眼崔氏,淡淡的說。
崔氏沒法,知道這事兒也要看華寧錦自己的意思,因此只是點了點頭,就忙掀著簾子出去了。
蕭君昊換了身家常的深藍色的杭綢袍子,自洗室裡走出來後就大步走到了炕邊,隨意的往一側的靠背上一靠,看著華寧錦坐在炕幾邊抄帖子。
「怎麼了?爺有話要問?」感覺到了蕭君昊灼灼的目光,華寧錦抄完了手上的這一摞帖子,這才放下筆抬起頭。
「剛才崔氏怎麼了?哭哭啼啼的?要是有什麼為難你的事兒,就不用理會她!」蕭君昊有些煩躁。「你這幾日怎麼瘦了?」
「哪裡瘦了!」華寧錦撇了撇唇,誰知,蕭君昊突然一把就把兩人中間的小几掃到了一側,一把摟過她,拽到了身前。
「還說沒瘦?」大掌上下一通亂摸。「你看看,你這哪裡沒瘦?明明都瘦了!」
「爺兒!」華寧錦臉上騰得一紅,忙亂的直躲。
兩個人鬧了半晌,直鬧得華寧錦快急了,蕭君昊這才停了手。我我再竹。
「好了,看你沒精神,爺兒特別讓你精神精神。」
誰說用你了!華寧錦狠狠瞪了眼一臉得色的蕭君昊,臉頰飛紅。
「這青天白日的,以後爺你不能這樣!」
蕭君昊聽著華寧錦似賭氣又似是帶著幾分命令的話,也不惱,只是笑。
「對了。尚京的事兒,已經開始了。」蕭君昊輕笑。
「真的?順利嗎?」華寧錦的眼睛一亮。
「當然,孩子已經到手了,正讓人好吃好喝的好好哄著,就等著回府呢。」
蕭君昊輕輕一笑,看著華寧錦忍不住搖頭。
「只有你們女人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來。」
「誰讓他騙了我五姐姐!」華寧錦說到這個就氣得不行。「管不住自己不說,有了庶子還偷偷的送走,硬是把五姐姐騙娶到家,還不珍惜,甚至這樣子的糟踐她,不好好的把這一切還給他,五姐姐不是冤死了?」
「不過,他畢竟是你五姐的夫君,你做得太過,對你五姐恐怕也不好。」蕭君昊想了想,這種優柔寡斷的話,他本懶得說,可是不提醒,如果有一天真出了什麼紕漏,這小丫頭很容易就遷怒,他可不想。「你要想清楚。」
「不用想。」華寧錦冷冷一笑。「以五姐姐的個性,現在巴不得他死吧!」
五姑娘自幼就是個陰沉的個性,雖然表面上姐妹情深不動聲色的,內裡卻手段極辣為人執拗,不然,當初也不會明知會因此而得罪了長公主亦要拼著在客人面前露了臉,結果雖然是失敗了,可是五姑娘就是有那麼股子不服輸的心性。
這樣的五姑娘被謝敬如此對待,不殺了對方都是手下留情了。華寧錦相信,如果不是謝敬把五姑娘送走而是軟禁在府裡,現在的左將軍府恐怕早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了。
還要她來動手,真是夠累的!
華寧錦懶懶的想著,卻在失神思索間被某只一直窺視的狼一把摟住,乾脆的吃干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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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的壽宴結束了,可是,大郎卻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息,林姨娘急得一夜都沒睡,第二天早上嘴上就生了一溜的水泡。
「姨娘,您看看,大郎是重要,可您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子,莫要大郎找回來,您再病上了,可怎麼好!」小蟬輕聲勸著。
「小蟬,我就是一命苦的,大郎也是!」林姨娘泣不成聲。「當初家道終落,我孤身一人投到了姑姑的府上,本想著,就是寄人籬下,大不了找個窮苦人家嫁了也就是了。誰知,卻和表哥……」
林姨娘想著就覺得心酸。
「當初山盟海誓的,結果呢?為了前程,就拋棄了我不說,還把大郎都拒之門外不肯相認,現在,更是不顧孩子的生死了。大郎怎麼說也是他的長子,虎毒不食子啊!他怎麼就這麼鐵石心腸?」
「這……」小蟬有些猶豫的看了眼林姨娘,想了想,有絲不忍的看著林姨娘道。「姨娘,這有句話,本不該和您說的,免得您覺得是奴婢在挑撥著您和大郎君的關係,可是,這大郎丟了,您又這樣,如果小蟬不說,就……」
「什麼事?你快說!」林姨娘一把抓住了小蟬的手,眼睛急切起來。
「昨兒個,不是老太太壽宴的?在那宴上,有個大郎君手下的副將,似乎有意要把自家的妹子送予大郎君為妾,大郎君好像是應下了,說是今日就送進府裡,大郎君一直沒過來也沒去找大郎,想來是忙著這事兒。」
小蟬說的小心翼翼,卻只聽得林姨娘目眥欲裂,她眼睛發著紅光,幾乎像瘋顛了般一把抓住了小蟬的手,指甲深陷入了小蟬的手背。
「你說什麼?他、他當真就一點也不管大郎的死活!」
「這、……」小蟬低下頭猶豫了一下,臉色被林姨娘嚇得有些蒼白。「想來,大郎君也不能一點不管,應該也是派了人出去尋的,只是,這尚京城這麼大,想要尋個孩子,定是非常難的。」
「什麼難!」林姨娘把桌上的杯子一把掃落到地上,整個人都發出了粗啞難聽的笑聲。「好、好、好!這就是我的依靠!這就是我忍辱忍痛,一心為他的郎君!如果不是他,我一清清白白的女兒身,何苦予人做妾?如果不是他,我又何必有子卻不能相認?」
林姨娘氣得臉色發白,眼睛裡幽幽的恨意迸射而出。
「姨娘,您別急,您別氣!」小蟬連忙上前勸慰著,急急的撫著林姨娘的胸口讓她冷靜下來。「您放心,還有奴婢的哥哥呢,從昨天,哥哥就求了好多的朋友出去幫著尋,就是您也知道的,奴婢的哥哥認得的,大多也都是苦哈哈的家生子或是短工,著實也是吃些力。好在都是實在人,每個都是紮緊扎的找著時間出去跑,沒一個不肯幫的。您就放心吧。」
林姨娘聽了,只是淚盈於睫的看著小蟬。
「小蟬,你放心吧,等真找到了大郎,我必要重重謝你,你哥哥朋友吃力,我知是因錢財的事,這你就不用擔心,這些銀子姨娘還是有的。你且在這兒等著,我回內室去取。」
說著,林姨娘站起身往房裡的內室走,小蟬等到林姨娘進了內室,這才輕踮腳尖,隨著林姨娘的身後走到內室前,並不進去,只是在門簾處的縫隙往內看。
只見林姨娘把房裡掛著的一卷富貴花開圖輕輕圈了起來,直直的捲到了上方,用上方的小繩結輕掛,不知哪裡,傳來了嗒的一聲。
林姨娘鬆了口氣,轉頭走到了床前,伸手輕按床柱,輕輕一扭,床柱開啟一個小口,她從中拿出了一卷銀票,展開細看,她把其中一張拿了出來,又把那卷銀票送回原處。
小蟬看到這裡連忙悄聲回到了原處,不一會兒,林姨娘已經自內室走了出來。
「小蟬,這裡是一百兩的銀票子,你讓你兄長把他到銀莊兌了,發下去,讓他們萬萬幫著認真找找,等到大郎找到了,我必有重謝。」
「姨娘說的哪裡話!」小蟬伸出手認真的抓住了林姨娘的手。「當初姨娘曾借了銀兩救治了我娘的急病,又曾幫著小蟬求情,不然我們母女早就死的透透的了,小蟬如今能幫上姨娘,是小蟬的福分,姨娘就放心吧!」
林姨娘紅著眼睛點了點頭,看著小蟬把銀票子拿走,她低頭思索了一下,掀開簾子喊了聲,一個粗使婆子連忙走了過來。
「去柳家後巷,找柳嬤嬤,讓她這幾天好好看看桂田海家的都在做什麼,還有她們家的二小子都在做什麼。快去。」說著林姨娘又塞過去一塊碎銀子,那婆子連連點頭,飛快的走了。
小蟬卻沒管那些,先是跑到了二門兒,卻又想到哥哥今日輪休半日,又連忙順著二院的角門子出了府,直奔向了後巷子。
謝府的後巷子裡,住的都是謝府裡的下人,戶戶挨著,正是熱鬧的時候。幾個跑跳的半大孩子,看到小蟬匆匆而來,都笑著問好。
「桂花姐姐,你不是有差事,怎麼回來了!」
小蟬本姓桂,爹爹是謝府的家生子,為人老實懦弱,沒什麼本事,因而一直當著府裡的車伕,小蟬生下來,憋了半天就取了個桂花的名兒。後來小蟬去伺侯大夫人時,府裡的二姑娘嫌桂花太土氣,就隨口取了個小蟬的名字。
小蟬的母親也是家生子,在府裡本是廚房的,後來犯了錯,本要趕出府去,後來林姨娘求了情,這才留在了漿洗房裡。一家子本不起眼,可是自小蟬做了林姨娘的貼身丫鬟,倒也在這後巷裡漸漸的得了幾分尊重。畢竟,林姨娘在府裡,也算是出了名的受寵。
「沒事!」小蟬懶得理這群孩子,匆匆往家趕,剛到家門口,一邁進門,就看到了正半躺在院子裡曬著太陽的哥哥桂樹。
「哥,你怎麼還在這兒!」小蟬有些急又有些氣的瞪眼。
「哪是我躲懶。」桂樹長得壯實,皮膚黝黑,一臉的忠厚。「是我去了幾次,人家說了,不見銀子就辦不得事,我也沒辦法。」
「給,這是姨娘給的銀子。」小蟬伸手遞給了桂樹。桂樹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仔細的辯認。
「這、這是一、一百兩銀子!」桂樹的手都抖了。「這、這太多了,不成,可不成。」
「哎呀,又不是給你的!」小蟬氣得直瞪眼。「這是讓你幫著姨娘尋大郎的錢,你不是說了那些人都沒錢不頂事的?現在錢也有了,還不快快去!」
「好咧!」桂樹把出了汗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我這就去,有了這個,想來也能成事了。」
「等等!」小蟬又抓住了哥哥的手臂。「你可別一下子都露出來!露出來了明明十兩銀子成的事兒也變成了一百兩也未必能成的了,你兌成幾分銀票子,再只取了十兩銀子來用,不要犯傻!」
「知道了!」桂樹氣得瞪妹妹。「你當哥哥真是那傻人麼?我先走了。」
小蟬看著桂樹小心翼翼的揣好了銀票,急急的出了門,又聽著門側不遠處,細碎的腳步聲隨著哥哥而去,臉上露出了一絲深沉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太深閃得又快,只是一瞬間而已,就像是從沒露出過這種表情,小蟬恢復了一慣的天真與幾分急躁,她又跑到院子裡的井口那裡,舀了半勺子水喝了,這才快步回了府。
而林姨娘,在打發了那婆子後又派了個小丫頭子去了正院,沒一會兒,那個叫青蛾的就一臉忐忑的回來了。wwzo。
「怎麼樣?」林姨娘看著青蛾的表情,心頭不由得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難道,這是真的?
「這……這個……姨娘,您也別生氣……」
「你快說啊!」林姨娘氣得一拍桌子,那青蛾嚇得往後躲了躲。
「聽、聽說晚上有喜事,大郎君主院後的小偏院,打掃得極乾淨,又重新換了粉色的鋪蓋,說是晚上有嬌客住進來。」青蛾顫顫的說,越說林姨娘的臉色越深沉,最後,乾脆的黑沉成了一抹僵硬。
「好了,你下去吧。」看著青蛾的戰戰兢兢,林姨娘突然疲累的一揮手,青蛾哪裡還敢呆在這兒,立即福了禮快步走出去。
「怎麼了?」小蟬剛回來,就看到青蛾那青白著臉色自房裡出去,問了一聲,青蛾卻不肯回答只是扭頭跑了,有些莫名的看了眼青蛾,小蟬連忙走進了房間。
「怎麼了姨娘?是不是青蛾她惹您傷心了?」小蟬看著林姨娘青白的臉色不由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
「沒事。」林姨娘疲累的閉了閉眼,突然輕輕一笑。
「從來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我只當那是戲裡說的,我的郎君,雖然為了前程,卻不是有心負我,可是,原來一切,都不過是我的自作多情罷了。」
林姨娘像是累到一絲力氣都沒有的模樣,嚇得小蟬一步也不敢離,只好站在林姨娘身邊,聽著她一句一句的吟著詩。
到了晚上,謝敬來到林姨娘的院子,卻直接吃了個閉門羹。林姨娘命令下人深鎖門,不准人進。
謝敬敲了幾下門,林姨娘不肯理會,他正是平步青雲之時,過來不過是因大郎的事兒想安慰林姨娘幾句,見林姨娘不肯領情,想來是因他一直找不到大郎的緣故,倒也沒硬要進,轉身去了新納的小妾房裡共渡良宵去了。
林姨娘本想著讓謝敬哄哄,誰料人家只是表面上來應個卯,只敲了兩下門人就轉身走了,讓她聽了更是心頭暗恨。
連著兩日,謝敬都沒再來,就在第四日上,小蟬卻是帶來了好消息。
「你說什麼!」林姨娘的眼睛都紅了,抓著小蟬的手激動的發抖。
「找、找著大郎了!」
「奴婢的哥哥也不太敢確定。」小蟬連忙先說出實情。「姨娘也是知道的,別說哥哥,就是奴婢也是從未見過大郎的,不過,倒是為了辯認身份,哥哥在三家的班子新收的孩子的身上都取了樣東西,想讓姨娘看看,哪個東西是大郎身上的,這樣就知道到底是哪個了。」
「三個?」林姨娘不由得一愣。
「是啊,哥哥全城都走了個遍,就有三家都是收了新的大概七八個月大的嬰兒。」小蟬點了點頭。
「哥哥看了看,都是長得粉妝玉琢的,一看都是富貴家的孩兒,恐怕不只我們一家丟了小郎君,不過,這也讓哥哥犯了難。他沒見過大郎,又怎麼知道這三個哪個是大郎?於是就拿了三樣孩子身上帶著的東西,想讓姨娘看看。」
林姨娘聽了連連點頭,催著小蟬快去取了東西。
「姨娘也知道的,這自府外往裡帶東西,可是大忌諱。」小蟬有些犯難的抬眼看著林姨娘。「這恐怕要姨娘去我家看過才行。」
「這……」林姨娘不由得一怔,有些猶豫起來,不過,倒是府裡真有這規矩的,下人是絕對不准隨便把府外的東西往府裡帶的,一應發現,那可就是逐出府的罪過。
「要不,你走西角門吧!」林姨娘思索了一番。「你走西角門,我吩咐一下,自就通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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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大家看看應該明白吧,這是我們蕭君昊和華寧錦開始復仇的開端了。不過,因為這個,配角寫的有些多,不知道大家會不會介意?如果介意就給流朱留言,流朱會盡量縮減。之所以寫得詳細,只是想讓大家明白些。不過人家也知道,有些親們會覺得光看主角就好……這是開端所以少一些,之後會減少一些配角戲,把主角放上滴……因為怕大家糊塗嘛。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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