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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春妝兒女競芳華 VIP章 節041 失之東隅 收之桑榆 君雖肯娶 妾未必嫁 之二 文 / 流朱

    春妃堅持,華寧錦只好命清秋去取了經文送過來,春妃看著厚厚的幾疊經文被小心整齊的放置在木盒裡送上來,她淡淡的拿起一疊,紙上字跡端正,一字不苟,一看就知是極認真的抄寫出來。舒殘顎副

    「倒是真是名不虛傳,華女郎的字果然好,這似乎是顏體?」

    春妃一邊誇讚著一邊把手上厚厚的宣紙放回了盒中,抬眼看向華寧錦,一邊的宮人端上了茶水,春妃不經意的接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哎喲一聲,一杯茶水直接就全部的潑進了木盒中。

    「啪。」

    青水官窯的青花盜碗碎成了片片,春妃娘娘的手上卻是一片紅腫。

    「你這個奴才,到底會不會伺侯!」春妃大怒,嚇得遞茶杯的宮女立即跪下,不斷的磕著頭。

    「奴婢一時失手,還請娘娘饒命。」

    「饒命?」春妃伸出手指了指那已經被茶水浸染的木盒,一臉的厲色。「這是華家女郎辛辛苦苦的抄寫出的經書,卻被你一杯茶就毀了,你還想讓我饒?我怎麼饒?」

    「娘娘,就請饒了素心吧!她可是您身邊最得力的,一向受著娘娘的寵愛!」在另一邊的女官立即施了個眼色,早有宮女跑去請隨行的御醫,而她則跪下幫著宮女求情。

    「她正是因我最寵愛的,更是饒不得!居然犯下這麼大的錯!」春妃越說越激動。「不管怎麼樣,是一定饒不得的!她……」

    春妃說著看向華寧錦,卻看到那個十五、六歲,長得眉宇秀麗的少女,用一雙纖細的手指輕托下頷,看著春妃的眼眸黑亮中閃著幾分笑意,那模樣,讓春妃竟然怎麼也接不下去了。

    那眼睛中,居然沒有一絲她想看到的惱怒、氣憤、不甘亦或是惶恐。那裡面,除了平靜的笑意,居然再無其他?

    「華女郎,您看看,這木盒裡的經文不知是否還有能用的了!」春妃一臉的歉然。「都是本妃不會調、教,這些奴才太過笨拙,不過女郎不用氣,本妃自是要給女郎個說法。來人,拖出去,杖責五十!」

    「春妃娘娘說的哪裡話!」華寧錦站起來。

    看到華寧錦終於如自己想要的那般,自小杌子上站了起來求情,春妃心頭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素心一直是對她忠心耿耿,在陶家時就與她一起長大情分不比尋常。

    「本來,這經文被茶水潑了,只是意外,倒也未必要罰人的。」華寧錦看著春妃的五官放鬆,她微微一笑,接著,表情一淡。「只是想到春妃娘娘,畢竟是在宮裡的,這宮裡不比外面,要是還如此不經心的伺侯主子,以後難免是要給主子惹下禍事的,如此,元七倒也不方便求情了,為了娘娘,元七自是要自緘其口,請娘娘重重責罰,才能讓這些愚笨的長長記性不是?」

    「你……」春妃一口氣噎在胸襟,不上不下,可是,話既是已經出了口,又怎麼收得回來?「也好,來人,重打素心……一百杖!」

    最後三個字,春妃幾乎是在齒間擠出來的,心頭忍不住有些心疼,看到素心立時面如死灰的被軟軟拖走,春妃的心頭泛著陣陣疼痛。那是如姐妹般長大的丫頭!

    「娘娘費心,想來,她也是會明瞭娘娘的苦心的,要知道,這家僕雖然只是下人,但卻也與主子的生死心心相依,想來,自此後,她必是會伶俐不少的,元七在此先行賀喜娘娘了。要知道,這下人知眼色,懂人事,這也是主子的一種福氣,不會給主子惹禍嘛。」

    華寧錦語速極慢,聽著外面的僕人報著數,就在報到了十五時,她停下了話,又施了一禮。

    「不過,娘娘,元七,卻因坐在這裡,而又多了幾分醒悟。」

    華寧錦說著指了指那個小杌子,臉上帶著幾分深意,心頭本是因愛婢在受刑而心頭焦慮的春妃聽了華寧錦的話,臉上有些怔忡。

    「咦?不知女郎醒悟了什麼?」寫正心名。

    「從前,元七一直坐在椅子上、榻上,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個下人姨娘庶姐妹,為何都處處爭搶意氣用事,更不知為何會有人說她們上不得檯面。今日,坐在這小杌子上,元七倒是懂了。」

    華寧錦的唇角彎了彎,只是眼神卻帶著幾分冷,隨著院中報數的聲音到了三十,她唇角輕輕一勾。

    「位高眼界遠,低看仰人鼻息。人站得高亦能看得遠,人處低位,看的東西亦是有限,眼界就在那裡,即使他們想要看得高,就要放棄了安心坐著的姿勢站起身甚至要踮起腳。這讓元七想到了,那些個小心小眼小家子氣的,可不正是因坐得過低,看不得人家高位麼?」華寧錦越說越多,而春妃卻越聽臉色越冷,等說到這裡,春妃的臉色一片黑沉。「所以啊,以後元七就明瞭了,這該坐什麼位子的,定是要坐在什麼位子上,換了位子,不過只是暫時的,到後來,亦是各歸各位各歸各命罷了。」

    結束了長篇大論,愉快的聽著外面報到了八十,華寧錦安心的上前告退。

    「娘娘少來福光寺,這一次過來,恰逢元七身在寺中,本是應該好好陪伴著娘娘,伺侯娘娘的。無奈元七本就是受罰之身,如果過於輕狂反倒讓大母覺得元七認錯之心不誠,反倒不美,如此,元七先行告退,自此就要閉院苦抄佛經了,還請娘娘贖罪。」vlsy。

    華寧錦施禮告退,有了長公主的借口,春妃不好再攔,又心疼著外面素心被打,想著快些讓華寧錦離開也好止住這一百杖,因此只是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華寧錦不緊不慢的又施了禮,這才慢慢的轉身,以著此生最慢的步伐走到了院內,在執刑的人報出一百時,她一腳邁出了院門。

    哼,想讓她求情麼?做夢!早在春妃要看佛經,她就知對方定是要找了由頭來為難她。她本也沒什麼,可是,身為長公主的孫女兒,她絕不允有人居然敢如此的戲耍她,就算那人是官家最寵愛的妃子如何?按正理,她就算是見了長公主,亦是要行跪拜之禮的!現在,自己被對方這樣冷待,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係著整個公主府。

    一個奴才被打了一百杖?不過是春妃為此而付出的一點點代價罷了!幽幽的回頭看了眼春妃所在的東廂,華寧錦唇角輕抿。失了佛經,卻能出一口氣,也算值得,大不了她再抄過,不過是靜心練字罷了。

    「快讓他們停下來!」

    在華寧錦終於走了後,春妃連忙喊人去停了刑,卻被回稟。

    「娘娘,一百杖已經打完了!」

    春妃只覺得胸口一陣陣悶痛。雖然說行刑之人知機的用了些許技巧,不至讓素心真受了重傷,可是畢竟是個纖弱的女子,在床上休養,受了皮肉之苦卻是一定的。

    剛出了春妃的院子,陶安春卻正站在院門處,一臉肅然的看著華寧錦。

    「華女郎請了,下官乃是春妃娘娘的兄長,清安府節度使陶安春!」

    「見過陶郎君!」華寧錦盈盈側身,垂頭施了一禮。

    「女郎請勿見怪,娘娘自幼被父親寵弱著,倒是有些任性的。」陶安春低下頭,看著華寧錦烏黑的頭髮與雪白的鼻翼,還有雙微微發著顫的纖長的睫毛,華寧錦低著頭,他只能看到這些。

    「郎君說笑了,娘娘鳳身玉體,華七隻有仰視俯拜,怎麼敢去大逆不道。華七有錯在身,要先行告退了!」華寧錦說著側過身,轉過頭就想離開。

    「華女郎!」陶安春忍不住高聲喊出來,止住了華寧錦的腳。「想來,華女郎多少也是知我心意,不知,女郎肯不肯答應?」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陶郎君您問錯人了!」華寧錦的聲音極淡,後背挺得筆直,輕輕一甩袖子,她冷然急步而走。

    即使你想娶我又如何,你雖想娶,可我卻未必要嫁!抓著一個女子的裙擺上位的男人,她看不起!

    華寧錦急步而行,清秋緊跟在後,誰料,卻在院子的小路轉彎處,一頭撞到了一個十分堅硬冰冷的胸膛中,光滑的布料帶著冰冷的氣息,卻又有些讓華寧錦感覺到了熟悉。

    「姑娘!」

    耳邊響起了清秋的驚呼,一頭撞上去的華寧錦渾渾噩噩的抬頭,就看到蕭君昊俊美的五官冷峻強硬,一雙說不上意味的眼眸緊盯著自己,腰間一緊,一雙手臂已經攔住了她的腰。

    「你瘋了!」想到剛剛清秋的驚呼,又想到了這是人來人往的小路,華寧錦像被咬到了似的,輕聲低呼。腰間的手臂好似能燙傷她,連忙用手狠命的掙扎著脫離了蕭君昊的鉗制,退後了幾步。

    蕭君昊似乎也是心有顧忌,只是眼中猶豫了一下就放開了手臂。

    「姑娘您沒事吧!」清秋上前,有些擔憂的扶住了華寧錦,眼睛忍不住在蕭君昊身上打了個轉。13767160

    剛剛兩人的動作都被她盡收眼底。可是,為了姑娘的名節她必須把自己當成剛剛瞎了。宣王難道對姑娘……

    「沒事!」心頭的狂跳有些平復下來,華寧錦忍不住又後退了一步,這才對蕭君昊端端正正的施了一禮。

    「見過宣王。」

    「嗯。」蕭君昊沒過多糾纏,這段時日,本是應該迎娶郡主的他居然一直拖著沒動,不只是這樣,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官家居然默許了他一直滯留在尚京,這對異地之王來說未免有些太過奇了。「女郎這是要去哪裡?」

    「華七回院中繼續抄寫佛經,先告退了!」華寧錦邁步想離開,誰知清秋還在發愣,氣得她伸手狠拽了清秋一把,低聲輕喊一聲走了,清秋這才回過神,連忙跟在華寧錦的身後匆匆而去。

    看著華寧錦主僕兩人略帶著幾分蒼惶的腳步,蕭君昊的眼眸瞇了瞇。

    今天華寧錦為了見春妃,特別的換上了一身粉白撒花金色滾邊小湘衣,下身是蜜粉色鑲金絲萬福蘇緞六幅裙。頭髮鬆鬆挽著,上面插著白銀捲鬚紅寶石簪子,另一邊則是三支白玉響鈴簪。小巧的玉鈴,在剛剛與他相撞時,發出了極清脆的聲響,讓他的心似乎都被撞到了似的。

    很明顯的,華寧錦與之前那難掩稚氣的穿著不同,有著之前沒有的少女窈窕風姿。蕭君昊怎麼也想不到,這小丫頭,居然這幾月不見又長高了不少,身量抽長,身段居然又玲瓏了些,剛剛撞到他時,那之前清澀的柔軟,已經比之前更有挺翹。心頭一熱,蕭君昊連忙不再想下去。

    不過,再想到剛剛華寧錦拒絕陶安春時的冷冽拒絕,蕭君昊又有些意味深長的舒了口氣。

    本是因擔憂這尚京裡的傳言,過來看看這丫頭的,卻沒想到剛剛會看到那一幕。原來,華寧錦真正的想要拒絕一個人,居然是這樣的態度與表現?那麼,對他呢?華寧錦沒做得那般決絕,是不是代表了她對自己,倒不是真的抗拒到底呢?

    不過……

    蕭君昊又看向了春妃住的院落,那裡剛剛那個被拒絕的男人已經進了院子。而他卻只是冷冷的在心底微哂。

    陶安春與寒門庶子也差不得哪裡,如此一個男人,居然妄想娶到長公主的孫女華氏的嫡長女?哼,是該讓他好好去忙些事了。一個郎君,不知建功立業,成日裡追著個女郎跑像什麼樣子?

    唇角微微勾了勾,蕭君昊轉身靜靜的離開了。如他的出現那般,他的離去,亦是悄無聲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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