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沒有在華寧錦的房裡停留太久,只坐了一會兒,調笑了華寧錦幾句,就面帶倦色的回了院子,走時告訴華寧錦,瑞月二十五,也就是六日後,是下元節。舒萋鴀鴀上元節與中元節,都是祭祀大拜之日,因此,她們也沒能進廟上香,這一次,倒一定要去上香才行。
而且,長公主不打算去得太遠,決定了就在尚京城郊外的感恩寺。華寧錦搖頭說不想去。事實上,她看著長公主那臉上隱約的算計就敬謝不敏了。這要是去上香,指不定就成了相親會了。雖然她知道成親出嫁已經是無法避免,可是她也不想呆著沒事兒任人相看。
等長公主一走,華寧錦洗了澡後躺在床上,青嬤嬤幫她絞著頭髮,她手裡拿了本書,看了幾個字就發現自己完全看不下去,連那字是什麼,都沒有印象呢。
「青媽媽!」華寧錦乾脆把手裡的書擺到身側,動了動右腳。「你說說,夏侯府的三公方,都哪裡不好。」veap。
「那還用說?」青媽媽歎氣。「聽說那位郎君身子極不好,隨時都……」青媽媽停了停,盡量用一種極為嚴重的語氣繼續。
「姑娘還小,不懂得人事兒,要知道,一個女郎,這一生,嫁一個什麼樣的郎君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對方身子弱,氣勢必弱,在家中地位亦定是尷尬的。姑娘,您本就是極貴的出身,自出生到現在,十五年間未受過委屈。您想想,您的生活自公主府去那比公主府貧瘠的地方,那也罷了,萬一夫君亦是個扶不起的,以後委屈心酸,可就生生自受了。」
「會嗎?」華寧錦有些困惑的看了看帳頂,雨過天青的床帳已經撤下,現在換上了桃粉撒金的桃花帳,上面星星點點閃著金線挑繡而出的光亮,正隨著房間中的燈光若閃若現。
「可是青媽媽,萬一大母給我選的男子,有能力、有家世、有相貌,那是不是,代表著他會和父親一樣?」
青媽媽登時啞然,她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雖然沒見到,但是自姜氏因華寧錦三歲時出的意外而和老爺反目,青媽媽就知道,那時一定鬧得十分凶。這麼多年,宅門裡的這些骯髒事兒,一點也不比宮裡乾淨到哪兒去。
伸出手,青媽媽帶著幾分小意誘哄的輕輕拍著華寧錦的肩膀,就像小時候,她摟著剛回公主府的姑娘哄著她睡,嘴裡輕唱著家鄉的小調。
青媽媽的發音模糊而帶著鄉音,華寧錦聽不清她在唱些什麼,可是那小調中的柔和婉意,把她心底裡剛剛升起的酸楚失落慢慢的抹去,閉上眼睛,華寧錦沉沉的睡了。
原本,經過了青媽媽的遊說,華寧錦本對夏侯青川已經不再屬意,誰知道,第二天,清冬卻帶來了一個讓華寧錦自猶豫轉為堅定的消息。
華寧錦陪著長公主用了朝食,又聊了會,給長公主切了脈,華寧錦就回到了紫竹院,誰知,她剛換好了衣服坐到暖閣的炕上,就看到清冬神秘兮兮的走了進來。
「姑娘。」清冬的目光裡皆是氣憤,當中還有幾分居然憂色。「出大事了。」
清冬的聲音壓得極低,華寧錦見了心知有異,連忙轉頭,吩咐在一邊坐著分線的清涵。
「清涵,別分線了,你去小廚房裡告訴青媽媽,我想吃她親手做的紅豆湯圓,你在那裡等著,做好了馬上給我端過來,這裡有清冬。」
「是。」清涵知道,這只是華寧錦讓她先離開,不想讓她聽到,因此也不推脫,直接行禮問好。
「怎麼了,說吧。」等清涵走了,房裡不會再有人了。
「姑娘,你可知,夫人,已經對您的夫君有了人選了。」清冬想了想就覺得這事兒不尋常。「這事兒還是我無意中知道的。就在前兩天,長公主不是禁了您的足?結果那天,就有個婆子自側門來見我們夫人。平時倒還好,都是沒人太注意這件事情。可是,那天偏卻又是與廚房裡的金嬤嬤交好的趙嬤嬤守著側門,就都和金嬤嬤說了。」
「姑娘可知,夫人想把你許配給誰?」清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是太子殿下。她想把您許給太子殿下。那天,來這裡的正是太子殿下的乳嬤嬤。」
「她們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金嬤嬤也問了,而趙嬤嬤卻說,她們的來往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那位乳嬤嬤一直走側門,而且每一次夫人賞錢極豐,和趙嬤嬤說了說,趙嬤嬤就沒再管她。府裡知道她過府的少之又少呢。」清冬打聽得極全面,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華寧錦。
「姑娘,您總說,太子非是良配。如果是這樣,夫人這樣是不是有了撮合您與那太子的意思?如果是這樣,那姑娘,您想嫁人當名門之寡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
「不過,只憑著她見了太子殿下的乳嬤嬤,也說不得她是有此意。」華寧錦聽了清冬的話,雖然覺得有幾分可信,但是畢竟,沒有明面兒上的證據。
「聽金嬤嬤說,正是自瑞月初始,姑娘們入宮之後開始,那嬤嬤就開始出入府內了。」
華寧錦倒抽了口氣。她仔細的想著,不管蔣氏打著什麼主意,可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她的確很想攀上太子。
簡直是找死!華寧錦豎眉冷凝,可是更多的,卻是擔憂。這已經不是一個人的事了,蔣氏若真的與太子來往甚密,那麼,這件事情暴露是遲早的事情。本來,只是蔣氏想要攀附,可是落在有心人眼中,說不定,這攀附就變了味了。
華寧錦努力的想著,終於,她又想到了夏侯青川。
也許,這事情只能先這樣定下來了。華寧錦咬了咬眉,如果當太子的侍妾或是妃子的話,那她還不如去當個名門寡婦!至少,自由自在。
而蔣氏,就在華寧錦下定決心時,去了禧榮居與長公主說說華寧錦的婚事。
「你說,你想把元七許給誰?我沒聽清楚。」長公主眼露驚訝的看著蔣氏,一時十分懷疑對方因有了身孕而變得有些笨了。
「母親。」蔣氏一臉的推崇與嚮往。「媳婦是說,這七姑娘的年紀也不算小了,雖然上頭有個昱哥,但是昱哥兒的婚事,真是八字兒沒一撇,倒不如,先給元七的定下來。」
蔣氏嚥了口口水。「這太子年少位高,少年才俊,比七姑娘只大了幾歲,人聰明,有擔當,何不……」13639183
大太房上。「我們是華家!」長公主猛得打斷了蔣氏的話。「我們不是貧家小戶,我們華家的女兒,就沒有二女共侍一夫的道理?天下的男子皆是死了絕了?我們給了四丫頭也就罷了,沒辦法,就那樣了。可是我們再把元七許給他,你就不怕世人的唾沫淹死你。」
長公主氣得臉色發青,也讓蔣氏完全坐不住了,她猛得站起來,托著肚子就往地上跪。
「長公主息怒,媳婦只是想為您分憂,要是覺得不合適,自是不用再提。您千萬不要為了這事兒氣壞了身子,那真是媳婦萬死難辭之咎了。」
「行了,起來!」看到蔣氏跪到地上,長公主氣得又拍桌子。「回你院子去,你挺著肚子在這裡做什麼磚頭蟲!」
「好、是!」蔣氏連忙點頭,隨著丫鬟們退出房間。
「夫人,您沒事吧。」在外間正灑掃的丫鬟走上前,扶著蔣氏往碧紗塢走。「別碰著我的衣服。」蔣氏紅紅的眼眶全是憤怒。
「是、是、是」丫鬟連忙退後幾步,只是綴在蔣氏周圍。「去報個信兒,下元節去廟會,那時亦有人會到。」
丫鬟停住腳步往回走,而蔣氏出了院子後這才令翡翠上前,扶著她離開。
聽說了禧榮居的鬧劇,華寧錦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不管了,夏侯青雲比那太子要好上太多了,至少不用讓有些潔癖的她覺得日子難熬。這也算是好事一件。想到這,華寧錦舒了口氣,命令清冬去禧榮居問清楚,那天長公主什麼時辰去廟裡,她也能早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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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沒幾天,尚京城裡,夏侯府與少師府婚約已解的消息傳了個人盡皆知,也不知是誰,在大街小巷裡散播著夏侯家的三女,小小年紀就善嫉忌人,在少師府瑞宴上極為失禮,還因少師府的二郎君多看了一位貴女一眼而氣憤的把對方打了一頓云云。
還有傳說少師府的二郎君因夏侯府的三女郎身有隱疾,這才不肯成親,逼著家裡的母親把親事退了。
再有就是有傳說是少師府的二郎君,因品性不端而被夏侯府直接退親。
只是,因前兩個傳言傳得十分激烈,倒把第三個流言壓制的只有極小的一撥知道,而這一撥知道的,也只是因為一部分是當時參加了宴會,所以才瞭解了真相的人,
就在這樣的傳言遍地時,瑞月二十五下元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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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滴第一更,大家,第二更應該是在下午兩點至三點……因為加班,更新的時間就後拖了……沒辦法……已經天天熬到兩三點鐘,俺再熬就完蛋了