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日期一到,長公主直接入了宮。舒殘顎副
這一次,卻是在太后的慈寧宮中,除了太后,官家與皇后皆在一旁,長公主更是覺得宴無好宴。
果然,茶換新盞之後,太后先開了口。怨端得情。
「端儀,這一次的事情,你可不能埋怨你皇弟,你們七女郎做的有些過了,姐妹之間,打鬧無不可,可是這推人之事卻要看人。那四丫頭自幼失怙,本就是個可憐的,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卻這樣生生沒有了,又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難怪他的。」
端儀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官家,只看得對方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這才轉頭看向太后。
「母后說得什麼話,無論如何,皇弟,我只這麼一個親的,我是怎麼也不會記恨的。不過,他雖然罰了我的心尖尖,我也一樣惹了他的心肝兒不開心,也難怪他會把氣撒到了我元七的身上了。」
「皇姐說的什麼話!」一邊的官家聽不下去,抱怨的開口。「朕哪裡怪過皇姐,春奴因家世貧寒,不懂規矩也是有的,皇姐教訓的沒錯,皇弟可沒有一絲埋怨之心。」
這話怎麼聽怎麼假,長公主也不接,只是端著茶杯輕抿的笑,笑得官家終於掛不住臉。
「好了,那就免了七女郎的罰,皇姐這總可以了吧?」長公主笑起來,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皇上!」一個內侍驚慌的走進來,一膝跪到了地上,對著明啟帝直磕頭。
「啟稟皇上,春妃娘娘發動了!」
「什麼!」明啟帝一臉的驚喜,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卻被太后一把攔住。「皇兒去哪裡,難不成要走去家廟?你們這些奴才,快些把春妃娘娘送回鍾翠宮中,請了御醫與待產嬤嬤。」
「是。」內侍邊忙跪下磕了頭,匆匆跑了出去。
長公主本想藉機走的,誰料遇到這件事,一時也不敢說離去,只好陪在那裡。過了近兩三個時辰,內侍才一臉急切的走過來。
「春妃娘娘誕下了一位皇子。」
「好!」明啟帝乾脆的一拍手掌站起大笑,直接擺駕鍾翠宮,長公主一看,只得與皇后一起跟在後面過去看。
到了鍾翠宮時,明啟帝卻已經到了內室見了春妃。
宮裡的血腥之氣盡已經去了,房裡薰著清雅的淡香,春妃披散著頭髮,額頭綁著滾金珊瑚邊的撫額,看著明啟帝時,眼圈一紅。
「陛下!」
看到最鍾愛的妃子露出這樣的表情,明啟帝眼中臉上亦帶了不忍之色。看著最寵愛的妃子露出這樣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樣,明啟帝心頭一疼連忙快步上前,摟住了春奴。
「愛妃,你怎麼樣了?聽到你給朕生下一位皇子,朕頗感欣慰。」
「皇上。」春妃咬著唇,眼圈紅紅的。「臣妾想念兄長,可憐這皇兒出生時,都沒能看到舅父在身邊。」
「朕送舅兄離開,也是為了以後給他加官進爵。」聽得春妃這樣說,明啟帝不由得臉上微帶著幾分不悅。雖然說,他外派陶安春亦有幾分不甘,只是聽從了一些臣子的暗示,不過他倒是真是為了讓陶安春進爵有功,這才如此做。
「臣妾知道陛下是為了兄長的前程,可是,陛下想想,哥哥已經年過而立卻沒個貼心的人在身邊,兄長最是看中華家七女郎,還望陛下看在臣妾為陛下生下小皇子的面上,萬要促成此事。」
春妃淚眼汩汩,明啟帝看了不由得心疼萬分,他連忙點了點頭,接著用手指輕抹春妃的淚水。vmyp。
「放心吧,朕定會如了你們兄妹的願才是。」明啟帝一咬牙,算了,為了愛妃,他只好對不起長姐了!
而春妃,輕擦去了眼角的水份,在明啟帝伸手抱過了小皇子的那一刻,她冷冷的笑了起來。
端儀、華寧錦!不管你們是誰,只要是把我踩在腳底不屑一顧的,我都要讓你們後悔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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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儀長公主心頭一直在亂跳,眼皮心臟沒一處是安穩的,讓她心裡說不出的慌張。奇怪的,卻是官家在看了小皇子之後,並未問她關於元七的任何事,只是說了句免了元七的罰,又賞下了一堆東西,說是補償元七被禁的這些日子。
而這一切,都讓長公主越發的覺得有些不妙。咬牙一拍手,她開始著手二姑娘與六姑娘的婚事,同時,亦開始尋找著五姑娘的歸宿。
原本,長公主是不滿意許家的,也沒打算把六姑娘嫁去許家。無論如何,家裡的庶女們,都是培養起來的,不可輕易許人。那許家看著就不是地道的,可是為了元七,長公主直接派人通知了許家,令他們快些送婚帖過來。
許家都等得快絕望了,聽了這話不由得喜出望外。
而楊家,本就動作不慢,被長公主暗示之後,動作更是迅快不已。就在六姑娘的婚事訂下來不到一周,二姑娘出嫁的日子,也足足提前了七天。
二姑娘出嫁前,華寧錦去給二姑娘添箱,結果,二姑娘忍不住的抱著華棕錦哭了一場。畢竟,嫁人後就不一樣了,在華家,雖然只是庶女,但是憑心來說,華家規矩大,不會嫡庶不分。同樣的,也因華家家大業大根深禮重,對於庶女亦不會苛待。
夏侯文敏懷了身孕,本應該臥床靜養的,可是府裡事務多,她除了疲倦又沒有太重的反應,就一直在忙碌著。蔣氏有心插手,可惜卻全無機會。自上次她去過紫竹院,卻在當晚就被長公主一聲令下送去祠堂外罰跪。
這件事讓一直日益張狂的她深切的明瞭了一件事,只要有長公主的一天,只要長公主不倒,她想橫行恐怕就是難上加難,因此她乾脆的沉寂的躲在了碧紗塢,整天看著這幾個庶女給她的十女郎與八郎君繡抄佛經。
二姑娘出嫁了,同時,五姑娘的婚事也訂了下來,許的是外放在南越府的一位中郎將,婚期直接定在了兩個月後。
而華寧錦,終於覺察出了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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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母!」華寧錦坐在長公主的位置上幫著她抄佛經,與那位蔣氏的初意不同,華寧錦倒是想把佛經的字體抄得大些,抄出一本供著長公主念著方便的。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怎麼五姐姐與六姐姐的婚事,似乎都很急?」
華寧錦看著碧玉磨墨,眼睛落在對方手腕上的一泓碧得通透的翡翠手鐲上。
「沒什麼,就是覺得她們年歲也不小了。」長公主拿著華寧錦剛剛抄出來的佛經,仔細的看著,字體端正又比一般的佛經大得多,她看得很清楚。
「這樣嗎?」看出長公主不想深說,華寧錦低下頭有些怏怏的繼續抄。真是,大母一定有事瞞著她!
「元七!」長公主倒想起了一事。「你與宣王蕭君昊,見過幾次面?」
「啊?」華寧錦的筆尖一顫,立即,她心都痛了,馬上要抄完的一張紙,結果沾了一片墨印,看樣子只好重新來了。「沒幾次,不太記得了。」
劉氏求親的事,亦傳出來了,華寧錦只做不知,天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記得?」長公主沉思。那就怪了,那麼,宣王如果沒見過元七幾次,那就是這次宣王是想要藉著華家的勢?憑宣王的實力,似乎不需要如此做。
心念急轉,她看向華寧錦。
「本想囑咐你要注意一些,離那宣王遠遠的,不過好在不用了,那宣王所統之宣北府似乎出了一些亂子,他離了尚京,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等他回來,恐怕你已經出嫁了!」
長公主特別在前天找了夏侯三公子,暗示他盡快送禮上門,夏侯三公子是誰?聰明異常,幾乎立即回府說了這回話,結果第二天,就有拜帖放置在了桌上,再過三天,就是夏侯府送來庚帖的時候。
「宣王離京了?」華寧錦有些不解,不過更多的是晃然。
「是啊。」長公主舒了一口氣,抬眼看向了孫女兒。「這樣也好,等你親事一定,想來,成了定局他也就沒什麼說的了。」
三天後,正是華寧錦與夏侯文敏換庚帖的日子。
清晨,華寧錦就起了身。
身上的是品紅色細碎灑金縷桃花紋錦琵琶襟上衣,下、身穿的是水影紅錦鑲花錦裙,手腕上一對紅珊瑚的手串子,頭上戴著半月型鑲珊瑚玳瑁蜜蠟梳蓖,兩側的則是垂銀絲流蘇翡翠七寶掩鬢,耳朵上一對赤金嵌七彩的耳鐺,穿著極艷的顏色讓她的皮膚更盛雪般的白。
端正了身形,對著鏡子好好的整了整裝扮,華寧錦在青媽媽與清涵清秋的陪伴下往後院的花廳而去。
見她到了,長公主的眼神帶著幾分傷感,看著華寧錦長得極秀麗的五官,散發著如水的溫潤,讓長公主心中不由得感概不已。
這是她的小元七!當年那麼小的雪團一轉眼,已經成了這樣漂亮的女郎了!
長公主與夏侯老夫人皆站了起來,兩人肅了肅表情,剛想說話,誰料,卻有下人來報。
「長公主,宮中來了人,聖旨到!」
「是。」長公主顧不得其他,與華諺、華寧錦及其他華氏族人一起,跪地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聞麗川郡主華氏嫡長女,品行端莊,謙恭端敏,嫻淑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今有清安府節度使陶安春,適婚娶之時,知禮才厚,智勇過人,當擇賢女配之。值麗川郡主待字閨中,與陶安春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麗川郡主許配於清安府節度使陶安春中。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內侍念完了旨意,將聖旨一合,雙手承上。長公主臉色一片灰白,接過了聖旨後,一言不發。華諺一見不好,連忙托抓住了內侍的臂膀,去了左側的抱廈那邊詢問細節。
「大母!」華寧錦亦是臉色慘淡,可是她卻更擔心全身發顫的長公主,上前擔憂的扶住了長公主,卻聽長公主在胸口間悶出了一聲。「氣死我了!」
話音剛落,長公主直接栽倒到了地上。華寧錦尖銳的喊了聲大母,一時間,所有人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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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這場病來得極凶險,與上一次的氣急攻心不同,這一次,更多的卻是對官家的失望與傷心。喜傷心、怒傷肝、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華寧錦在切過了長公主的脈後,心頭各種傷懷湧上心頭。
她沒辦法治。
長公主幾乎是五臟皆傷,她要怎麼治?看著長公主越來越虛弱,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咬著唇,她在照顧著長公主喝下湯藥後回了紫竹院。
深沉的思索著,她正驚惶著,卻有下人來報,空了大師到了。
華寧錦幾乎是自榻上跳下去了,空了大師到了,相信長公主定是會好的!她連忙令了人快請,又覺得會太慢,乾脆去了二門處等候。
「師父!」看著空了清減上許多,卻一直都是越來越年輕的臉龐,華寧錦急得快哭出來了。「快幫我看看大母,她五臟皆損,我已經回天乏術了。」
空了隨著華寧錦幫長公主切了脈,臉色卻因而愈加的嚴肅起來。
「怎麼了,師父,很難?」華寧錦的心都在顫。
「說難,也不難,說不難,又有些難以取捨。」空了大師輕歎。
「這是何意?」華寧錦有些不解起來,空了大師鮮少賣關子。
「你還記得,那時,你入了寺,我給你切脈時,為你診出的結果麼?」
「記得。」華寧錦點了點頭,雖然那時的她才三歲,不過萬幸,她有著成人的思緒與理解力,所以她記得也明白當時空了所說的意思。「師父說了,我因冬寒之季落入水中過久寒氣侵體,以針灸之力亦只能去除了表面,內裡寒氣逼宮,這才會一直身體羸弱。並且,除非在十八歲之前就服下烈陽丹,不然,以後不但病根除不去,而且這不足之症,亦再無根治的可能。」
「烈陽丹當初為師已經為你煉出,只是,其中卻少了一味烈陽草,好在,這一次雲遊,為師倒真發現了此草,也煉了出來。」空了說著,自袖袋中取出了一方錦盒,放到了桌面上。
「現在,長公主的病症,卻一樣,需要烈陽丹。」空了大師輕歎。「長公主有了這丹藥,可續命十年,而你有了這烈陽丹,舊症全除。你說說,這應該怎麼選?」
「當然是給元七!」
「當然是給大母!」
華寧錦與床上的長公主幾乎是異口同聲,華寧錦驚訝的轉過頭,看向長公主。
「大母,你醒了?」
「傻丫頭!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不足之症!」長公主恨鐵不成鋼。「你這不足之症不治,你這一生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兒,你知道不知道!」
「那又如何?」華寧錦倔強的仰起了頭。「嫁給那個男人,我還不如這一生都沒孩子,靠著妹妹女人往上爬的男人,我想了就噁心!」
「不許胡說!」長公主厲聲阻止。「不管怎麼,那是官家賜婚!與上次對你的口諭責罰可是不一樣,你不可口無遮攔!」13771367
華寧錦不再說,可是眼淚卻在眼睛裡不斷的轉著,只是倔強的不肯落下來。
她在接到旨意的一剎那,就覺得這一生都沒了指望。即使她從不求能嫁給自己愛的男人,這時空的男人她也不敢愛。可是,她卻也從未想過要嫁個自己討厭的。自穿越而來,她順風順水,之前有姜氏,後來有長公主與華寧昱,每個人都對她愛若珍寶,突然而來的挫折,這讓她怎麼承受?
如果不是當時長公主暈了,恐怕她就成了崩潰的那一個了!她想過嫁給無感覺的男人,可是卻絕對不是個陰沉狡詐的男人!
「元七,過來!」長公主伸出手看著華寧錦,看著她珍愛若命的孩子帶著一臉蒼惶絕望與無措的脆弱撲到了她懷中,即使以著長公主的堅強,亦是眼中有水份隱約的閃現。
「元七!你長大了!」長公主輕喘息了一聲。「不要這樣不管不顧,你還有那麼多年要過,怎麼可以現在就心存絕念?只是一點點的挫折一點點的打擊,你就受不住了?如果你是這樣脆弱無主見的女郎,你就枉是我端儀的孫女兒!」
華寧錦抬頭,看著長公主臉上的堅毅表情,慌亂無措的心情慢慢的沉到了原處。是啊,只是一點點挫折一點點打擊罷了!下旨又如何?她華寧錦就一定要逆天改命!
她與其他人不一樣!她是穿越而來的!她不信,活了兩世的自己居然鬥不過這些個只活一世之人!
「大母,這烈陽丹,必須你吃!」華寧錦的情緒沉澱下來,堅韌倔強的表情,讓長公主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母,你好好的,才是元七的福,距元七十八歲,還有兩年多,可是,大母,你現在卻一刻也不能再等了。我如果真不行,即使少了一味藥,這烈陽丹也能讓我的服藥時間往後延段時間的,所以大母,你不用擔心。」
伸出手緊緊抓著長公主的手,華寧錦深吸了一口氣。
「大母,這公主府裡,沒了您,哪裡還是什麼公主府?」
看到長公主沒反駁,而是看著她,華寧錦微微一笑。「您健康了,才能繼續護著元七!」
「長公主看了眼華寧錦,轉過頭看向空了。
「大師,這元七的話是真的?那烈陽丹,少了一味藥,不會區別太大嗎?」
怎麼可能沒區別?如果沒區別的話,他又何必讓他的寶貝徒弟等了這麼些年?然而,在華寧錦的、逼人目光下,空了大師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好!」長公主舒了口氣,「元七,你回去,我還有些話想與空了大師說。」
聽了長公主的話,再看了看空了,見空了回了個讓她放心的眼神,華寧錦舒了一口氣,福身行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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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病情,在第二天就開始好轉,不到七天,長公主已經可以自若的下床走動,等到了第七天,長公主帶著華寧錦去了宮中謝恩。
春妃娘娘也坐滿了雙月,伴在官家的身邊,看著長公主帶著華寧錦恭敬的下跪謝恩,唇角忍不停不住就綻出了一絲克制不住的笑意。
「快賜坐。」明啟帝全身都不自在,動了動身體轉了轉脖子。「去把今年並把送來的雪頂含翠給長公主沏上一杯,請長公主好好品嚐。」
「是。」長公主完全的惜字如金,她拿起茶盞,呡了口茶水,臉上平靜,看不出喜歡,也看不出討厭。
「咳。」不自然的以拳在唇邊擋了擋,明啟帝又看了眼朝陽殿的宮門處,果然,沒一會兒,有內侍報說太后到了。
聽到了這一句,官家鬆了很大的一口氣。他本就是端儀撫養長大的,在端儀的面前就有些心中的畏怯,而端儀身上氣勢全開,他亦忍不住有些發悚。即使是貴為一國之君,卻依然還是會有不自覺的在心底畏懼的人存在啊!
畢竟,他雖然為君,但卻亦是一個人,本能,無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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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啊!我們的錦秀終於再有一章就進入到了第三卷,也就是最終捲了,請大家繼續支持流朱繼續關注著錦秀。在此對大家致以最深切的感謝,希望大家事事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